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黃鶴軒繪畫的過程,陳逸點了點頭,有時候工筆畫法掌握的非常熟練之後,那麽就可以作到心中有稿,將腦海中的稿子,直接在宣紙上用線描繪出來。
如果讓他現在畫一些簡單的工筆畫,那麽無需畫底圖,直接在宣紙上將事物的線條描繪出來,然後染色即可。
以黃鶴軒的功底,做到這點並不困難,但現在畫底稿,恐怕是為了讓畫作能夠更加完美。
望著黃鶴軒的描繪在宣紙上的畫面,陳逸不由一笑,如同他猜測的一樣,黃鶴軒畫的正是他和沈羽君在院子中的那一個動作。
只不過除了人物和樹乾之外,整個底稿上,再無其他的東西,那些沒有在底稿上表現出來的事物,應該就是黃鶴軒用寫意表達出來的。
從黃鶴軒繪畫的速度,就可以看出,他對於繪畫技巧掌握的多麽熟練,陳逸覺得,這種對技巧的掌握,是他遠遠無法達到的。
在將工筆底稿通過線描複製到宣紙上後,真正的畫作,才正式開始,工筆畫有著許多染法,不同的部分所要用到的染法都不盡相同。
哪怕陳逸擁有著繪畫術的幫助,在這過程中,也要停下來思索一會,可是現在,黃鶴軒下筆如有神助一般,繪畫過程中,沒有絲毫的停頓,似乎要一氣呵成。
在人物和樹乾一些部分,所用的是工筆,而寫意所描繪出的,便是枝葉花朵,以及樹下的石凳,這幅畫的主體,便是要表現出二人之間的情感,將過多的精力放在背景上,並無必要。
一朵朵木棉花在黃鶴軒寫意畫法中,不斷的湧現出來,沒有工筆的精致,但韻味卻是絲毫不差,猶過之而無不及。
陳逸認真的觀看著黃鶴軒的手法,能夠在近前觀看,這對於他繪畫的學習,無疑是幫助最大的,在一些寫意的事物上,他發現其寫意特點中,有很多沒骨法的運用。
他雖然剛剛學習了幾天的沒骨法,但是已然對沒骨法有了很多的了解。
袁老等人看著黃鶴軒在工筆與寫意間那嫻熟的技巧,也是不免有些驚歎,僅以此畫,便可以看出黃鶴軒比他們差不了多少。
畫這樣一幅精美的畫作,所需要的時間非常漫長,哪怕是以黃鶴軒的功底,也是耗費了將近一個小時,如果換做那些技巧不熟練之人,就算一兩個星期也不為過。
在其間,黃鶴軒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了畫作之上,袁老想讓人端一杯水,可是看到黃鶴軒全神貫注的模樣,不由放棄了這個打算。
有時候在作畫之時,一旦打斷,那麽想要繼續,需要一段時間的醞釀,這就像寫作時,被人打斷,腦海中如湧泉般的靈感戛然而止是一個道理。
終於,黃鶴軒畫完了最後一筆,收筆而立,緩緩呼出了一口氣,對著陳逸說道:“陳小友,等待一會,便是你點睛之時,希望我這幅畫作,能夠讓你們滿意。”
陳逸點了點頭,朝著畫上看去,之前由於黃鶴軒身體的阻擋,他也只能看到一部分而已,不僅僅是他,袁老等人也是向前緩緩走了一步,朝著畫板上看去,而沈羽君面上帶著不安,也是如此。
畫板上,一幅唯美動人的精致畫面,出現在了眾人的面前,有很多人覺得非常熟悉,這正是袁老別墅一角的風景。
一棵用工筆和寫意繪製而成的木棉花樹,枝乾挺立,而上面朵朵紅花不斷的盛開,寫意繪製而成的花朵,讓整幅畫作上,充滿了幾分靈動之美,工筆注重精致,而寫意,所注重的是將事物的神表現出來,簡單的說,就是韻味。
在半空中,一朵朵木棉花不斷的掉落下來,這種唯美的感覺,更甚一籌,而在木棉花樹下,有著一男一女。
這兩個人物,通過工筆描繪的十分精致,衣服,手臂,頭髮,都是精細無比。
看到這兩個人物,眾人不禁朝著陳逸和沈羽君望去,這畫上的人物正是這兩個人,面容,衣服,髮型,都是如同一個模子裡印出來的一般。
畫上,沈羽君的肩頭,掉落了幾朵紅色的木棉花,而陳逸一隻手放在沈羽君的肩頭,而另外一隻手中,捏著一朵木棉花,正朝著沈羽君的頭髮中放去。
而沈羽君微微低著頭,面上不禁有些嬌羞,似乎有些期待,又有些不安。
只不過,這兩個人物的眼眶中一片空白,不由破壞了整體的美感,也讓兩個人物變得沒有絲毫的生氣。
可是,通過這兩個人物的動作,眾人也是看到了陳逸與沈羽君之間那種深深的情感,這無疑是最能表現黃鶴軒畫功的地方所在。
看著這幅畫,沈羽君面上露出兩抹紅暈,如同畫上一般,將頭微微低了下來,她沒想到黃鶴軒所畫的,正是她在院子中與陳逸所做的事情。
雖然與當時的情形有些不一樣,但是卻將她內心的情感,完全表現了出來,在得知陳逸將木棉花放在自己頭髮上時,她心中既有期待,又有不安,同時,又存在著濃濃的甜蜜。
一個女孩所最期待的,不是自己最愛的人給自己多麽貴重的禮物,不是親吻自己,而是撫摸自己的頭髮,這會比親吻,更加讓她們感受到甜蜜與愛意。
而一些資深的畫作,在看完這整幅畫後,目光不由放在了陳逸身上,這幅畫作雖然動作也是表達了一些情感,但最為重要的,還是眼睛。
通過眼睛,才能讓這些動作變得更加的有意義,讓彼此之間的情感,更加的濃鬱,而如果眼睛沒有畫好,那麽這一幅看似完美,愛意濃鬱的畫作,便會大打折扣,甚至淪為一般的畫作。
人物畫作,其要表現的便是人物間的情感,而眼神無疑是情感最大的表現之處,其他的地方畫得再好,眼睛沒畫好,那可以說這幅畫作就等於是廢了。
更何況,這還是表現他自己和愛人之間的情感,如果沒畫好,那損失的不僅僅只是這幅畫,還會讓人笑話他的畫功,同時還有他的愛意並沒有畫上所表現出的那麽深。
此時此刻,一些人不禁認為陳逸有些自大了,一幅精美畫作中的眼睛,絕不是隨便點上兩筆,便可以結束的。
楊其深面上露出了擔心之色,他雖然知道陳逸會畫畫,也聽到了袁老等人的誇獎,但歸底結底,他沒有真正見到過陳逸真正的繪畫能力。
袁老和錢老,雖然沒有楊其深這般的擔心,但也有些憂慮之色,而古老等玉雕廠的師傅,面上同樣有著擔心,他們也僅僅看過陳逸畫過的一幅畫而已,在這幅由繪畫大師繪製的畫作上,進行點睛,其難度,他們都不敢輕易嘗試。
“陳小友,感覺如何。”袁老不禁開口問道,如果陳逸有一點猶豫,那麽他就會想辦法讓陳逸度過這個難關,走下這個台階。
“袁老,感覺很好,下面就由我來點上眼睛,完成這幅和黃大哥合作的畫作。”陳逸微微一笑,走到了畫板前,然後從懷中拿出了自己的點睛之筆。
這幅畫作,是為了留做紀念所用,更是對沈羽君情感的一種回答,他知道,剛開始沈羽君讓他鑒定畫作中的缺陷,不過是想與自己待的時間長一些,找的一個借口而已。
在之後,更是不顧自己父親的意見,堅持對自己的感情,直到那時,陳逸才真正明白了,這個女孩,對自己的感情之深,同樣也明白了他對於沈羽君的感情也是如此。
可以說,那一次被沈羽希騙去她的家中,完全讓他和沈羽君之間的那一層窗戶紙捅破了,讓二人知道了彼此之間的重要姓。
沈羽君留給他許多畫作,他也應該回送一幅有著更多紀念意義的畫作。
看著這幅畫作,手中拿著點睛之筆,陳逸使用了初級繪畫術,在畫上不斷的觀看著,來體會黃鶴軒筆下的情感。
在看了一會後,陳逸緩緩閉上了眼睛,腦海中回味著繪畫術所帶來的感悟,現場眾人的目光都放在了陳逸的身上,等待著他的點睛之筆。
沈羽君面上有些擔心,更多的則是甜蜜,她沒有想到陳逸用這種方式,來向眾人宣揚他們之間的情感。
不到五分鍾,陳逸便睜開了眼睛,提起手中點睛之筆,在畫上他和沈羽君的人物眼眶中,各自點了一筆,其動作飛快,讓人一時之間,竟無法捕捉到陳逸動作的軌跡。
畫好之後,陳逸緩緩離開了畫板,至此,除了題字,整幅畫作已然完成,而在陳逸點完眼睛之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這幅畫作上,那目光的聚焦,仿佛要將畫作燒化一般。
“這……這幅畫活了。”一位中年畫家看著畫上的人物,有些難以相信的說道。
所有人此時此刻,面上都帶著驚歎,在陳逸未點眼睛之前,畫上人物毫無任何的生氣,哪怕動作有些情感的表達,但也是有形無神。
而現在,陳逸點完眼睛之後,他們發現,畫上的兩個人物眉目傳神之間,所流露出對彼此之間的情感,非常的濃鬱,而且讓眾人毫無任何障礙的可以看到這種情感的流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