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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弟弟，你叫什麽名字？”朱濟世笑眯眯地問，和他這笑容糅合在一起的，還有一絲哭笑不得的表情。

  湖南省南部地區，果如左宗棠所料，已經被常大淳這個湘湖理學派的領袖安撫下來。石鼓書院裡面每日都有大批前來拜見朱濟世的湘湖子弟，大多是湘南士紳的子弟，都是來報考濟世書院或黃埔軍校的。朱濟世這些天就忙著改卷子——還別說，湖南這個地方雖然比之廣東要封閉，可是這些士子的見識卻超過廣東那邊的儒生，文字文章就高明更多了。如湖南茶陵的譚鍾麟、湖南新寧劉坤一、湖南瀏陽譚繼洵，都有俊傑之才。看來在清末民國這個時代，這湖南真是人才輩出啊！

  而今天還來了個十來歲的小正太要考濟世書院，也寫得一手好字，文章讀來也挺通順，沒有錯別字——朱濟世自己打小就是三好學生，自問在小學的時候可寫不出這樣的字兒和文章。而且這正太對於泰西的地理、歷史、風物居然知道不少。還兼通一些算學、兵學的學問。就他這個小小年紀來說，也算是博學之士了。也不知道他的興趣是什麽？最好別是做官，能當個科學家就好了……自己所掌握的後世科學知識，可還沒有衣缽傳人呢！

  這小正太的模樣，卻是可愛到了極處。穿著身小號的明朝儒生服裝，頭上戴著四方形的軟帽，閃著一對明亮的大眼睛，正好奇地看著朱濟世。

  朱濟世話兒問了幾遍，都得不到回答。正想著這小正太不會是個小啞巴的時候，銀鈴般的湘音就響了起來。“大（音代）王先生，我的卷子過了嗎？以後能在濟世書院讀書麽？”

  大（音代）……王？怎麽聽著好像是佔山為王的強盜呢？還有……這小正太的嗓音也太嗲了吧？將來該不會長成個娘娘腔吧？看起來只能把他往科學家的路子上培養了，這個大明朝怎麽都不能出個娘娘腔的大臣或是娘娘腔的大將吧？呃。蘇玉娘不算，她本來就是女的。

  正發愣的時候，就聽見門外突然傳來蘇玉娘的聲音：“王上，這位是開平郡公的孫女淑英小姐，是衡州有名的小才女，開平郡公想讓她跟著王上……”

  常大淳的孫女？是個女孩？跟著自己……什麽意思？當妃子？這也太小了吧？自己又不是很喜歡小蘿莉。呃，德川明子好歹也十四了，這個時代的日本女孩都早熟，這個年紀不算小蘿莉了。

  “大（音代）王先生，小女子能在書院讀書嗎？”小蘿莉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兩隻大眼睛吧嗒吧嗒閃著往朱大王臉上看去。

  蘇玉娘已經走到小蘿莉身邊。一伸手摘下那頂四方軟帽。一頭秀發果然盤頭上。

  “這小丫頭還算俊俏吧，比明子還漂亮一些，個子也高，最難得的是沒有裹小腳。”蘇玉娘用小蘿莉聽不懂的廣東話對朱濟世道。

  還是上床政治的老路！現在湖南人在朱明朝廷中的地位日重。以左宗棠、常大淳、羅澤南為首形成了湘湖重臣集團。而君臣聯姻，又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他們自然要給朱濟世物色幾個湘妹子了。可是朱濟世對女人的口味有點……叼，不符合這個時代中國的主流審美觀，居然不喜歡小腳！他的后宮裡面一水的大腳婦——據左宗棠研究，這個是明朝的祖製，朱元璋的馬皇后就是大腳！可是這幫湖南士紳又不是廣東客家人（客家婦女不纏足），家裡面哪兒有大腳閨女？結果挑來選去，就找到常大淳十歲的孫女常淑英還沒有纏足。

  不過十歲進宮當妃子也太小，所以常大淳就想出這個主意。讓孫女去考濟世書院，先跟著朱濟世讀書，順便培養一下感情……

  師生戀？養成？朱濟世苦笑著歎口氣，這個政治還真是黑暗啊！他拿起小蘿莉的卷子又看了看……小丫頭倒真是個才女，先收了做個女弟子也不錯。看看能不能培養出個女科學家吧？

  “王上，軍師從長沙回來了，正在外面候見。”

  待朱濟世安排完小蘿莉跟著朱濟世讀書的事情，蘇玉娘又報告了羅澤南返回衡州的消息。

  羅澤南回來了？朱濟世猛地站了起來了，“走，跟我去迎接軍師。”

  他還沒走出門口，外面又是腳步響動。就看到穿著大紅官服的羅澤南已經興衝衝出現在門外了。看見朱濟世，羅澤南就是躬身一禮：“王上，幸不辱命，林穆翁已經答應離開湖廣去兩江了。”

  “真的嗎！太好了！”朱濟世拍了拍手笑道。林則徐一走，湖廣就沒有什麽人可以和自己為敵了。“對了，長沙城內的三湘士子都跟他去兩江？”

  “沒錯，都去兩江。”羅澤南捋著胡須道，“不過走得了和尚走不了廟！湘湖士子都是有家有業有親族的，他們至多只能帶幾個近親去兩江。”

  “那他們在湖南的親族會不會……”朱濟世有些擔心地看著羅澤南。

  “這些人不會同我朝為難的，不過還請王上善待他們，不要沒收他們的土地產業，這樣將來和追隨林穆翁的湘湖士子還有相見的余地……”

  “這樣啊……可是不沒收一些土地，《大明軍授田製》該如何執行？”朱濟世有些為難地道。

  廣東的士紳是三分之一投明，三分之一觀望，三分之一死忠滿清。朱濟世毫不客氣地沒收了觀望和死忠滿清的這部分士紳的土地，又沒收了廣州城外的大片旗地（最早是尚藩圈佔的），所以有足夠的土地可以分配給廣東籍的官兵。可湖南這裡，投靠大明的士紳比例明顯增加，幾乎達到了六成以上，剩下的要麽是有家人在外省做官，要麽就跟著林則徐了。如果朱濟世不沒收這部分人的土地，這湖南籍明軍官兵就沒有田可分了！

  “田還是有一些的。”羅澤南道，“太平軍所過之處，裹挾殺戮甚眾，郴州府、衡州府、長沙府所轄州縣的人口至少減少了50萬……無主之地總有百余萬畝！如果考慮到嶽州府的人口損失，這無主之地最少有一百五十余萬畝！”

  “損失了那麽多人口！”朱濟世吸了口氣，這太平天國的破壞力也太厲害了吧？

  羅澤南歎口氣，“太平軍所過之處，財物擄掠一空，士紳商人斬殺殆盡，庶黎百姓盡皆擄掠，三湘百姓恨之以極啊！王上，咱們大明該找準時機發一個《討太平天國檄文》，向天下士子百姓表明立場。”

  “討太平天國檄文？寫什麽？”朱濟世皺眉。如果真出這麽一篇檄文，自己和太平天國可就要撕破臉了，萬一這幫瘋子不北上，而是南下來找自己的麻煩怎麽辦？自己之前可賣了不少軍火給他們！

  “就寫保衛百姓，保衛名教！”羅澤南凝眉望著朱濟世，“咱們和太平天國終究不是一路，將來難免要兵戎相見的！如果太平天國破滅滿清，取了北京，王上要用什麽名義反對他們？”

  “破滅滿清？會有那麽快？”朱濟世背著手在屋子裡面踱起了步子。之前他只是想把太平天國當成對付滿清的炮灰，沒有認真考慮過太平軍有奪取北京破滅滿清的可能性——畢竟歷史上，太平天國是被滿清鎮壓下去的。

  羅澤南卻容色嚴峻地道：“王上，屬下以為，滿清恐怕很難抵擋住太平軍了！太平軍在湖南、廣西兩地裹挾的百姓就不下數十萬，入湖北後必然聲勢更大，恐怕不日就將擁眾百萬入中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