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從一開始,使用魔劍北地就是一個錯誤。
至少,當我選擇的對手是卡文斯的時候,這把冰雪之劍能夠起到的效用,就已經無法期待了。
同樣的出生,導致了類似的背景,北地人無法適應雪地是不可想象的,職業戰士更是自幼就在雪山中打滾,會被天氣因素阻礙行軍作戰是只有外地新人才被允許的借口。
就算多年沒有回歸北地進行雪戰,我無法期望卡文斯已經把雪地作戰、躲避雪災的技巧都拋之腦後。
畢竟,記憶最深刻的知識技能,往往是年幼時的遭遇,那些從小就開始學習的東西,已經不僅僅是知識和技能,更是構成一個人性格和思維習慣的理論基礎。
海邊的漁夫敬畏不可知的海洋,面對陰晴不定的無盡海域,運氣比實力更加重要,老水手和船長或多或少有點迷信。
在艾希的內陸人眼中,北地人沉默、魯莽、不聽人話,堅固就像是是凍原上的冰川,比蠻族更缺乏文明的精神。
這雖然是一種偏見,但從某種意義,卻是活下來的選擇。
作為一個北地人,當你遭遇的除了壞天氣還是壞天氣,資源貧瘠帶來的各種斷絕,性格中那外人無法理解的堅韌,也就是成了生活在那片土地的必要條件。
不能指望蒼天的好臉,因為壞天氣總比好天氣來的多。
不能有一絲僥幸,要命的自然條件會讓人一切事件迅速惡化,暴露在外的小獸、樹苗活不過一天,只有反覆思慮,做好一切準備,才有可能迎來豐收的一天。
一個意外,一場突然而來的雪災,謀劃徹底泡湯?一年的勞力白費了?趕快爬起來吧,寒冬將至,不準備好過冬的儲備就只能凍死了,殘酷的北地可不會給你歎息傷神的時間。
凡事都往壞處想很消極?當大部分情況都超出預期的惡化的時候,這種消極,就是一種“正常”的思考方式。
韌性,或者說是不管形勢多麽惡劣,依舊能夠沒心沒肺的活下去的堅強,或許在外人眼中看起來既悲觀又僵硬,但的確是必須的。
“…….其實都一樣,就算離開了北地,在這該死的世道,還不是殘酷而現實,要想活的好好的,再多的事前準備和預備方案也不嫌多,只有多方算計,小心翼翼的謀劃,才能活下去。”
“嘛,世道和北地的暴雪一般無法捉摸,厄運隨時可能降臨,及時行樂優先吧,至少掛掉的時候,還能夠大聲的向世界宣告‘我卡文斯活的比你們瀟灑愉快’‘老子這輩子玩的開心’。”
同樣的“材質”,同樣的環境,同樣的位置,最終演變成了兩種完全不同的思考模式和性格,這是命運的抓弄?還是兩位女神的抉擇?或者只是單純的…….偶然?
“羅蘭,你的冰雪對我毫無用處,停下來吧,否則你會被這無意義的消耗拖死。”
卡文斯的言語並不是謊言,他在享受這場廝殺,並不期望因為這樣的緣由導致輕松獲得勝利。
場地類的能力,不管效果如何,消耗永遠是最大的
比起開門,現在他大概更期望好好一場愉悅的廝殺,越殘酷越好,這單細胞的生物……
“混蛋單細胞生物,別人是為了目的不擇手段,你是為了手段忘記目的!”
“別人?指的是你自己嗎?現在你的目的很明確了吧,乾掉我才能阻止開門,還猶豫什麽?有什麽王牌都拿出來啊!讓我好好開心啊。,”
我再度確認了,卡文斯這小子不是沒有腦子,而是不想用腦子,渴望刺激和愉悅的本能放在理性面前,難得精細出色的邏輯思考,卻是為了“如何打的開心”這混帳目的服務。
“人的理性服務於本能,和野獸有什麽區別?”
遮住了視野的暴風雪之中,雪山正在崩潰,在雪浪之中,音波成了唯一能夠交戰的武器。
“什麽都想這麽多,活在框框條條之中,和傀儡玩偶有什麽區別?”
一邊拖著時間,無用的嘴炮也在起著作用,魔劍北地的效果已經差的讓人無法直視。
“啊!”
而迎面的慘叫聲,來的比身上的痛楚稍微晚點。
每一次審判的效果加倍的同時,間隔的時間也會翻倍,下一次審判應該在十六分鍾之後,
當前已經無法期待。
我可以給自己刷聖光透支生命力,他用靈魂吞噬來恢復傷勢,這麽長的時間足夠我們至少將肉身調整到完好,僅僅依靠法劍就要分出勝負,必須讓審判累積到秒殺我們的程度,那麽,還需要很久。
而從交戰至今的情況來看,憑借直覺多過思考的他,已經比我更適應這多變的冰雪精靈和健康和新課改後遲遲難,輕巧的提前躲避冰雹,挖坑躲避雪崩,反應很是迅速,恐怕再這麽下去,付出大量的魔力維持冰雪的世界,是一件極其虧本的選擇。
在不遠處,祭壇已經被冰雪覆蓋,不知道是冰雹還是雪崩,已經衝毀了它右側的女神像,祭壇的下半部徹底埋入了雪中,至少在整修前,是不可能投入使用了。
但辛辛苦苦維持這個場地,也不單單是為了摧毀這座祭壇,否則我多的是方便快捷的方法。
明明發現魔劍北地對卡文斯效果很差,卻始終堅持維持,可不單單是為了限制對方的移動半徑。
第一重目標已經達到,那麽,就讓我試試這招才剛剛研製成功不久的王牌吧,這一次,可是實實在在的造物主等級的力量。
卡文斯,你不是要見識一下我的手段嗎,這一招,大概是足以碾壓主神的存在。
“起來吧,零的行軍。”
隨著我的低聲呼喚,整個凍土開始震蕩,無數的白色身影從雪地之下攀爬而出,他們是冰雪構成的身軀,卻大多是冰晶的骷髏造型。
這些存在,明明是冰雪的結晶,卻沒有絲毫元素生物所特有的遲鈍和冷漠,他們就仿若剛剛出生的生物一般,茫然的在地上四肢爬動,就仿若初生的嬰兒。
但很快,他們的容貌在變化,骸骨上長出了冰雪的肌膚,四肢開始進化成正常的立肢,就仿若短短時間內完成了幼體到成年,猿猴到人類的進化。
“首先,是肉體……..”
在艾希世界,冰雪大概是離生命最遙遠的距離,但在冥府位面,冰雪的肉身,是所有亡者肉身的基礎,在那個世界,冰雪就等於生命。
在我的眼中,北地,並不是生命的禁區,而這把魔劍被展開,也代表著屬於我的生命領域被打開。
魔劍北地散播的冰雪,已經化作了生命的種子,一個個冰雪生命在其中孕育誕生,但要做到這一步,我必須感謝一個“大公無私”送出了自己所有研究情報的亡靈大帝——恆。
當日,在那被封閉的BUG世界,擁有無盡魔力的她,為我展示了不可思議的一幕——魔力骨骼化。
沒有亡靈造物的亡靈大帝實力銳減,屍骸始終是亡靈大師必備的戰爭資源……..直到恆的研究成果橫空出世。
她用魔力製造著原本應該屬於生命的骨骸,然後將這些“材質”視作普通的骨骼一般,用亡靈巫術對其進行操控,構建亡靈炮灰和骨骸巨人。
對她來說,或許這只是簡單的節約施法材料和材質收集的小竅門,也只有魔力無限的她可以這麽奢侈的消耗魔力製造人工骸骨,但對我來說,卻是一通天之路。
冥府的存在,讓冰雪元素有了在特定條件下,成為生命元素的可能,這是原理。
人造骸骨術,用魔力製造生命特有的骸骨,是魔力生命化的過程,這是技術。
當原理和技術都拿到手之後,我需要做的,只是運用“冰雪魔法”和“亡靈魔法”兩大工具,進行反覆的試驗和推敲,最終得出成熟的“工藝”。
眼前的一幕,看起來是最低級不過的元素生物,但實際上,卻依舊觸及到了造物主的特權——創造生命。
而這僅僅只是開始,這個技術本來只是純理論化的研究,在戰場上製造一批嬰兒毫無意義。
但一個意外,一位“好心人”的“友情饋贈”,補上了我技術鏈中最缺乏的一環,一下子讓這屠龍之技,變的異常使用……不,異常可怕。
是的,恐怕已經有人猜到了,那個好心人,就是通天塔的塔靈先生。
他的人造靈魂、知識灌輸技術,加上我自己的靈魂分割技術,最終,得到了實實在在的造物主級禁咒——羅蘭的第八宗罪。
軍團級禁咒,城市級禁咒,國家級禁咒,種族級禁咒、神祗禁咒,禁咒根據破壞力范圍有著簡單的劃分,若一定要給這個禁咒劃分一個等級,恐怕,只有對世界禁咒才比較合適。
原本這個禁咒的預想敵,是複數的主神和無盡的深淵大軍,卡文斯,死在這種禁咒下,你一點都不冤!
“禁咒‘羅蘭的第八宗罪’第一部分,零的行軍已經結束,第二部分…….人造靈魂的禁果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