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妹，細妹，狗娃......”

  荒僻的山腳落一座斷崖下，依稀傳來虛弱無助的呼喊。

  哢吧！

  看著眼蒙血布的三狗子雙手無力亂抓的樣子，黎晨緊咬牙關，雙手不由自主的握起。

  伸手將三狗子頭上的濕布拿下，擰乾後，重新沾濕擰乾換上。

  他身上並沒有受多少傷，，眼部受到重創失血過多，受了煙嗆，被雨淋之後發燒。

  這些都不是問題，關鍵是他悲憤過度，若是無法挺過來，很可能成為一個白癡。

  “小子，你要醒過來，細妹她們在天上看著你呢！”

  握住三狗子瘦弱的手掌，黎晨目光掠過身側的一個小包裹，內裡是一個骨灰壇。

  在松陽城之時，就聽那幾個惡漢說過，三狗子有幾個弟弟妹妹，雖然不知發生了什麽事，但想來其間的苦楚，歷經世態炎涼的黎晨也能猜出一二。

  似乎聽到了黎晨的話，三狗子身體緩緩恢復了平靜，竟是在黎晨喂了一點水後，說起了話：“疼......”

  “別抓！”

  黎晨松了口氣，能夠緩過神來，說明已經離開了鬼門關，憑他身上的靈丹，一定可以讓他恢復。

  “你......你是大俠？救救細妹，救救細妹！”

  仿似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三狗子一愣後，緊緊握住黎晨的手掌哀求起來。

  “哎！”

  黎晨輕歎，單手一點其耳朵後面的睡穴。

  三狗子微微一頓，隨即睡了過去，他失血過多，若再如此悲傷下去傷了心脈，除非有生死人肉白骨的絕世靈丹，恐怕才能救他了。

  當三狗子再次醒來時，已經是暗夜時分。

  “大俠，細妹真的死了嗎？”

  “沒有死，她在天上看著你呢！”

  目光略過三狗子臉上滲著血漬的白布，黎晨喟然道。

  “在天上看著我嗎？”

  三狗子仰首望天，伸手在虛空中亂抓：“大俠，現在是什麽時辰啊？”

  “傍晚！”

  “那一定有星星了，細妹，狗娃他們是不是都變成了星星在看著我？”

  三狗子希冀道。

  “嗯，不要叫我大俠了，我比你大不了多少，就喊我一聲大哥吧！你放心，總有一天，我會用天上的星辰做你的眼睛！”

  腦海中劃過三狗子那雙燦若星辰的眸子，黎晨鄭重道。

  “大哥？大俠......你......你不嫌棄三狗子？”

  “你大名叫什麽？”

  聽著三狗子有些興奮與怯懦的聲音，黎晨心中湧起一個想法。

  “我......我沒有大名，我們幾個都是孤兒，連父母是誰都不知道！”

  低沉、悲涼的聲音從七八歲的三狗子口中說出，一點也沒有稚嫩的味道，反而多了幾絲滄桑。

  “我也不知道父母是誰，從小被爺爺長大，你若願意，就與同姓，我給你起名字，你我結為兄弟！”

  黯然之色一閃而逝，黎晨鄭重道。

  “真......真的？那你願意教我武功嗎？”

  三狗子激動的握住黎晨的手掌。

  “會，我叫黎晨，從今日起，你便叫黎笑！”

  黎晨重重的拍了拍他的手掌道。

  “黎嘯？黎嘯，我知道了，大哥是要我傲嘯大陸，無人不知我的名字，我一定不會辜負大哥的期望！”

  黎笑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在火光照耀下顯得異常森然。

  “......”

  黎晨沒有說話，他原本的意味是想讓這苦命的孩子，能一生笑口常開，卻不料他心中的仇怨如此之深。

  那一句傲嘯大陸，不知要有多少屍骨堆積，血肉鑄就，才能讓這失去雙目的孩子走到那一步。

  ......

  嗖！

  大路上，一道身影急速掠進，不斷的向著遠處玄雲宗奔馳。

  “這次外出，修為不僅沒有增長，接連倒退到了二轉邊緣，真是得不償失，離院主與堂主交代的事情，只剩下兩個多月，不知能否來得及修養好，就看木靈妖晶的作用了！”

  黎晨背著黎笑，腦海中劃過外出這數月的經過。

  原本遇到黎笑的地方，離著玄雲宗以他的腳力論，不過七八天路程而已，但身受重傷需要療養，加上帶著黎笑，還要躲避搜捕，晝伏夜行之下，消耗了近一月的時間才到達。

  多虧了那一場罕見的暴雨，衝走了他留下的所有痕跡，否則根本難以躲過追蹤。

  在這段時日以來，借助木靈妖晶的作用，終於將身上大大小小的暗傷恢復了個七七八八。

  只不過，虧損的修為卻不是一時半會能夠恢復的。

  大半個時辰後，終於到了玄雲宗山門之外。

  在出示了內門弟子令牌後，在幾名守山弟子詫異的目光中，黎晨背著黎笑，徑直上了南雲峰南院自己的居所——秋水苑。

  “你在這兒做什麽？”

  甫一進入院內，卻見一名身著藍衣的內門女弟子，正晾曬著衣衫，黎晨沉聲道。

  但隨即恍然，他當日離宗走的匆忙，卻是忘了薑木石沒有了修為，雖然住在這裡，卻也需要人照料。

  不問可知，這名女弟子必然是來照顧他的了。

  那名女子聽得他的喝聲，嚇了一跳，手中衣服也掉落在地上，回轉身時，看到黎晨，面色微白，拘謹道：“黎......回稟師兄，是楚師姐讓我來照顧......照顧薑師伯！”

  “你回來了！”

  就在此時，屋門嘎吱輕響，薑木石瘦削的身影出現在門邊。

  依舊是乾瘦的身形，但面色明顯紅潤了許多。

  “師兄！”

  黎晨背著黎笑趕忙走到近前，俯身一禮，這才轉首從儲物袋中取出數瓶丹藥放在石桌上：“這段時間有勞你了，回去吧！”

  “多謝師兄，多謝師兄！”

  柳眉知道黎晨出手大方，趕忙抓起幾個玉瓶抱在胸前，欣喜離去。

  “這孩子是？”

  薑木石沒有留她，目光落在黎笑身上。

  “師兄，這是我弟弟黎笑！”

  放下黎笑，將他拉到前面，黎晨鄭重道。

  “你弟弟？”

  薑木石眉頭一挑，目光掠過黎笑雙目前的布條，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黎晨，點點頭道：“既然是你弟弟，我這做師兄手頭還有樣小玩意，就送你做見面禮了！”

  說著，從懷中摸出一塊赤紅色玉石，遞給黎笑。

  “還不謝謝師兄！”

  黎晨接過那塊暖玉，將之放在黎笑手中囑咐道。

  “謝謝師兄！”

  黎笑雙膝一曲，就要跪下，卻被薑木石攔住。

  “在這兒，你大哥可是主人，不興這一套！”

  “師兄，我出去快半年，你就這麽埋汰我啊？”

  “哈哈！”

  兩人互視一眼，爽朗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