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招攬強者

  不知不覺，時間已經到了後半夜。隨著溫度越來越低，月光被雲層遮住之後，即使是再怎麽心急的救人行動，此刻也都必須停止了。

  白癡取下背後的帳篷，在教堂旁邊的難民住宿區找了個偏僻的角落，駐扎下來。他迅速的搭建好帳篷，拉開，固定四角。在他搭帳篷的時候，旁邊的胡桃一直都只能有些拘束的看著，時而表現出一些尷尬。

  頃刻，帳篷搭起。白癡拍了拍手，轉過身，正好看到胡桃的那張有些臊紅的臉。胡桃注意到白癡看她，也是不由得低下頭，顯得很難為情。

  她的帳篷，被難民們搶了。

  所以現在，白癡四人唯一擁有的，就只有這一間小小的帳篷了。

  “我……我事先先說明雖然……雖然我剛才……那個……有些失態……”

  胡桃紅著臉，開始對剛才不經大腦思考就從後面抱住白癡的這個親昵舉動而後悔。她忘了當時四周還有那麽多人，給他們看到自己如此丟臉的樣子，實在是很不好。

  扭捏著，胡桃雙手握在身前，說道：“可是……這可不代表……我……那個……同意和你……那個……這個……我……你……”

  在胡桃語倫次的時候，白癡已經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胡桃一震，心臟瞬間狂跳可下一刻，白癡卻是拉著她，將她一把進帳篷，又將小杏一並送了進去。隨後，他從小麵包身後的背包中取出一條寬大的鬥篷披在身上，戴上帽子，身子一縮，坐在了帳篷的布簾門之前。

  胡桃心中的激動隨著白癡的這個舉動，立刻冷卻了下來。她看著這間帳篷，已經不知道心中到底是放心多一點，還是遺憾多一點了。嗯？遺憾？不不不，自己怎麽可以遺憾？這是絕對要不得的什麽儀式都沒有舉行過，怎麽……怎麽可以說遺憾呢？對，絕對是放心，一定是放心

  為了防止自己再亂想，胡桃立刻給自己進行催眠，強迫自己認定這絕對不是一種遺憾。可抱著杏躺在帳篷裡的時候，她立即開始為自己的倔強而懊悔，把頭往睡袋裡面一縮，就氣得不說話了。

  小麵包看看白癡後，也是鑽進了帳篷。她笑嘻嘻的拉著杏，讓她躺下。隨後，她從背包中取出毛毯，將兩人全都包了起來。杏一開始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直到小麵包抱著她，肌膚貼著肌膚的躺下之後，她才意識到什麽，小臉一扳。可現在已經容不得她說拒絕，小麵包已經和她臉貼著臉，大大的呼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

  帳篷內的騷動持續了一小會兒，很快，就歸於寧靜。

  白癡裹著鬥篷，靠在邊上。一天的勞累也的確讓他有些疲倦。在仔細查看了一下四周的環境之後，他終於低下頭，合上眼。可就在這時……

  “……………………”

  他，重新抬起了頭。眼前看到的，正是那名先行一步的頭巾少女。她，就站在白癡的面前。

  頭巾少女的手上捧著紗布和藥膏，身上沾著些許的血跡，似乎剛剛對傷患做完緊急處理後回來。她側著腦袋，沒有表情的臉衝著白癡。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那名叫藍瑟的神父走過來之後，才停止。

  “啊，你辛苦了。”

  藍瑟握住胸前的十字架，朝頭巾少女略微欠了欠身。頭巾少女也衝他禮貌的點了點頭，捧著醫療物品離開。藍瑟一直目送著那個女孩離開之後，才走到白癡的面前，蹲下。

  “雖然已經很晚了，但……你現在有空嗎？”

  片刻之後，白癡點了點頭。

  藍瑟笑笑，他也不講究，直接翻起自己身上的修道服，坐在白癡面前的地上。他握住胸前的十字架，點頭吟誦了一下讚美詩之後，開口說道：“孩子，你不像是鋼鐵城的人。我問過一些人，他們說今天看到你們從山的那邊過來。也就是說……你們，是翻過山，進來的？”

  白癡沉默應對，他仔細看著藍瑟的那雙眼睛，裡面流露出來的真誠和期盼並非做作。觀察片刻之後，他終於從懷中取出任務簡介，遞了過去。

  藍瑟接過任務簡介，打開一看。瞬間，他臉上的期盼化為徹徹底底的喜悅他一把搭住白癡的肩膀，歡聲道：“你……你是雄鹿帝國派來的救援人員？這麽說……這麽說你能夠進來，大部隊應該很快就能進來嗎？我們有救了？”

  給予他人希望，並不是白癡擅長的事情。他更擅長的，反而是摧毀別人的這一絲期待。。

  “不。”

  白癡的聲音依舊如往常一般的冷靜，語調，也沒有絲毫的變化——

  “救援隊，全部遇難。短時間內，不會再有人進來了。”

  藍瑟捏著任務簡介，一時間呆住。直到兩分鍾之後，他的嘴角才抽搐了一下，點點頭，搪塞著。

  “哦……是這樣……那……我……知道了……”

  藍瑟低下頭，眉頭皺起，嘴裡喃喃自語道：“現在該怎麽辦……該怎麽辦？距離大地震過去已經半個月了，早已經過了最佳的救援時間了。即使廢墟下還有人活著，現在也已經到了極限。可是現在……救援隊卻依舊沒法進來……嗯？沒法進來？”

  藍瑟再次抓住白癡的肩膀，大聲道：“你是怎麽進來的？我們可以按照原路出去嗎？”

  對於藍瑟的這個提案，白癡輕輕拍開他的手，緩緩搖了搖頭。

  “現在的幸存者，有多少。”

  “這個嘛……鋼鐵城有十五萬的人口，可是現在確認死亡和失蹤的人口加起來，就已經有將近十萬。教堂區裡面駐扎的人，應該還不到五萬。”

  “五萬人，是出不去的。”白癡抬起頭，冷靜地道，“進來的路十分崎嶇，現在，維系道路的那些縱石力應該已經消散。除非你能找到大量的縱石師幫忙，不然，根本不可能構築起前往外界的道路。”

  藍瑟吐出一口氣，奈的低下了頭。他抱住自己的腦袋，抓著頭髮，拚命思考現在的局勢。等待救援門，自立救援也沒有多大的效果。食物和水已經捉襟見肘了，如果這一兩天內還是得不到救援的話……即使是這座城市是一座信奉宗教的宗教城市，也難保不會產生暴動。

  “月明……你那裡的醫療資源現在應該也不夠了……醫生也不夠……這個時候……這個時候……如果月影也在的話……咳……我在想什麽呢？現在到底該怎麽辦……怎麽辦？”

  藍瑟喃喃自語著，白癡見藍瑟問完了，主動開口道——

  “你問完了。現在，輪到我問了。”

  藍瑟“啊？”了一聲，一開始他還以為白癡是詢問災情情況，所以也沒有多想。

  “剛才那個綁著頭巾，戴著眼鏡的女人，是誰。”

  藍瑟想了想，終於想起剛才那個一言不發的女孩，他有些奇怪，但也沒有多想，直接說道：“眼鏡？你說的一定是眼鏡？那個女孩比你們早到幾天，對他人的態度很冷漠。問她名字，她什麽也不說，後來見她用紙筆交談，所以應該是喉嚨有些問題。為了方便稱呼，我們看她始終戴著一個眼鏡，我們就叫她眼鏡了。”

  “她說她是上山旅遊的遊客，地震之後被埋在山裡，好不容易才逃了出來，一直逃到鋼鐵城。看到這裡的狀況很不妙之後，她就主動要求承擔醫護工作。看得出來，她很擅長醫療，水平很不錯。”

  原來……她是用這個理由進來的嗎……

  暗滅冷笑一聲，說道——

  （人類小子，有沒有興趣揭穿她的謊言？就說她其實是山賊的其中一人，現在混跡這裡只不過是想做間諜？）

  暗滅的愚蠢主意當然引不起白癡的興趣。對於這個女人，他也沒有多追究。現在，他最關心的問題，終於來了——

  “那麽，在你們這裡，有沒有出現過這樣的人。”

  白癡取出照片，指著其中那名穿著疑似鎖袍的神秘人物，遞到藍瑟的面前。

  藍瑟接過，皺著眉頭仔細看著照片，他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之後，最終還是搖搖頭，歎了口氣。

  “很抱歉。現在碰到天災，很多人沒地方住，都是裹著鬥篷隨便找個什麽地方就躺下的。很多鬥篷上都有花紋，我也記不清到底見沒見過這種的了。”

  白癡閉上眼，十秒鍾之後，他才緩緩睜開。他收回照片，衝著藍瑟點了點頭後，不再詢問了。

  “對了，年輕人，既然你是救援隊的一員，而且還那麽強……那麽，你一定懂武技？”

  白癡不語，算是默認。

  “太好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能不能請你明天開始就來幫忙呢？”

  藍瑟急切的說道：“鋼鐵城附近的山上有著大約五六百名山賊，過去幾天裡他們經常下來騷擾我們，趁火打劫。雖然我們仗著人多，嚇退了他們幾次。可他們在嘗試過幾次之後終於知道了我們外強中乾的本質，所以已經開始肆忌憚起來。你能幫我們一起抵抗他們嗎？現在時間已經過去了那麽久，瓦礫下的生還幾率已經很低。所以我需要所有的救援工作都轉為防禦工作，一直堅持到有大部隊來救我們的時候”。

  “……………………………………五萬人，對付不了五百？”

  白癡冷冷的問了一句。

  “咳，雖然說幸存者有那麽多，可這其中有很多的老弱婦孺，即使是成年男性，不是受傷倒下，就是沉浸在喪失家人的痛苦之中。而且大家很多都不會武技，面對那些懂得武技的山賊來說根本就是以卵擊石。你也看到了，大家都沒有什麽士氣，以這種情況去迎敵，只有死路一條。”

  藍瑟緊緊的握住白癡的手，說道——

  “所以，我希望你能夠幫幫忙鋼鐵城殘余的士兵們已經聚集了起來，以一位名叫費伍德的士官長為首領。你明天就到那名士官長的手下報到，組成我們的防禦力量，怎麽樣？”

  當著藍瑟那熱情的眼神，白癡不容拒絕。其實他也沒必要拒絕，反正來到這裡的目的就是搜尋那名鎖袍成員，能夠到處走動總是好的。而且答應了，也不代表白癡就要遵守。約定這種東西對他來說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束縛力，即使不遵守，他也不會有任何的愧疚感。

  終於，話說完了。藍瑟再次握了握白癡的手，興奮而激動的回去了。白癡看著他的背影漸漸遠去，周圍一些一直都在旁聽的人也在這時三五成群的圍了上來。

  “………………………………什麽事。”

  那些人中一個稍微年長一點的中年漢子看著白癡，有些擔憂地道：“小孩，你……懂武技？”

  “………………………………什麽事。”

  另一個斷了胳膊的年輕人接口道：“兄弟，其實你答應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啊。你知道那夥山賊的頭目是誰？那可是臭名昭著的‘血紅不倒翁’，雷蹄卡加爾他率領的那夥根本就不是什麽山賊，而是一個自主軍團”

  血紅不倒翁——雷蹄卡加爾。這個名字白癡曾經在風吹沙的任務布告欄上看到過。任務等級的極度危險人物。擁有粹靈等級的實力，手下的冤魂已經多達數百條，曾經是東方一座小國的將軍，那個國家被破之後，就流亡當起了山賊。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裡碰到。

  “那夥山賊凶殘到極點，幾乎是見人就殺，見女人就搶。之前他們來了幾次，已經不知道擄走了多少女人呢。你看，我這條胳膊，就是在那個時候被砍斷的。”

  聽著山賊的凶猛，四周的人不是點頭歎息。眾人見白癡沉默不語，以為他也害怕了，紛紛說道——

  “朋友，你真是不幸。我們承認藍瑟神父的心是好的，但他現在已經到了見到一個會武技的人就拉過去充數的地步。好比上一次，他竟然將兩個才剛剛入門的煆體實力者拉入守備隊，結果害得人家才剛剛出戰就被殺死。這實在是……咳……”

  “可不是嘛。我們知道神父是想用幫助大家來彌補自己家裡的那些傷心事。可是這樣一來，根本就濟於事啊。這樣，即使是在天之靈的月影小姐，也一定不會同意的。”

  白癡抬起頭，月影這個名字剛才也從藍瑟的嘴裡吐了出來。他想了想後，決定問清楚這裡面的事情。

  “這個月影，是誰。”

  “月影？哦，你是風吹沙來的，所以不知道。月影格林，其實是神父現在的妻子，月明夫人的妹妹。她們兩姐妹的醫術都很高，也都有一顆好心腸。”

  “可惜啊……天不佑好人啊……月影小姐四年在四年前，為了從那些山賊手上奪回她的姐姐月明小姐，被那個凶殘的雷蹄往肚子上連戳了好幾刀，年紀輕輕的，就……咳，只有十八歲，就那樣的……”

  “那個時候，月明小姐哭得很厲害啊……我記得也是在那個時候起，神父的家裡開始出現冷戰的。”

  “喂，說這些好嗎？這可是神父的家事。”

  “有什麽關系？反正這些事所有人都知道了，神父也沒說什麽嘛。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月明小姐開始和神父天天吵，月明小姐責怪神父沒有保護好她的妹妹，神父一開始是默默承受，可後來也開始反唇相譏了。就因為他們始終吵，兩年前，神父那十二歲的女兒終於承受不住，離家出走。”

  “咳……那個時候的神父夫婦真的很可憐，兩個人沒日沒夜的找，卻始終找不到。一開始，他們也為了女兒的事情爭吵著。可後來他們開始意識到了，正是由於自己的爭吵才導致女兒離家出走。所以兩人才重新和好了。”。

  “切，重新和好？你看著是重新和好，但誰知道裡面的底細呢？我聽說啊，最近神父似乎始終在和一個不知名的年輕女孩接觸。你們說……神父會不會有外遇了？”

  “別瞎說之前你說什麽也就算了，可是這點絕對不能亂說神父是什麽樣的人，怎麽可能背叛月明小姐？而且，你還能在這個世界上找到比月明小姐更漂亮的女人嗎？那麽好的老婆不要，反而去找次等的女人？”

  “好好好，我不說，我不說了。”

  白癡靜靜的聽著，對於這些有關藍瑟的家事，暗滅卻是不濃不淡的哼了一聲——

  （聊的肥皂劇。還真虧他們能做出那麽惡心的事情。他也不累得慌？）

  白癡沒理會暗滅，而是繼續聽著。這些人口中所說的疑就是情況怎麽怎麽的糟糕，山賊如何如何的強大。聽了一會兒，白癡抽空詢問了一下他們有關鎖袍的事，在得到否定和不確定的回答之後，他也就沒必要再聽下去了，自顧自的拉起鬥篷，沉睡。

  有什麽問題，就等明天天亮之後再說。只要將胡桃安置在這裡，等到白天，自己就可以去打探消息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