第四十九章
濱鄉縣的雨斷斷續續的,本來計劃在學校裡展開的一些露天活動也不得不拋下,只能在教室裡進行演講或者上課,等到了晚上回到酒店,薑菱更是直接去了季持矜的房間,跟陳又雨的標間都沒怎麽回去過了。
已經演到這種程度了,回去才更沒必要吧。
而到了14號當天,季持矜她們一行人就去了最遠的那所小學,薑菱本來還想等晚上季持矜回來再一起去做個甜點,畢竟明天就回去了,結果那邊下起了暴雨,引起了山體滑坡。
薑菱在接水的時候聽酒店前台說起的這個事情,這個消息讓她愣在當場:“下暴雨?山體滑坡?”
“對。”前台是個染著酒紅色頭髮的阿姨,手裡抓著一把瓜子,跟講平常的八卦一樣,“我們本地群裡消息都傳遍了,現在那邊通不了車,而且太晚了,還下著暴雨呢,也不知道有沒有出什麽事。”
薑菱的手握緊了水杯,她匆匆上了樓,由於那邊的信號實在是不好,所以她今天給季持矜發的消息對方都沒回復,她想也沒想就撥了電話過去,但手機聽筒裡響起的只有機械的女聲:“您好,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您稍後再撥…”
薑菱眉頭緊鎖,盯著手機上顯示的時間,心跳有些亂。
已經九點了,季持矜她們一行人還沒回來。
薑菱緊握著手機,抽了房卡來到二樓,敲響了陳又雨的房門。
陳又雨還在打王者榮耀,開門以後都沒抬頭,笑著問:“怎麽了?阿菱。”
“山體滑坡了。”薑菱後知後覺自己身體在抖,“小季她們還沒回來。”
陳又雨倏地抬頭,她看著薑菱的眼睛,連忙摘下耳機:“什麽?山體滑坡?”
“對,那邊下暴雨了。”
陳又雨瞪大眼:“那她們今晚還能回來嗎?”她拖長了音,“或者……”
她余下的話沒說下去,因為她們兩個人都知道這是最壞的可能。
那就是季持矜她們遇到了山體滑坡。
薑菱做著深呼吸,迫使自己冷靜下來,眼下的情況不明,她不能往最壞的方向想,她抬腳進了房間,在沙發上坐下,就盯著自己的手機界面,隔幾分鍾就打一通電話過去,但聽筒裡一直都傳來的是無法接通的提醒。
“阿菱……”陳又雨沒打遊戲了,她給薑菱放過去一杯水,“你喝點水。”
薑菱:“嗯。”
她咕嚕咕嚕把一杯水給喝完了,又上網搜起了關於濱鄉縣這邊的山體滑坡的消息,目前有媒體冒雨跟進直播,視頻裡消防員正在忙碌著搜救,但鏡頭有些模糊,記者的聲音也在大喘氣,根本聽不清什麽。
而在這次山體滑坡的廣場上還有人提到Fig,說她這次正好跟著出版社去濱鄉縣做公益,也不知道有沒有什麽事。
薑菱掃了一圈,又收到了來自季持驕的消息。
季持驕:【小薑姐姐,你們還好嗎?】
季持驕:【我給我姐發消息她沒回……】
【她一會兒應該就回來了,到時候我讓她聯系你。】薑菱覺得自己的回復有些僵硬。
季持驕:【好。】
季持驕:【我姐肯定沒事的。】
除了季持驕以外,還有薑菱加的季持矜的好友群,樊一瑾她們幾個也在關心這個問題,說是在微博看見了熱搜,於是來問一番。
目前還什麽事都沒有,但薑菱的指尖仍然在發抖。
她真的害怕是最壞的情況。
但她不能去想如果,不能去做假設,她要堅信季持矜沒什麽事會平安回來,可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轉眼來到了十點半,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薑菱就坐在沙發上,神情看起來已經趨於平靜了,可氣氛特別壓抑。
陳又雨在一邊也靜靜地看著微博,雙唇抿得很緊。
縣城這邊的雨早就已經停了,窗外是一片沉悶的動靜,薑菱的腦袋微垂著,隻覺得自己的呼吸在變沉,她沒再去看手機,而是閉上了眼睛,這時候真希望自己有千裡眼和順風耳,起碼就能知道那邊是什麽情況了。
一直到十一點半,窗外才終於有了點聲響,那是轎車駛到停車場的聲音。
薑菱眼睛睜開,趕緊起身扒著窗戶一看,是兩輛黑色的轎車,先從駕駛位上下來的是還一起吃過牛雜湯鍋的司機,這讓薑菱的瞳孔驟然一縮,跟陳又雨說了一聲下了樓。
她剛下樓,季持矜也剛下車。
停車場是有路燈的,但光線偏暗,最多能看得清人的輪廓,可此刻薑菱覺得自己看見了季持矜的眼睛,看見了季持矜臉上的淺淺的笑容。
她的腳步沉重,腿有些抬不起來,走一步都艱難。
季持矜跟林盼轉頭說了聲什麽,就朝著她走了過來,就十來步的距離,沒幾秒就走到了,在她的面前站定。
薑菱的呼吸一窒,就眨了眨眼睛。
不是她的幻覺吧。
“很好,還知道下來接我。”季持矜的雙唇翕動。
薑菱提著的一口氣在聽到季持矜聲音的那一瞬才松了松,心裡的那根弦也才終於沒再繃著,她動了動有些乾澀的喉嚨,壓著自己的反應,讓自己看起來很平靜,她只是說:“驕驕她們都很擔心你,你等下回回消息。”
“好。”
薑菱“嗯”了一聲,先轉身往回走,季持矜在她的旁邊跟著一起,兩人上了三樓。
刷門卡的時候薑菱才聽季持矜道:“我們出發的比較早,山體滑坡都是後來的事情了,只不過那邊的雨太大,不好開車,林老師就說先去老鄉那待待,等雨小點再回來,但下這麽大的雨,那邊的信號塔估計是壞了,所以也沒信號,收不到消息,也接不到電話。”
“沒事就好。”薑菱開門走了進去,“保溫杯裡還有熱水,你喝點再去洗個熱水澡吧,去去寒氣,免得生病了。”
季持矜還有很多的話都被堵回了肚子裡:“好。”
現在的確也不早了。
薑菱早就已經洗漱過了,在季持矜進浴室的時候她上了床,給季持驕和其他朋友說明了情況,就將手機放在了一邊,松弛著自己的情緒。
浴室的水聲卻嘩啦啦地往她的耳朵裡鑽,她的煩躁又被勾了起來。
似乎她太過小心翼翼,連最基礎的關心都變得不倫不類。
薑菱閉上眼,呼出一口氣。
水聲沒多久就停了,季持矜從浴室出來擦臉,眼睛不時地朝著床上瞄去,但她坐著,床又比較高,什麽都看不見,最終只能遺憾地收回目光,又過了幾分鍾,她才掀開被子從另一邊上了床。
這兩三天她們躺在同一張床,但中間一直都隔著一個身位的距離,從來沒有靠近過。
主要是太累了,累得讓人沒有別的心思和想法,沾床就想睡覺。
今天也累,可今天有別的念頭,別的問題。
燈已經關了,周遭的一切都很安靜,季持矜還聽見了自己的呼吸,她腦海裡閃過今天在等雨小的那些時間裡想的事,她想了很多,大部分都跟薑菱有關。
比如薑菱聯系不到自己會不會很緊張,比如薑菱會不會覺得自己發生了什麽意外,比如薑菱知道自己喜歡她嗎,這些問題一個個冒出來,讓她度過了那難捱的兩個小時。
可現在這些問題都得不到答案,薑菱似乎已經睡著了。
季持矜扇了扇睫,覺得自己有些矯情。
其實她不需要知道答案的,因為她跟薑菱在不久後就會“分手”,想那麽多做什麽?
但讓季持矜意外的是在這個念頭冒出來的下一秒,手腕就被薑菱給捉住了。
不止如此,薑菱還翻過身來將她給抱住,右手的手腕穿過她的頸下,把她整個人給抱到了懷裡。
沒人說話,但呼吸聲都能聽見。
她們都穿著正常的睡衣褲,隔了兩層布料,卻也能感受到對方身上的體溫。
季持矜的身上還冒著熱氣一般,燙著薑菱。
“薑菱……”季持矜的手放在薑菱的腰上,她的額頭碰到了薑菱的下巴,這不禁讓她在上面蹭了蹭,但你要讓她繼續說什麽,她又說不出來了。
她怕自己一個不注意就表白,而後跟薑菱結束這一段關系。
薑菱卻覺得自己的動作有些衝動了,她跟季持矜是擁抱過,甚至她還在季持矜的右肩吸過草莓印,可那會兒情緒跟現在的情緒能一樣嗎?
“季持矜是性單戀者”這幾個字在薑菱的眼前亮起了紅燈。
薑菱保持著理智,緩緩地松開了手,出口的話也沒什麽波動:“十秒到了,季小姐。”
作者有話說:
啊啊啊啊
上勾拳!下勾拳!左勾拳!掃堂腿!回旋踢!蜘蛛吃耳屎,龍卷風摧毀停車場!羚羊蹬,山羊跳!烏鴉坐飛機!老鼠走迷宮!大象踢腿!憤怒的章魚!巨斧砍大樹!徹底瘋狂!徹底瘋狂!徹底瘋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