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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戈壁之上,八百西涼鐵騎早已經翻身上馬,躍馬橫槍,列下了一個鋒矢陣形。
滿是碎石沙礫的戈壁大地上有節奏的輕微震動著,一線火光自東南狂卷而至。猶如晨間的朝陽,猛然躍出,夾著耀眼的火光,戰馬嘶鳴,馬蹄踐踏,無數的鐵騎飛馳而來。
刀槍如林,旌旗如海,一把把馬刀幽冷刀刃反耀著火把的光芒,噬血而無情。沙塵揚起,戰旗獵獵,一股黑『色』狂『潮』席卷而至,西涼騎兵一個個面『色』肅殺,敵軍的數量出乎於他們的意料,甚至光看到這支敵軍的行軍之勢就已經讓他們變『色』。來的是一支強軍,一支不論數量還是戰力上都要遠超於他們的兵馬。
身上隻套著一件無袖的背心鐵甲,披著一襲披風,『裸』『露』出虯勁而有力雙臂的西涼鐵騎統領馬寧緊咬了咬牙關,一伸手,摘下鞍旁掛著的大鐵槍。[
鐵槍在手,馬寧的整個氣勢頓時為之一變。
雙手一抖,那重達三十六斤的大鐵槍卻如狡龍出海,抖出一片絢爛的槍花。揮舞著大鐵槍,馬寧仰天長嘯,發出如猛獸一般的驚天咆哮。在他的帶動之下,其身後此時顯得藐小的八百西涼鐵騎一個個如同被感染一般,此起彼伏的發出一聲聲的嘶吼,連同他們跨下的戰馬,也不由的嘶鳴咆叫。甚至有的人立而起。
前方的火龍越來越近。戈壁灘上展現出來的敵騎也越來越多,此時戈壁上出現的敵騎已經超過了五千騎,可後面還有騎兵在源源不斷的從那山嶺間湧出,似乎無窮無盡。
“殺!”
馬寧沒有半分猶豫,面對著已經近十倍於已,甚至還在源源不斷湧出的敵軍,他沒有後退,沒有畏懼,而是視死如歸般的發起了攻擊。西涼的羌人向來驃悍,更加的勇武。
戰馬。長槍,染血的沙場!
這似乎就是西涼男人的最後歸宿,自隋立國以來,遠居於隴右河西的西涼健兒們。似乎已經被中原遺忘。他們沒有了榮耀,只能在那貧瘠的山地裡放牧、耕作,日複一日的面朝黃土背朝天。這樣的生活是他不想要的,不然,當初他也不會毅然而決然的帶著寨子裡的兄弟投奔薛舉。
西涼的男兒,只有上前,沒有後退!
更何況,他馬寧一向自詡為三國五虎上將馬超的後人。
戰馬在奔馳,旗幟在飄揚!
山嶺間又是一片人馬湧出,這一次。那無數的人馬的環繞中間,還有著一面巨大的明黃五爪蟠龍大旗。
五爪蟠龍旗下,一身黃金明光麒麟戰甲護身的陳破軍跨在高大的特勒驃身上,遙遠前方八百衝鋒的西涼騎兵,目光中有著一絲欣賞之『色』。
戰場之上,這樣的對手是值的讚賞的。
不過,他卻不會因此有任何放縱。
鏘鏘!
帶著一抹緋『色』的赤宵寶劍已經出鞘,陳克複舉劍西指,發出沉著的命令:“進攻!”
嗚嗚嗚————
在如雷的戰鼓聲中,急促的衝鋒號角聲已經響起。最前方的騎兵聞令。一個個頓時熱血沸騰,紛紛摘下了馬鞍旁弩囊中的連『射』手弩。
一百步,八十步,六十步。[
兩軍前鋒近在咫尺,馬寧端著鐵槍的手充滿力量。
明知必死。可他與身後的八百西涼健兒卻沒有一個畏懼。他已經遙遙看到了在無數黑『色』鐵騎後方的那面蟠龍旗幟,心中震驚來的居然是威名遠震天下的大陳皇帝陳破軍。
這一刻。他心中甚至有種受寵若驚般的感覺。他不過是西秦軍中一個小小的不受人待見的蕃兵中的小小郎將,何德何能居然勞陳破軍親自出手。
感歎之余,他心中又不由升起一抹奇怪的想法。如果能直殺到那面蟠龍旗下,與那名震天下的陳破軍親手較量一番,就算是戰死此處戈壁,此生也再無悔了。
五十步!
馬寧甚至已經能看見對面那騎士的面孔,那似乎還是一個不滿二十的年青人,他早有耳聞,似乎陳軍大部兵馬皆府兵,少部為募兵,剩下的一部份則是遼東的雇傭軍。聽說陳軍中還有女兵,是由陳破軍的那幾位皇妃所親自訓練統帥的。馬寧一直奇怪,沙場征戰是男人的戰場,為何陳破軍會讓女人上戰場呢?
耳畔風聲呼呼而過,騎在馬上,他卻不由的有些微微走神。
就在這時,耳中突然傳出一陣吱吱的聲響,馬寧面『色』一變,提神望去,果見,陳軍前鋒的騎兵此時居然人人端著兩支手弩,而非拿著騎槍。
對陳軍早有過打聽的馬寧第一時間知道,這是陳軍該死的騎戰衝鋒作戰標準節奏,七連發手弩連『射』,而且是每人兩把。
一直以來,陳軍作戰,武器總是能力壓對手一籌的。從最初與遼人做戰時,互相騎『射』,陳軍卻有著堅固的皮甲。到後來,陳軍發明裝備了三連『射』弩。以後又不斷改進,從三連『射』弩,到五連『射』弩,到如今的七連『射』弩,鬼知道他們會不會有一天還會發明出九連『射』弩,十三連『射』弩。
弩是珍貴武器,比弓更方便,無需長久訓練,便能讓一個戰士成為『射』手。但弩也更精細珍貴,特別是損壞率過高,使得弩的代價很高。而連『射』弩,更加如此。
但就是如此昂貴的武器,陳軍居然能做到騎兵們全軍裝備,甚至還人手兩把。
與陳軍作戰,每個人都得面對這種情況。很明顯的,各國都沒有佔據半壁天下的陳國國力雄厚,做不到如此燒錢的武裝之法。既然不能同樣裝備連弩,那只有用其它方法破解陳軍的連弩之法,有的用人海戰術,用命來填。畢竟參戰之時,就算連弩再犀利,也只有最多一次的進攻機會,根本無法再次裝填。
不過用人命填,這是一個萬不得已的方法。多數情況之下,大多將領還是會選擇用盾。雖然在那一個陳騎就能連『射』十四支弩箭的鋪天蓋地的弩雨之下,盾牌也無法全部格擋,但總算能降低不少的傷亡。
馬寧的西涼騎兵作戰勇猛,騎『射』嫻熟,一支長槍一匹戰馬,就能縱橫戰場。但用盾,卻不是西涼人的傳統。
盾,一般來說有三類。即方盾,圓盾,以及能防能攻的鉤鑲。
方形盾有手牌、彭牌、燕尾牌、推牌等多種樣式,主要為步兵使用。圓形盾,又稱團牌。因其小型而靈活,多用於騎兵,步兵也有使用的。方盾常見的樣式為底緣齊平,上端由兩重弧線組成葫蘆形,中脊隆起的形狀。
三國時期,西涼鐵騎在東漢末年及三國的歷史舞台上大放光芒,西涼鐵騎縱橫天下,剿滅黃巾起義,甚至三國混戰,都有著不可或缺的影響。西涼鐵騎勇猛驃悍,戰場上總能一往無前。他們最崇尚的是進攻,進攻,再進攻。
盾牌,對西涼鐵騎來說,是他們所不習慣的,用他們的信念來說,進攻就是最好的防守。
不過在三國後期,馬超所率領的西涼鐵騎駐守蜀國邊疆,威震天下的同時,馬超有感於戰爭的頻繁,征戰的不斷,西涼鐵騎損傷極大。後來便在西涼軍中加配了一種新式盾牌,那便是鉤鑲。
鉤鑲本是東漢時的一種常見盾牌,乃是將原先的方盾縮小,縮小到比一個人頭略大,差不多也就是兩個手掌長寬。然後在這兩掌長寬的小方盾的上下,各加裝一支手臂長的鐵鉤,如此一來,就成了鉤鑲盾牌,一種可攻可守的盾牌。
這種盾牌屬於奇門兵器,東漢時曾經大量裝備,但之後已經少見。到了如今的隋末之時,這種盾牌基本絕跡。[
不過此時,馬寧卻在馬上叱喝:“鉤鑲!”
聲落,他身旁的西涼騎士開始一一向後面大吼傳令。一個接一個的西涼騎兵迅速的從馬上摘下了一面鉤鑲舉起。那大小不過只能摭擋住面龐的方盾面,卻有著上下兩支細長的彎鉤猙獰無比。
可守可攻,這就是西涼鐵騎至今還未放棄這種奇門盾牌的緣由,不論什麽時候,進攻都是西涼鐵騎永遠不會忘記的信念。
弦如霹靂,弩如飛蝗!
一騎兩弩十四發連『射』,這一招從來都是陳軍對敵的殺手鐧,一般就算敵軍能撐過這拔殺招,至少也是損失慘重,甚至是陣形大『亂』。
不過這一次讓在後面小山坡上觀陳的陳破軍都驚訝的是,這一輪犀利的攻擊過後,那不過只有八百騎的西涼騎兵,居然並沒有損失多少人馬。甚至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是,在這萬箭齊發之下,他們連鋒矢陣形都沒有打破,依然保持著如同一支高速『射』出的箭矢一般的飛進。
陳破軍第一時間認出了他們阻擋陳軍弩箭的鉤鑲盾,鉤鑲盾不稀罕,可把鉤鑲盾用的如此出神入化,僅憑這麽一面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盾牌,卻能格檔開無數的箭雨,還能保持陣形不變,並且繼續毫不畏懼向前衝鋒的,他卻還是頭一次見到。
雙手擋在劍柄之上,以劍拄地,陳克複眼中這回不由的『露』出一抹笑意。
“傳令下去,變攻為圍。把這支騎兵圍起來,朕要收降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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