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凌很忙,忙到林夢醒來又看不到他。不過容凌給她留了信,就擺放在床頭。她取過來一看,便是他宛如遊龍一般的字,張狂而又充滿霸氣。
“手腕上的傷記得要抹『藥』膏,一日三次,『藥』膏放在床頭了。
昨晚的甜點你似乎挺喜歡吃,那就讓廚房多給你做點。
要是無聊,可以看家庭影院,想看什麽,客服會為你安排,或者上網。
我晚上回來和你一起吃晚飯,好好想想要吃什麽!”[
這是打算讓她做主了!
林夢捧著這一張透『露』著霸道和柔情的紙條,低低地竊笑了起來,樣子有點傻。昨夜的委屈,已經一掃而光了。
大概十點鍾的時候,有人送來了鮮花,說是容凌送的。
她訝異地接過了那個小小的盆栽,看著那白的像是雪花,綠的仿佛翡翠的植株,好奇地追問:“這叫什麽?”
專門為這個總統客房服務的女侍者笑著回她:“鈴蘭,很純潔的花朵,很適合您。”
林夢被誇得臉龐微微羞紅,送著女侍者離開,關了門之後,立刻腳不點地、輕飄地飛跑到茶幾邊,聚精會神的盯著那一株叫做鈴蘭的小型盆栽。肥大的葉子,翠綠的可人,仿若劍鞘一般輕柔地包裹著內側花莖上的小花,默默守護著。
林夢數了數,花莖上一共有八多小花,一側生著,個個仿若嬌羞的小新娘,披著白『色』的婚紗,低垂著腦袋,等著他人的垂憐。白『色』的花朵,花心朝下,像是小鍾,又像是風鈴,漂亮極了,瑩白『色』的光芒,仿佛玉片一般,別樣的美麗。
林夢都不敢伸手去碰,生怕不小心,把這小吊鍾型的白『色』小花給弄掉了。她喜滋滋地咧了咧唇,湊近了那一串花旁,輕輕的吸了一口,淡香怡人,清純幽雅。真是越看,越是喜愛。而且這還是盆栽型的,應該是可以養的吧,這白『色』的鈴蘭,應該不會像那脫了枝的白玫瑰那般容易枯萎吧。
“呵呵……”
應該是他對她的補償!
昨夜裡,他可是扔了她的白玫瑰呢!
地上鋪著的是奢華又豪貴的『毛』毯,所以林夢就這樣趴貴在地板上,拄著下巴,饒有興致地盯著鈴蘭,這一看,便是一個多鍾頭,直至午飯。
門鈴再度奏響,她雀躍地跑了過去,透過安裝在門旁的可視應答機一看,愣了一下,是昨天那個長的像貴公主一樣的女孩,好像叫做何雅!
她按下了應答鍵。
“你好!”門外傳來何雅嬌脆的聲音。“我找容大哥!”
“他不在。”
何雅皺眉,“噢”了一聲,又道:“讓我進來!”是命令的口氣。
這是容凌的朋友,林夢一個都不想得罪,立刻開了門,請何雅進來。
何雅大肆肆地在房內逛了一圈,好似在欣賞這個總統客房的設置。林夢站在一邊,有些尷尬,更不知道如何同她說話。想了想,咧唇,笑著問:“你渴不渴,我給你拿瓶果汁吧。”[
“不必了!”何雅的口氣很是冷淡,她的拒絕也透著一股冷意。
“這個套房真是不錯!”她仿若一個行家一般地做下如此評斷,然後一雙杏眼直勾勾地對上了林夢,隱含犀利,臉上又很自然地流『露』出一種上位者對下位者的輕視。
“聽說你是四中的?”
林夢愣了一下,點了點頭。她的確是j市四中的學生,卻沒想到這個昨天才剛打過照面的女孩竟然會知道。
何雅的眸子閃了閃,突然收了臉上的輕視,微微一笑,像川劇變臉一般換了一副模樣,臉上也跟著流『露』出一股親昵的意味來。
“原來你真的是四中的學生啊!”
似乎“四中”是一個很魔魅的詞,可以就此拉近她和林夢的距離。
“容大哥以前也是四中的學生呢,你倆可真有緣,呵呵……”
林夢有些訝異,被何雅這般說笑著,白嫩的臉龐染上了淡淡的羞澀。母校,母校,像是母親一般的學校,從裡面出來的學生,得知對方是和自己一個學校出來的,總會不自覺的親近,大概就是因為“同母”吧。聽得容凌和自己是同一個學校的,林夢生了一絲她自己都沒覺察的甜,恍恍惚惚地就覺得離他近了一些。
“這麽多年過去了,四中應該大有變化吧……”何雅似乎是不經意地輕喃,被林夢聽了去,她即刻應道。“嗯,是變化了好多,這幾年新蓋了好幾棟樓呢!”
“是嗎?!”何雅又是喃喃,心思似乎有些飄遠,看著林夢的雙眼,似乎也在穿過她,看向別處。
“你以前去過那裡嗎?”林夢好奇地問。
何雅眼神一閃,笑了笑,卻不做回答,反而很突兀地說:“我得走了!”
說著,也不顧林夢的反應,自顧自地往門口走去,林夢急忙跟上,送她離開。在門口處,何雅很突然地又來了一句:“物是人非,應該去母校看看的。”
聲音很輕,仿若只在唇邊的呢喃,可偏偏又能讓林夢聽見。林夢沒來得及回味何雅這話裡的深意,何雅已經自顧自地關了門,離開了。留下林夢,重新趴跪在地毯上,盯著那一株生機勃勃、嬌小可人的鈴蘭,在那費思量著。
晚上,容凌如約而來,帶著林夢又去吃了一頓小籠包。林夢對玉錦飯店的小籠包很是偏愛,自從吃上一次,便從此念念不忘,今日可算又吃上一回。如此,也能變相地看出這個女孩是一個很念舊的人。
咬著最後一個小籠包,林夢猶豫再猶豫,遲疑再遲疑,終於在容凌又拿濕巾替她擦手的時候,將那一直徘徊在腦海裡的想法說了出來。
“你……要不要去看看我的學校?!”
有些突兀,惹來容凌的抬眼。林夢趕緊一笑,甜美地看著他。“我也是四中的學生哦,學校跟幾年前相比,變化很大哦!”
容凌微微眯眼,在林夢晶亮亮的眼神下,沉默半晌,才……輕輕地點了點頭。林夢的臉上,立刻又『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果然,說出來是對的。這樣,她也算是一個好導遊吧。
這一次,容凌自己開著車,林夢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已過晚上8點,過了車流量的高峰,所以路面上的車不是很多。矯健流暢的黑『色』保時捷像是一頭黑『色』的豹子一般,在馬路上輕快而又優雅地飛馳,很快就到達了林夢所在的學校——第四中學!
“我……我可不可以不下車?”雖然容凌把車停在學校外面,但她也怕下車的話,萬一被自己的同學給看見。眼下這個時間,正是高中生晚自習的時間,保不準有某位同學出來買吃食的。[
容凌沒說話,但是他沒動,這似乎是默許了。
林夢心情很好,看到熟悉的校園,心裡覺得親昵。學校裡打著路燈,各個教學樓裡面駐留著學生和老師,所以大部分都亮著燈。漆黑的夜『色』,一點也不妨礙對這些樓層的觀看,相反,這些棱角分明地透著冷酷的鋼筋水泥,在幽幽的燈火之中,變得柔和了起來,更讓人覺得親近。
林夢沒太在意容凌的沉默,同是校友的身份,讓她覺得全身變得輕飄了起來,兩頰微紅,心情有些激『蕩』地向容凌解說著這個學校的設置。嘰嘰喳喳著,她少有的多言起來,輕快而又激越的語調,像是一個拚命向自己剛認識的好夥伴介紹自己寶物、以希望得到這個好夥伴的好感的小女孩!
容凌聽著,眉頭微微皺著。外面的街燈透過車窗照了進來,打在他的臉龐上,讓這一張棱角分明的臉,顯得有些晦暗不明。林夢沒注意,只是喜滋滋地解說著。
“看到那七層樓了嘛,那是去年新蓋的,專門為高三學生蓋的哦,平時我們這些高一、高二的學生很難靠近的,好像是為了不影響他們高考……”
……
“那棟上面佇立鐵三角的樓也是新蓋的,呃……好像有兩三年了吧,是圖書館。據說剛蓋的時候,書庫不全,所以學校鼓勵學生把不用的書捐出來,當時捐了好多呢,以後,這捐書也成為學校的傳統了。嗯,等我們過了高一,應該也會發動一次捐書活動的……”
……
“看到那棟最高的樓沒有,足足有十三層哎,是我們學校唯一的一棟電梯樓,是文體樓哦,裡面有游泳池、室內籃球場、排球場……不過,不常對學生開放,學藝術的學生倒是可以經常進去,裡面有很多專門為藝術生設置的教室,比如有一層樓就是專門的鋼琴室,我去過一次,裡面可大了,擺放著好幾架鋼琴!喂,容凌,你知道我們學校最出名的是什麽嗎?”
她笑眯眯地收了看向外面的目光,轉頭看容凌。黑暗之中,容凌的側臉繃緊,透著一股冷酷,完全不同於他以前的閑適。他分明一點都沒感染到她的快樂,而且還緊蹙著眉頭,緊繃的下巴透著一縷隱忍的不耐,這讓她嘴角邊的笑容一點點的隱去。
她覺得,她似乎做錯了什麽!
“你……你是不是不喜歡聽?”
他沉默不語,這種林夢永遠也無法猜透的沉默,讓她難堪、讓她尷尬、讓她不知所措!
她低低地垂下頭,適才心中激『蕩』的喜悅,仿若失敗的跳梁小醜一般,迅速地退場了。她扯了扯嘴皮子,揚起一個笑容來揮去那一絲落寞,啟口輕喃,因為她需要有始有終。
“我們學校最出名的是鋼琴,每年都能出來好幾個優秀的學生奔赴維也納,你……或許是知道的!”
四中的鋼琴名聲,由來已久,既然容凌也曾是這個學校的學生,那麽肯定也是知道的。林夢覺得自己剛才這個提問,簡直是傻透了!這份躍躍欲試地想要和他分享的心情,也真是愚蠢透了!
她的聲音很低,卻有十足的殺傷力,讓容凌瞬間繃緊了身軀。仿佛林夢的這話刺激到了他,終於讓他難以忍受了,他打開排擋,輕踩油門,微微調轉車頭,車子像是離弦的箭一般『射』了出來。林夢防不勝防,還好身上系著安全帶,否則肯定要撞上車門了。
他的舉動是突兀的,又是莽撞的。她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裡觸怒了他,惹來他那麽激烈的反應。等坐穩了,一顆心回到了心窩裡,才扭過頭看他,然後,心跳刹那間停止了。路上飛逝而過的亮『色』霓虹燈,終於照亮了容凌的臉,她也終於看清了,他臉上的陰沉。
顯而易見,他在生氣,而且是怒氣騰騰。不同於昨夜那外『露』的怒氣,此刻,他的怒氣是壓抑的、隱忍的,囤積在他的體內,不外『露』,所以讓他整個人都顯『露』出生人勿近的氣息,連那張俊美的臉,都透著黑暗冰冷的氣息。
林夢沉默了,在沉默中惴惴不安、戰戰兢兢著。現在的他,比那一天揍高希還要恐怖十倍,她根本想不到,若是她再不小心惹怒了他,會有什麽能力來規避這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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