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一瞬鑒定的是脾破裂,真『性』破裂,內裡大出血,需要立刻動手術,若真是如此,那的確是應該動手術。涉及到這樣嚴重的急症的時候,主刀醫生可以根據自己的經驗,省略一系列的檢驗步驟,不拍ct或者做b超等,直接以先搶救回病人為重。
可這若真是真『性』破裂,那麽就需要建立多靜脈通道,而這樣的手術,根本就不是張一瞬能夠勝任的,他可以充當助手,但是沒法獨立引導這麽一個手術。他這樣貿然動手,一不小心,非但搶救不回病人,反而還可能把病人給弄死在手術台上,畢竟大出血可不是好玩的東西,控制不住,十分鍾之內,病人準死。
就拿這一點來說,張一瞬就犯了大錯誤了!
再者,沒讓家長簽署手術同意書,也是一大錯誤,哪怕當時情況緊急,可是他作為一個外科大夫,這卻是一入門就要牢記在心的事情。萬一因此出事,這簡直是給醫院抹黑,也是讓醫院為難。
可,情況還不止如此![
幾個專家會診,發現這小孩的病情,根本就沒有張一瞬所記錄的那般嚴重。
脾破裂,也分為三種,真『性』破裂,中央型破裂,被膜下破裂,其中真『性』破裂就需要盡快動手術,後兩者被膜完整,還不至於到動手術的地步,一般都是采用保守治療,靠自身將體內的淤血化開。
張一瞬也不是剛出醫學院的『毛』頭小子,而是在醫院實習了多年,現在又具有了主刀的資格的,他難道還分不清這到底是不是真『性』破裂?!
一個根本就不需要動手術的病,他卻對家屬斷言病人情況危急,大出血,需要立刻動手術,他這是什麽意思?!真要是動手術,卻不是他能勝任的,他這又是什麽意思?!
院長今年快六十了,那走過的路比別人吃過的鹽還要多,仔細一深想,就知道這事透著古怪,豈能不心神一凜?!
這個孩子如今的傷勢是牙齒掉落了兩顆,牙齦出血;然後腳踝處有挫傷,局部出血,腳踝也扭到了,但是矯正一下休養幾天,也就沒什麽大礙。比較嚴重的脾破裂,有經驗的醫生一看,就能估測到還沒到要動手術的地步,初步估計可能是被膜下脾破裂,住院觀察半個月,若是沒變化,也可以正常出院!
總體來說,這孩子很安全,沒什麽大事!
可怎麽,就成了張一瞬嘴裡所說的“病情危急”!容凌一個電話打來,院長那是頭冒冷汗,粗喘著半走半跑過來的,其它的醫生也是,基本上是嚴陣以待的。可是一看這小孩的病情,根本就不值得一提,所以才會詫異,才會面『色』古怪。
醫院這個地方,光怪陸離,什麽事情都會上演。院長知道自己不明說,但是在場的幾位醫生心裡必然都有了一些不好的揣測。醫生拿眼看院長,是因為拿不定主意,求個心安。這種大人物的孩子,誰知道這是牽扯了什麽厲害關系?!院長放了話,讓他們盡好本分,他們才能放心大膽地來!
不用說了,小佑佑這身上的傷,基本上是沒什麽大的技術含量的事情,不用急於一時。等待小家夥被推去照了一輪ct,然後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處理地差不多的時候,容凌也趕來了。他本是在外市,接了電話,沒法,走高速飛車趕來的。
所以,他來的還沒有石羽來的快,跟石羽來的,自然還有雙木醫院的幾個教授級別的優秀醫生。
兩方醫護人員一匯合,再看了一下新鮮出爐的ct,幾乎可以肯定就是被膜下脾破裂,無礙,無需動手術,臥床靜養即刻。不過為了防止被膜下脾破裂突然轉為較為嚴重的真『性』破裂,小家夥需要住院觀察半個月。
林夢自然是一切都聽醫生的,尤其容凌的二弟石羽來了之後,她基本上就安心了。一聽說小寶貝沒什麽大事,還不用動手術,一等小家夥身上的麻醉『藥』散去,就又是活潑的一個小屁孩,心裡就高興,臉上就帶了一點笑,疊聲向包括院長在內的幾個大醫生道謝。
林夢對這些醫學的東西也不太懂,自然不知道這當中可能會有的凶險。石羽名下掛著醫院,自然比林夢要懂得多的多。聽清楚了這一過程,沒二話,叫了人,就把張一瞬給扣住了。
容家的那點貓膩,容凌沒對林夢說,可他幾個兄弟都知道一些。聰明人都知道這當中不尋常。醫生可以救人,但也可以“合理又合法”地殺人,死在手術台上的人,也並不少!
張一瞬迅速被轉移走。被帶走的時候,張一瞬還有些不高興,吼著質問石羽憑什麽,石羽不耐,嫌煩,直接讓人扒了他的醫生服,拿個膠帶封了他的嘴,拽著上了車,奔赴刑訊室了。
這是一個法制的社會,可有時候求人不如靠己,還不如他們自己來好好“問問”了!
容凌到的時候,小家夥已經推入豪華病房了。麻醉『藥』還沒散去,小家夥還在昏睡。林夢守在一邊,一雙眼就直勾勾地盯著孩子。雖然醫生已經交代沒事,可她想想之前的事情,總覺得後怕,她懂得不多,可也知道不該動手術的卻非要動手術,自然不尋常,所以害怕的生怕自己一閉眼,孩子就不見了。
容凌從她背後將她攬入懷裡的時候,她身子震了震,扭頭看他,未語淚先流。[
容凌的眼,深深的,宛如黑洞,望不到底。氣勢內斂,卻猶如一張弓,繃著弦,裹著沾著血腥的肅殺,搭著箭,只等著在合適的機會,弦動箭出,掀起漫天血霧。
他已經動了怒,只不過會忍罷了!
喜怒不形於『色』,冷靜地主持大局,才不會讓對方『亂』了自己的分寸,才會在最短的時間內給對方以重創!
他的人,誰也不能動!
“容凌……”
林夢望入這張熟悉而又讓人覺得安心的俊臉,抽泣著,半扭過身,伸手死死地摟住了他的腰。臉探了過來,淚落了一臉。
“我快被嚇死了……”
他的大掌,緩緩的『摸』上了她的後腦杓,將她輕輕地按在了自己的腰間。她本是一下一下的抽泣,後來大概是覺得安慰了,覺得有了依靠了,就放聲大哭了起來。她心裡壓地太重,男人到了,她才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男人沒有說話,如山一般的沉默,只是抿緊的唇角,還有漆黑的眼,顯『露』出了森寒的殺氣。
他知道這個時候怎麽安慰她都沒有用,所以只是一下一下地撫『摸』著她的後腦杓,任憑她縱聲哭著。她需要宣泄,這個時候能哭出來就是好的,哭過了,就能好了。
很快,熱燙燙的淚水,就浸透了他的衣裳,他的腰間感覺到了一抹抹的濕潤,這份溫熱讓他感覺到了灼熱的痛。他的手緊了緊,然後瞳孔微微一縮,強迫自己,又將手指頭一點點放開,依然緩緩地撫『摸』著她的秀發。
她哭夠了,揚起了被淚水打濕的小臉,睜大血紅的眼,定定地看著他,一口銀牙幾乎將唇咬破。
“佑佑的事,你必須得幫我!”
她命令式地看著他,不容許他拒絕。
他低歎,伸手『摸』了一把她的臉,帶走了滿手的淚。“犯什麽傻?!佑佑的事,也是我的事!”
緩緩的,又有透明的淚水溢出她的眼眶。林夢的唇瓣動了動,低喃了一聲“容凌”,又緊緊地摟住了他,臉貼了上去,啜泣著呢喃:“幸好有你……幸好有你……”
容凌垂下眼,神『色』複雜。
石羽信步走入了病房,一瞧見林夢坐在那抱著容凌的腰抽泣,頓時有些尷尬,想要出聲叫容凌,卻又有些不忍。那邊他的身影一晃過,容凌就覺察到了,微微扭頭看了過去。石羽就指了指外面,自己先出去了。
容凌會意,拍了拍林夢,“我先出去一下!”
“你要去哪裡?”林夢急喊,抬起了小臉,雙手卻依然將容凌給抱的緊緊的,生怕他也會不見了似的。
“出去找石羽了解一下情況,很快就回來。”
林夢其實很想跟過去,可是放心不下還在那睡覺的兒子,就道:“那你快去快回哦。回來之後再告訴我結果!”[
“那你也別哭了。”容凌伸手,大掌輕輕地在她的臉上抹了抹,“小家夥估計也快醒了,別讓他看到你這個當媽的哭成這個『摸』樣,要不然,小家夥估計就得哭鼻子了。”
林夢抽了抽鼻子,乖巧地“嗯”了一聲。“那你快去快回吧。”
然後起身,在容凌的臉上輕啄了一下。
容凌微微訝異,林夢卻坐了下來,然後兩手放在了病床上,身子半靠著床鋪,兩眼緊盯著兒子。
居高臨下,這樣看,她可真小。隨意披散而下的頭髮,半遮著她的側臉,微微『露』出那可愛的小耳朵,不知知道實情的人,哪能想到她已經是一個四歲孩子的媽了!
才21歲啊,就為了一個孩子擔驚受怕的!
容凌心裡微微一動,俯身,略微拂開她側臉旁的一縷秀發,薄唇也在她的臉上啄了一下。她扭頭,睫『毛』輕輕地顫了顫,水水的眸子溫馴地看著他,瞳眸底部滿滿映入的只是一個他。他微微一笑,伸手『揉』了一把她的腦頂,走了出去。
一出病房,他的笑容就收斂了。石羽湊了過來,在他耳邊低低地交談,就他所了解的,大概拚湊了一下事情的經過。
這打小佑佑的人,容凌也是熟悉,本家人,容起鏗和穆新楓的大兒子——容亨鐸。大略是昨天弟弟容亨達和小佑佑的打仗中落了下風,所以今天這個當哥哥的就過來替弟弟找場子了。
容亨鐸,是容家小輩之中很被看好的一代,小小年紀,也是尋了名師,學了武藝,並且,他今年七歲,已經上了小學。七歲的小孩,那體力比起四歲的小孩,可是好了一大截,再加上容亨鐸還是個有點武功的,這一場打架基本上就沒有什麽懸念。小佑佑落敗是可想而知,而且被打得很慘。但是小家夥也是一個聰明的,懂得在落敗的時候護住自己身體的緊要部位,這是習武之人的本能反應。所以可以從小家夥身上的傷勢看出,他當時應該是盡量蜷縮在了一起,然後用手和腳護住了身體的重點部位。
容亨鐸出手不輕,這從小家夥胳膊上、腿上、後背上的多處烏青可以看得出來。若非小家夥機警,此刻被踢破的怕不僅僅是一顆脾髒那麽簡單了。若是肋骨遭受了骨折,扎破了胸肺;又或者小腿骨折落個殘疾,那都是很麻煩的事情。
幼稚園那邊對這場打架也是想阻攔,只是容亨鐸帶人阻攔了,那些老師沒法也沒敢攔。說到這,就得提一下小沐沐小朋友。當時小朋友們嚇得或是不敢動或是哇哇大哭,還得老師在那哄勸的時候,小沐沐聞聲趕來,就大叫著讓容亨鐸住手。
容三伯的寶貝外孫女,容亨鐸的手下不可能不認識,沒敢攔、也攔不住。小沐沐見容亨鐸不停手,就急了,直接衝了過來,往小佑佑身上撲,小小的身板,笨拙地罩住了小家夥,一副女英雄救美的樣子。
容亨鐸自然不可能自己的腿腳往小沐沐身上招呼,就指揮著一手下把人給拉走,小沐沐不乾,哭著吼著,說要把這事告訴外公,讓她外公處罰他。容三伯威嚴擺在那裡,容亨鐸也不想自己在小沐沐的心裡留下壞印象,當時就住手了。蹲下去,好聲哄勸小沐沐,表明他這是當哥哥的為弟弟報仇呢。打架看本事,技不如人,那就痛快點認輸。
小沐沐就鬧上了,說不可以這樣打人的,也是趁這個時候,幼稚園立刻派了老師上來,指揮著把小佑佑送上了車,往醫院趕了。然後方老師立刻給林夢打了電話。
隨後的就是醫院裡發生的事情了。
石羽本身也是大家族出來的人,從來不會小看任何一個人,哪怕那是個一直以來都被譽為天使的小孩!須知,大家族出來的孩子,哪有幾個是簡單的,尤其,那還是容起鏗的孩子!
張一瞬已經交到了老四俞旭的手裡。別看俞旭總是一臉陽光的樣子,愛笑愛鬧,可這小子也愛打嗜殺,血『液』裡的暴戾因子也沒少到哪裡去。手下管著那麽多兄弟,自然會有專門的方法處置類似叛徒的角『色』。張一瞬到了他的手上,稍微『露』點“真家夥”,那小子就嚇趴了,老老實實地交代了,指明昨夜有接觸過穆家人,表明明早會送來小家夥,病症該是脾破裂。無論是破裂到何種程度,到時候張一瞬隻負責接手,然後上手術台,讓那孩子大出血死去。如此哪怕家長細追究,頂多頂多也只能定『性』為醫療事故。張一瞬可能會擔一些責任,但是穆家人保證會將他保住,自然,張一瞬一旦做成了這事,事後也能從穆家得到許多別的的好處!
這般綜合一下,就可以推斷容亨鐸該是故意的,以幫弟弟報仇為由頭打了架,然後趁機把小家夥給打進醫院。並且,還有故意踢破小家夥的脾髒的嫌疑。
當然,主導這麽一出戲,容亨鐸是不可能的,他太稚嫩了。最後的主謀,自然他的父母了。布置的如此精心,若是林夢晚來了幾分鍾,若是沒有出現那位齊明遠醫生,若是沒有容凌的力量,這當中無論哪個環節沒接上,那麽現在手術台上必然會多一具冰冷的屍體。
這個過程,可謂是相當凶險了!
“要不要等小家夥醒了,把他轉到雙木去?!”石羽擰眉問道。
容凌搖搖頭。“不,就讓他呆在這裡,不用動,直到出院。我要把這事鬧的人盡皆知,讓那些存了歪心思的人都不敢再動彈!老二,你悄悄把這事給散播出去,別明著來,暗暗的,偷偷的,但是得保證最後要讓該知道的人都知道!”
石羽略有所悟,微微一笑。“行,這事我保準給你辦妥了!”
石羽先出去了,容凌則站在那沉思。
林夢和小佑佑的事情被人發現,他一點都不感到詫異。畢竟他周圍的有心人士不少,必然會對他的行動多加留意。那一日,匆忙出動了飛機尋找林夢,他就知道,基本上是什麽都瞞不住了,他大概能料到,也不想瞞。
這種事情,既然總免不了被人發現的那一天,還不如他采取主動,將母子倆曝光在大家的視線下,這也好過被人給偷偷『摸』『摸』地發現了,然後悄無聲息地被人給解決了!
容起鏗會知道,容三伯必然也會知道,自然還有別的容家人,還有別的派系人士。
他遲遲不結婚,該是最合容起鏗的心意,因為這會更加有利於他兒子的將來上位。所以小佑佑猛地冒了出來,容起鏗發現的當下,就會警覺,或許還會如炸了『毛』的貓一樣。他若是對小佑佑的身份產生了懷疑,這種懷疑生了根、發了芽,他就必然會對小佑佑出手,所以容凌他在等。
小佑佑必然要遇難,這是他料到的。雖然他有做了一定的安排,隱秘地保護著小家夥,可也不能『露』出痕跡來,否則,必然會被精明的容起鏗察覺。這以前可是內定了要當容家家主的人,可絕非是個草包!一旦打草驚蛇,以後的局面就會非常的難以控制,事情也會非常的難辦。
小佑佑被打了,他知道,卻只能強忍著不讓人阻攔。有時候,一時之痛,是為了保障長遠的生命無憂。只是在送醫過程中發生的演變,讓他變得有些被動。他本來就是個聰明絕頂的人,也經歷過太多的爾虞我詐,稍一細想,就驚覺這事可能還不算完,於是按捺著等到孩子進了和氣醫院之後,他才倉促地通過石羽的關系聯系上了齊明遠,讓他代為關照。
時間還是太趕了,所以當林夢在電話那頭哭吼著說不要手術,要換人的時候,他都要從辦公椅上驚跳起來,生怕自己走的這一招險招,把兒子給害了,也讓這小女人從此失了心。他清楚的明白,兒子對這個小女人來說意味著什麽。他基本上都不會懷疑,若是兒子沒了,這小女人大概會兩眼一抹黑,直接從樓上跳下去!
還好,齊明遠趕到的還算及時,那小女人還懂得關鍵時刻找他求救。如此,局面才真正地算是控制住了,他心裡才大安,然後才可以隨著自己的心意,對一乾隨行人員表示之後的談判會押後,然後驅車趕來。
一直都不能出手,隱忍著,只因為要讓小家夥完全的處於受害者的地位,招來大家的不忍和同情;而他,必須要保證清白無辜,在“事後”才可以跳出來,充當為小家夥討伐的正義使者。太早冒出了頭,或是『露』出了蛛絲馬跡,必然會被容起鏗倒打一耙,稱他其心可誅,拿孩子來對他下套。萬一事情到了這一步,他可就前功盡棄了,到時候,眾人討伐的對象就會成了他,他就會變的吃力不討好,而容起鏗更可以放肆地對小家夥再度出手!小家夥若然再遇害,大家可能不會去懷疑容起鏗,反而又會懷疑他這是使的“舍不得孩子套不找狼”的計策!
總之,得忍!
誰的“忍”功了得,那誰便是最後的贏家!
看看現在,事情已經完全不是那樣,勝利也完全倒向了他這一邊!
石羽一旦將相關消息透『露』,那麽大家看容起鏗的目光將會不同,連帶被大家很看好的那個容亨鐸,也會遭受到一定的譴責。等他再走最後一步棋,那麽基本上就可以保證容起鏗以後不會再有膽對小家夥出手!
容凌在這邊用他的超級大腦,把事情前前後後的順了一遍又一遍,覺得沒有疏漏,才微微翹起了冰冷的嘴角,浮現了一抹殘忍的笑。
想對他的人出手,容起鏗,你也不好好把自己給掂量掂量!
他整了整臉『色』,回了病房。林夢正坐在床頭,臉上依然還有憂『色』,眼睛有些腫,是剛才慟哭過的。
容凌走了過去,在病床邊坐下,強勢地拉起了林夢,讓她坐在了自己的雙腿間,落入了他的懷裡。
她仰頭,無聲地看著他。
他低聲輕喃:“讓我抱一會兒!”
她鼻子一酸,以為他也是後怕,“嗯”了一聲,眼中又冒出了點點淚花,隻強忍著,沒讓眼淚再流下,放軟了身子,靜靜地依靠在了他的懷裡。
容凌伸手,將她的小腰圈緊,堅毅的下巴跟著輕輕地安放在了她柔軟的肩頭,在心裡輕喃:女人,這次什麽都會在我的控制之中,所以你別自作主張,也別犯傻,把一切都交給我,你只要乖乖的,我肯定能保護好你的,還有……我們的兒子!
那一頭,容起鏗接到了手下的匯報,一臉鐵青,瀕臨暴怒的邊緣,屋裡就剩下兩個人的時候,他的情緒終於失控!
“那個不中用的張一瞬!”
他忍不住一錘砸向了牆壁。
穆新楓在一旁看著,心裡跟著惴惴不安,面上有些發白。
“張一瞬十有**是落到容凌的手裡了,這下可怎麽辦才好?!”
容起鏗慍怒。“瞧瞧你們找的人,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這麽點小事都辦不好!還有,你這是找的什麽人,馬上事情就成了,還讓人以本事不夠給攔下了!”
穆新楓有些心虛,可也是不服氣的。“好的醫生哪會因為這個而自毀前程?!能找上張一瞬,也是不容易了。這本來就是十拿九穩的事情,只要那張一瞬不著痕跡地動了手,脾動脈一斷,必定可以造成大出血,讓那孩子悄無聲息地迅速死掉,這哪能料到會橫生了枝節,又冒出別的醫生來?!”
容起鏗聞之,眉頭越發皺緊。“這世上豈能有這麽湊巧的事情,那好事還能全讓容凌一個人給佔了?!怕就怕,那個醫生是容凌派來的!”
“哪能這麽神呐?!”穆新楓當下否決。
容起鏗怒哼。“你這事做的太急、太魯莽了。這下,可是打草驚蛇了!”
事情失敗了,兩個人心裡都不好受!可穆新楓也不想承認這就是自己的錯,所以咕咕囔囔地低語了一聲。“這……這也不是你同意的?!昨晚上,你還不是說這辦法好嘛!”
容起鏗面上一僵,心裡竄起一股火,惱羞成怒地瞪了自己老婆一眼,沒再說話,心裡卻開始連連悔恨。
還是『操』之過急了!
知道林夢母子出現,已有一段時間,那天穆新楓一撞見林夢,回來就把這事告訴容起鏗了,也警覺地提到了她身邊出現的那個兒子。那時,容起鏗就開始著手調查了。孩子的來歷透著古怪,沒法確定是不是阮蒼盛的,卻也沒法確定是不是容凌的,只是細看那孩子的長相,卻似乎就沒有了阮蒼盛的份,反而越細究,越像容凌。偷了小家夥的『毛』發,用他自己的一起做了鑒定,已經可以肯定是容凌的種了!
當時容起鏗還真如容凌所想的那般,真的有如炸了『毛』的貓一般了。他說怎麽容凌都這麽大了,還不急著結婚,給自己生個兒子什麽的;容家家主明明可以默許生私生子,卻也沒見他怎麽『亂』搞女人。論清白,他可以在容家的所有家主之中排首位了!卻原來,容凌這小子根本就是有了後手,所以高枕無憂,悄無聲息地,就把孩子給造了出來,一晃眼,就已經4歲大了,比他大兒子才小了3歲,二兒子才小了1歲,基本上就沒了差距!
那小子還把那小家夥送到嚴老爺子那去學武,想到這事,容起鏗就暗恨。之前他想把兒子送去嚴老爺子那裡學武的時候,嚴老爺子嫌棄孩子太小,他可不負責給孩子把屎把『尿』,借此推拒了收孩子為徒,他本想著等孩子再大一點,等到六歲的時候,再把孩子送過去,到時候,估計老爺子也就沒話說了。哪想,前年老爺子過壽,當著眾人面聲稱以後不再收徒,誰來了,他都不會收,讓他心裡暗惱,可也無可奈何,只能給兒子又重新找了一個師父。
可嚴老爺子這乾的是哪門子的事,有這麽厚此薄彼的嗎?!老匹夫,之前還信誓旦旦地說要金盆洗手,後頭容凌把兒子一送,那老匹夫就沒立場地答應了,逢人還美其名曰,看小家夥喜歡,就收了做關門弟子了。
真是老匹夫!
容起鏗心裡越發憤恨,也越發看容凌這兒子不順眼!
如果他是家主,豈能讓區區的嚴老爺子這樣落了臉?!容凌現在這一切,他兒子這一切,本該是他還有他的兒子享受的,可最後,卻都被奪走了!
他心裡一直都是不甘的!
他從一出生便是天之驕子,也是深信不疑自己最後是要當家主的。一朝巨變,容凌橫空出世,於是,他的“帝王夢”破滅了!
一切是因為那最大的變數——容三伯!
這一次,容起鏗學乖了,也懂得隱忍了,也認認真真地把容三伯放在了最重要的位置。容三伯最疼愛他的外孫女,他就讓自己兒子和小沐沐玩。將來,大兒子若是能娶了小沐沐,那麽大兒子當上家主就是十拿九穩的事情。哪怕大兒子不行,沒得到小沐沐的心,還有一個二兒子,有了小沐沐當弟媳,容三伯最終依然會成為大兒子上位的助力。
可這一切,又讓小佑佑給破壞了。那小家夥到底有什麽魅力,讓那小沐沐倒追著他跑,反過來纏著他玩,還一副不亦樂乎的樣子?!這簡直是把容起鏗氣的都快要吐血了!
所以,除掉小佑佑,就是馬上要提上議程上的事情了!
已經出過了一個容凌,就不能再出第二個“容凌”!
所以當穆新楓提出要教訓小佑佑,為二兒子討回公道,並且天才地提出了一個還算挺完美的計劃的時候,容起鏗心動了,也按捺不住了!於是,出手了!
可——到了現在,這計劃是失敗了!而且,還絕非是失敗那麽簡單!
張一瞬的消失,讓容起鏗有了警覺。容家的男人有哪個是簡單角『色』?!容起鏗自然也不簡單,聰明也深沉,開始想到自己這是不是入了容凌的套了?!又推測容凌接下來會怎麽拿張一瞬說事,他接下來又會打什麽牌?!
別告訴他,說容凌還不知道那孩子是他兒子!對外那孩子雖然一直叫容凌“叔叔”,可那個男人狡猾地像頭狐狸,他這個外人都能猜想到的事情,他容凌還能想不到?!
突然,容起鏗心中一驚,立刻大喊了一聲:“鐸鐸和達達現在在哪裡?!”
穆新楓一被提醒,也是神『色』一變,“都還在學校呢!”
“愚蠢!”容起鏗大喝,“立刻派人把他們兩兄弟給帶回來!”
容凌那個男人,有時候就是個瘋子,可是什麽事情都乾得出來的!他是容家家主,無所謂,沒了一個林承佑,可以再有別的兒子,多的是女人爭先恐後地要替他生的。可他不是,他只有這兩個兒子,無論少了哪一個,都像是在他身上割肉!
穆新楓一陣慌『亂』,立刻掏出手機開始打電話,那邊慌張地打算自己開車去接孩子去。還沒等穆新楓走到車庫呢,立刻就又接到了她老公的電話。
“立刻回來!”
“怎麽了?!”她不解!
容起鏗怒不可遏。“容凌那隻老狐狸,咱們這次是栽了。你再貿貿然地出去接孩子,根本就是落實了我們的罪名!立刻給保鏢們打電話,讓他們原地就位,隻負責保護好兩位少爺就好,誰也不準『亂』動。若是有不對勁的情況發生,他們就馬上出手。可若是沒有,就別動,保持著和以前一樣的狀態!”
丈夫的口氣裡透『露』著嚴肅,穆新楓雖然有時候愛仗勢欺人,卻不是笨人,立刻無條件地聽從了丈夫的指令,又打了電話,吩咐了保鏢幾句,然後匆匆忙忙地跑了回去。
那邊容起鏗從手下那邊得到消息,肺都快要氣炸了。他自以為天衣無縫,卻原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自己反倒是把自己給套了進去,然後成了別人眼裡的計中計了。
之前他若只是懷疑,現在卻可以肯定,自己這是被容凌給反將了一軍了。雖然手下傳來的消息表明,裡面沒有明說是他容起鏗派大兒子打了林承佑,也沒明說是他指使那醫生要動手腳,把孩子給弄死在手術台上,可是這事從頭到尾,就牽涉他容起鏗一家,外人豈能不把這事往他身上想?!
這種流言,一傳十、十傳百,千百人嘴裡一過,是最容易被扭曲的,到時候他想要辯解,卻也無力!
若是他一個人牽涉其中也就罷了,反正他也不指望著再奪回家主的位置了,可這事還把他寶貝兒子給牽涉入了其中,這就讓他無法忍受了。大兒子可是傾注了他所有的心血啊,好不容易多年經營,孩子也爭氣,展『露』了頭角,也基本上讓族裡的人在提起他的時候都帶了些讚賞,可是現在這事這麽隨風一揚,得有多少人暗地裡說這孩子心思歹毒,小小年紀卻這麽深沉、這麽會裝?!
原本容亨鐸在打了人之後,也會成為大家眼裡愛護弟弟的好哥哥,雖然有些衝動,可也有血『性』,倒也不會受到批評。但要是落實了容亨鐸這是要謀害林承佑的謠言,那麽這些所有的正面形象基本上就會轉為負面了!
容凌!容凌!
容起鏗咬牙切齒地咀嚼著這個名字,心裡那個恨哪!
兜兜轉轉,怎麽就能一次次地栽在這個男人的手裡?!
當務之急,就不能坐實謠言『亂』傳,他必須地想個辦法,盡快扭轉這個快要一面倒的局面!
得快!
得快!
另一頭,容三伯萬分無奈地看著自己的寶貝外孫女像團子似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兩隻蓮藕似的小胳膊扒著他的大腿,嗚嗚哭著,眼淚鼻涕盡往他的褲腿上蹭,時不時抽噎的小嘴則嘟嘟囔囔地抱怨著說鐸哥哥(容亨鐸)太壞了,把佑哥哥給打的都是血,還進醫院了。她讓鐸哥哥不要打了,可是鐸哥哥不停,然後又說佑哥哥要被打壞了,鐸哥哥太壞了,讓外公好好地教訓教訓鐸哥哥。一邊,又哭著說要去探望佑哥哥。
容三伯此時已經知道自己這小寶貝一直惦念著要成為好朋友的小家夥是誰了!小寶貝雖然只有隻言片語,但是容三伯也能將事發過程給拚湊出個大概來。心裡暗暗搖頭,他覺得容亨鐸這次可沒冷靜。以大欺小,最後可落不到什麽好話!
等到接了一個電話之後,他眯了眯眼,一聲冷笑。
容起鏗還是沒學乖,和容凌都鬥過一次了,怎麽還沒把自己的實力給認清?!以為經過了這些年,他就多了一些能耐了嗎?!以為有了兩個兒子,他的翅膀就能硬了嗎?!
簡直是愚蠢!
容凌在這同時,實力增長的又豈能是一點兩點?!
瞧瞧,人家容凌是怎麽做事的,非但沒怎麽吃虧,眼下就能將這事捅地大半個b市都快要知道了,問人家從哪裡聽來的,人家還不會把這事往容凌身上栽!
瞧瞧!
人家這才是本事呢!
容起鏗這麽莽撞地就和容凌鬥,連對方的基本心思都沒『摸』透,還一下子把自己的兩個兒子都扯了進來,簡直是傻透了!
不過,在這一事件當中,卻又恰恰說明容凌的深不可測!
四年了,這年輕人成長地太快了,也多了很多不為人知的力量啊!
容三伯搖了搖頭,想了想,伸手,輕輕地『摸』了『摸』小沐沐的小臉蛋兒,和聲笑道:“行了,我的小寶貝,擦擦臉,外公帶你去看你的小朋友,好不好?!”
小沐沐破涕為笑,嬌憨地“嗯”了一聲,胡『亂』地伸手去抹自己臉上的淚,稚聲道:“外公,我好了,我們走吧!”
容三伯看著隻覺得好笑,將小沐沐一把抱了起來。“瞧把你給急的!怎麽都得先去洗把臉、換身衣服吧。否則,你那小朋友可是要嫌棄你了!”
“外公——”小家夥被取笑地臉紅了,不依地嬌嚷,但卻乖乖地被外公抱著洗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