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的時間過去也就差不多一瞬的事兒,等待在聚香樓外的馬車不一會兒就準備離開了,而鳳天邪此時才放下酒杯,稍微起身出神了一會兒。
這時一直刻意避開她的青安突然出現了,而桌上多了一柄劍,她瞟了一眼,那正是寒淵,不明所以地望向了他,微微挑起的眉頭,似乎在問:他這是什麽意思?
青安歎了口氣,道:“與其猶豫不決,不如有人替你果斷決定,不過我也不可能強迫你就這樣離開,最終的決定權還是在於你自己,如果你想就此離去,那麽就把這柄寒淵,一刀兩斷吧……”
“一刀兩斷?”鳳天邪低低地重複了一遍,隨即,抬眸看了他一眼,“你可真是衷心耿耿的好屬下,要我主動離開他,還把所有的一切都歸到我身上,你以為我會是那種夾著尾巴灰頭土臉離開的人嗎?”
青安不是沒有聽到她口氣裡的譏諷,沉默了一會兒,卻肯定道:“你會。”
“憑什麽?”鳳天邪微動了動唇,似笑非笑,“你的那套為了他而離開的說辭,對我,不管用,你一門心思想扶持君非冥做統一天下的君王,但我可沒那分心思。”
“……”
見她毫不動搖的樣子,青安差點以為說不動她時,卻又聽她緩緩道:“要我主動離開也不是不可能,但你要答應我三件事,做得到的話,我可以考慮。”
聽完她的話,青安面色為難地在那裡思考,只見鳳天邪伸手撫過寒淵,“我也會給你一個容易向他交代的理由。”
說完,青安仿佛下定決心了一般,一咬牙:“好,你說。”
只要趕走這個左右君非冥心思的女人,別說是三件事,就是三十件,他也要辦到。
“其實,對你來說並不困難。”鳳天邪瞟了他一眼,淡道:“我現在隻想到兩件事,最後一件我會選個時間告訴你。”
青安將信將疑,她口中的不困難,並不代表真的不困難吧。
“第一件事,不準派人跟蹤我的行蹤,要是讓我察覺到,我會毫不留情斬草除根。”鳳天邪眼神殺意稍縱即逝,只是稍微嚇嚇他而已,她要離開是去找身上蠱毒的解藥,宇文輕雲剛剛說了那麽多廢話,只有一句是人話,那就是她的一線生機該由她自己掌握,而不是掌握在宇文輕雲身上。
這件事她不想任何人知道,包括君非冥,所以她的行蹤自然不能泄露。
這麽輕而易舉的事,青安幾乎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下來:“還有一件事呢?”
鳳天邪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目光狠厲,還沒說什麽就直接將那柄寒淵,連同整個桌子,在一瞬間震碎。
下手之快,之狠,仿佛那柄寒淵對她來說一點意義都沒有,毫不猶豫地這麽做了。
然後轉身,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見嘴角微動,“幫我辦一件事。”
……
彼時,街道上一輛華貴一看就不是尋常家的馬車緩緩駛著,引來不少人的側目,紛紛猜測這肯定是什麽富貴家的少爺微服出巡呢。
車夫面無表情地駕馭著馬車,不過那速度慢得很,一點也不趕路一般,他實在忍不住,轉身對著車內問了一句:“王爺,還是去岱山的方向嗎?可這人都沒來,是不是需要改道回府?”
等了良久,車內沒有回應,他這個做屬下的也只能繼續駕著馬車,然後不經意間就聽到一句:“本王的耐心和持久力一樣,可以很久。”
‘車夫’聽罷差點沒維持住那一本正經的樣子,他輕咳了聲,明白了這意思是斷定這人,是一定會來,也就只能邊駕著馬車,邊回頭望了望。
不過那眼神,似乎一點期待也沒有。
正當此時,沒有絲毫防備地馬突然受驚了一般,慌亂地橫衝直撞了起來,路人見狀嚇得臉色白地到處逃竄躲避這輛馬車,而車夫也回過神來,快速地拿出渾身解數地讓馬在幾秒內安靜了下來。
直到馬車停下,車夫驚地只顧馬車內的安危,“王爺,您沒事吧?”
沒聽見回答,他焦急地皺了下眉頭,剛想翻開簾子一探究竟,就見一隻白皙修長的手掀開了簾,在看到了裡面的人安然無恙後,他才真正松懈了下來:“王爺您沒事就……”
話說到一半,發現了異樣,跟著那道目光,‘車夫’緩緩轉過頭,果不其然就看到對面有一人朝他們走過來,那抹紅衣格外顯眼,且驚豔。
剛剛還在為馬車失控亂竄而驚慌逃竄的人兒,在確定沒有危險後,竟然對著這仿佛天降的仙女發起呆來了,沒有任何殺氣的鳳天邪,那副容顏很容易讓人誤以為是無害且美若天仙。
甚至有人把馬兒發狂突然平靜也歸功於她,沒見過什麽世面的人兒,一個個愣著都回不了神。
這些人的目光鳳天邪熟視無睹,一個步伐一個步伐朝著馬車走過去,不似普通姑娘弱柳迎風般一步三搖婀娜多姿,自信、仿佛身為強者的習慣姿態。
若此刻在她腳上系著鈴鐺,那隨著她的步伐發出清脆的響聲,那番景象怕是更令人神思蕩漾。
馬車內的宇文輕雲嘴角微翹,一閃而過這樣的念頭,掃了一眼面無表情的車夫,只是吩咐道:“兮白,去岱山。”
岱山就是傳聞中仙島蓬萊的所在,而車夫竟然不是宇文輕雲身邊的左右手又瀟,而是又瀟身邊的忠臣手下,原因是宇文輕雲不在,卻不能讓宇文奕得知這件事,必須有個人留下來處理那些政務,讓外人看起來宇文輕雲還在府內的假象。
這個重擔自然落在心腹又瀟身上,其他人辦事不放心,於是他就推舉了自己的心腹兮白,兮白為人忠誠,且武功高強,自然是保護得了宇文輕雲。
兮白沒說什麽,點了點頭,但目光卻一直盯著走過來的鳳天邪,漸漸收斂了那股明顯的厭惡,輕道:“是,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