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紅的焰火猛然從地面上攛起,滾滾黑煙直衝天宇。;頂;點;小說
從不周山上看下去,只見方圓千裡內的地面上星火點點;如果拋開這場戰爭的背景,眼前的一切會讓人感覺十分壯觀,可是阿爾泰卻沒有心情去欣賞這樣的美景,因為他知道,山下的點點星火中就有他的家園、有年邁的頭人和溫柔的妻子、還有自己不懂事的娃娃。
“尼契日、媽烏媽!”
阿爾泰高呼著妻子和母親的名字,飛一般向山下衝去,荊棘劃破了衣褲深深扎入肉中,他卻感覺不到一絲痛苦,心中想得只是族人們現在如何了?妻子和孩子可能躲過這場災難?甚至來不及去想那些神秘人為何會放過自己。
當阿爾泰跌跌撞撞回到部落時,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昔日熟悉的草原已經變成了一片焦黑的土地,那些熟悉的族人全都躺在了血泊中,地上、樹上甚至是壓草的石頭上處處都是箭痕,所有的帳篷都被燒毀了。阿爾泰的眼睛紅了,他看到有些被燒去了一半的帳篷內躺著一些幼小的身軀,那一雙雙曾經天真無邪的眼睛中流露出最深的恐懼。
“泥契日!媽烏媽!桑結!阿扎細!”
“咩咩......”
一隻不知如何躲過大劫的小羊從石頭堆裡小心地跳出來,見到阿爾泰就像是見到了親人,圍著他咩咩的叫。阿爾泰一眼就認出了這是那隻叫‘肉肉’的小羊羔,是尼契日半個月前親手接生的;如今小羊還在,他親愛的尼契日卻在哪裡呢?撫摸著小羊的腦袋。阿爾泰有些不敢看左前方的殘破帳篷。這頂帳篷已經被燒去大了半。卻還是能夠依稀辨認出帳篷上的花紋。那是尼契日親手繡出的光明神圖案,圖案的中心處還有一點黑色的血漬,記得是尼契日不小心刺破了手指留下的。
小羊是不懂事的,阿爾泰可以故意轉開頭,它卻要尋找自己的女主人,望望帳篷,小羊猛地從阿爾泰懷中跳出,咩咩叫著鑽進了這頂殘破的帳篷。這裡躺著她的女主人和小主人,不過女主人的臉為什麽變黑了?小主人為什麽不理它了?小羊感覺自己受到了冷落,於是委屈地咩咩直叫,仿佛是在向阿爾泰撒嬌一樣。
“尼契日......媽烏媽......阿扎細、桑結!”
阿爾泰終於還是忍不住衝進了帳篷,當看到四具大小不一的焦黑屍體時,堅強的塞種漢子淚如雨下,像個孩子一樣哭倒在地上,不知哭了多久,阿爾泰猛然站起身,將雙臂斜舉過頭頂。面朝天空仰天長嘯,淒厲的嘯聲遠遠傳遞出去。就像一頭受傷的孤狼!
“來自西方的惡魔啊,我記下了如海深、如天高的仇恨。阿爾泰會將生命獻與光明,與你拚殺到死!我的母親啊、我的妻子啊、我的孩子啊......請你們的靈魂為我做證!”
“咩咩......”小羊看看淚流如注的阿爾泰,仿佛忽然明白了什麽,輕輕跳進男主人的懷中,伸出小舌頭輕輕舔著阿爾泰的手背。
這個晚上阿爾泰總是會哭著從夢中醒來,懷抱他的小羊‘肉肉’就這樣哭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早上,阿爾泰終於擦乾眼淚,抱起他的小羊、肩背著整整兩囊利箭,一步步向遠方走去。他不知道該到哪裡尋找部族傳說中的‘光明使者’,所以只能認準了東方。那是太陽升起的地方,光明神如果派使者來拯救西域草原,就一定會從東方過來!
像阿爾泰這樣的悲劇不只是在阿爾泰的部落中上演,就在兩個晝夜間,不周山東側的城廓諸戎同遭大劫,除了其中親近波斯的部分勢力外,山戎、白戎、西戎、羌戎、山荼戎、西徐亞塞種人幾乎同時遭到了波斯大軍的進攻,除去幾個較強的部落還能勉強據地利支撐外,多數被掃成平地,部落崩敗四處流亡。
就連白棟都沒有想到城廓諸戎竟會如此不堪一擊,其實說起來波斯人還要感謝孫賓和西爾德才是,自從西爾德殺了塞種王后,城廓地區沒了一枝獨強的勢力,各大部族無人壓製,彼此仇爭不斷,再被白棟一手羊毛經濟騙了好多族中青壯跑去大秦,錢是比以前多了,部族實力卻大打折扣。這次阿裡巴巴盡起花刺子模行省的大軍,竟達八萬之眾,山崩海嘯一般地傾軋過來,讓這些部族如何扛得住?能夠支撐兩個晝夜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城廓地帶現在已經成了恐怖地獄,就像老師你對我講述的故事裡一樣,我們如果這個時候出兵是可以幫到一些部族的,有助於建立老秦的威望。可我不明白,為什麽大軍行進的如此遲緩,是這些魏國的降卒故意拖延不出力麼?如果是這樣,我可以先率領白孟兩家的軍隊趕去,定可一戰而勝!”
波斯人的目的不僅僅是西域,還有老秦在西域的巨大利益,這就像是後世俄~美爭霸,意在中東石油一般,而且現在西域是誰的?是白棟這位西君的!他當然不能坐視自己的子民飽受戰火塗炭,因此在波斯人翻越了帕米爾高原侵入西域後,白棟便下令出兵,三萬武卒加上孟白兩家的百戰精銳,足足有四萬大軍向西進發,一時軍旗鄙人、戰馬嘶鳴。
“你是學過格物課的,無顓應該對你們講過,海拔較高的高原地區氣壓低於標準大氣壓,老秦的稻米和麥子都只能做到九成熟。這還不是關鍵,魏國和秦國的士兵多半習慣了在平原地區生活,在西域東部和中部還能勉強適應,可一旦進入高原地區就會產生種種不良反應,戰鬥力會嚴重下降;城廓地區鄰近不周山,正是標準的高原氣候,阿裡巴巴手下的波斯士兵是生活在花刺子模地區的,他們身著麻布甲、可以較好地適應高原地區,而我們可不成,如果在城廓地帶與他們決戰,就算勉強能夠取勝,也會傷亡慘重的......”
有了孫賓和龐涓這兩大兵家名士白棟可太輕松了,坐在穩穩前行的戰車上,手裡端著一大碗冰鎮葡萄,一路上邊品嘗葡萄邊欣賞西域美麗的景色,讓人感覺是在旅遊不是在打仗;白棟往嘴裡丟了兩顆葡萄,示意西爾德也吃幾顆,為將者如此沉不住氣可是不成的。
“你最近和孫師兄不是在研究‘運動戰’麼?運動戰的精髓並非只是自家運動,那不是那自己當驢用了?還要運動敵方,誘敵而動、甚至讓其不得不動。高原上不適合我軍作戰,那就慢慢走,等到波斯人從高原上下來就是了,他們來到西域可不是為了佔據城廓地帶那種貧寒孤冷的地域,那樣還不如繼續留在花刺子模呢。阿裡巴巴看重的是西域中部的肥沃草原和可以換錢的羊毛!我軍越是慢騰騰看似有所顧忌,他就越會放心大膽地從高原上衝下來......”
西爾德聽得兩眼發直,他雖是兵家天才,卻始終不過停留在戰術層面,哪裡有過戰略思維?甚至就連孫子兵法中記載的內容也多是戰術之道,真正觸及戰略層面的都很有限!不覺將白棟視為天人,愣了一愣方道:“老師,什麽是驢?”
“呃......不要著急,等到了花刺子模你就會見到驢了,還會見到一種叫做駱駝的東西。我大軍要遠行花刺子模、日後還要去更為遙遠的西方,光靠馬可不成,沒有這兩種東西簡直會寸步難行。”
一想到日後老秦的駱駝商隊將會穿越中亞的沙漠地帶遠去歐洲,其中還有無數價廉耐勞的毛驢在內,白棟就有些興奮,又向口中扔了兩顆葡萄,曼聲唱道:“我有一隻小毛驢,我從來也不騎,有一天我心血來潮騎它去趕集,我手裡拿著小皮鞭,我心裡正得意,不知怎麽嘩啦啦啦啦,我摔了一身泥......”
西爾德聽得心潮起伏,不知為何,聽了老師唱得這首歌謠竟會勾起他對母親的思念,還記得自己在懵懂未知之時,耳邊就有類似的旋律,太溫暖了......老師就是厲害啊,竟然連這樣的歌曲也會唱?真是能者無所不能!不成,我是娶定草兒了!一時胡思亂想,毫無邏輯可言,就是感覺老師特別親切,讓人總想在他‘老人家’身旁多呆上一刻半刻才好。
“家主,我們的去路被堵住了。”
“哦?被堵住了,難道這裡有敵人麼?”
有了孫賓和龐涓領軍不偷懶才是傻瓜呢,白棟乾脆就帶了白家精壯和兩千多孟白兩族的戰士遠遠綴在大軍後面,距離孫賓和龐涓統領的大軍足足有十裡之遙,不過這裡距離城廓地帶還有數百裡呢,四周就算有些西域戎人,也都是受到羊毛經濟的影響對秦國大有好感的‘熟戎’了,白棟還真好奇是哪個部族這麽不開眼,居然敢堵住自己?
“嘿嘿,哪有什麽敵人,就一個混頭混腦的家夥,不過看他的樣子,似乎是個狠角色。”
跑來回稟的是聶諸,看他一臉興奮的樣子,似乎堵在白棟前方的是他的情人一樣、
“哦,這麽有趣?走,我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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