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2章 第五百二十九 一劍一諾

  “這第十八重雷，怎的還未至？”

  空中的劫雲，赫然已是全數散盡。而嶽羽的視野中，反倒出現了一個年輕人的身影。

  那煌然威壓，即便隔了一個靈陣， 亦是令初三騰玄，難以抬首。

  此人元神之強，更有如望不到邊際的淵海。直令嶽羽的神魂，如負萬斤巨石。

  “元嬰出竅？不對，是寄托元神——”

  嶽羽的眼微微一眯，與此人對視了一眼， 眼裡略帶驚疑之色。此人與農易山一般，都是以元神， 寄托於他身後的兩口劍上。

  不過此人能以一介分身，卻能顯化身軀，更有這般威勢，實力之強，在大乘修士之中，亦必定是頂尖的強者。

  他心裡暗暗防備，此人方才未趁機出手，未必就表明，對方就未曾有過異樣心思。

  不過眼下，無論此人到底意圖如何，他都有足夠籌碼應付。此時次地，相信哪怕是散仙到此，亦難奈何得了他。

  “以元嬰修為，證就大乘金身，委實不可思議！只需元神合體，想來便該長生無礙。”

  那年輕人同樣注視了嶽羽良久，似乎是猶豫著什麽。接著發出了一聲歎息， 驟然憑空取出一口紫色的玄兵，丟在了過來。

  “道友前程不可限量， 我欲與你結個善緣。此劍贈你，只求道友一個承諾，他日吾劫臨之時，請來助我一臂之力！”

  這把劍，卻未丟向嶽羽，而是僅僅只在靈陣外圍落下。嶽羽心中微松，知曉此人，並無短時間內，突破自己所布之靈陣的把握。

  而待得他凝神一望之時，頓時是眉頭一挑。

  “禦水劍！”

  倒抽了一口冷氣之後，嶽羽就眉頭皺起，這還真是個他無法拒絕的禮物。

  那年輕人微微頷首：“正是十禦劍器之一，我觀你這師妹使用的，應是十禦伏魔劍陣陣圖，多半是正需此物。不過此劍來路，稍稍有些麻煩。若有人問起，可叫他來司州找我東華散人。此劍的所有恩怨，我可一力擔下。只是不知，這禦水劍道友敢不敢受——”

  嶽羽暗暗搖頭，知道此劍的麻煩，怕是遠不止此。當年圍殺歧皇宗的幾個門派，如今哪個不是稱雄天下？
  只是下一刻，他卻是毫不猶豫的伸手一招，將此劍吸入陣內，丟給了戰雪。

  境界不同，心境亦自不同。既已成就金身，那麽此界之內，能令他稍感忌憚的，便也只有那麽一小群而已。

  更何況，此人已是明言，會擔下此事。想來此人未曾隕落之前，也不會有大乘以上的修士，找到自己頭上。

  “此劍我便收下！他日散人有難之時，可遞個消息給北荒廣陵宗！只是嶽羽能力有限，他日散人莫要後悔！”

  再望向上空之時，嶽羽的凝肅的神情，總算是微松。只是眼裡，卻是有些不解。

  “能令道友也覺棘手之劫，想來亦非是我能插手！”

  “我東華自信眼光不會有差，以你如今之根基，百年之內，即便不欲證道大乘也難。吾之劫數，在百年之外，那時道友若是未曾隕落，當也是能與吾比肩之時——”

  說到此處時，年青人的面上，亦透出一絲笑意：“先說明白。我東華散人存四百載，這兩百年來縱橫中原未逢敵手。只是這一生，強奪玄兵靈寶無數，也結怨天下數十大宗。那區區天劫，東華未放在眼中，隻愁劫臨之時，有人來尋我麻煩。道友若真欲來助我消劫，那麽也當有獨戰天下群英之力！”

  嶽羽的眉頭微挑，既未曾應聲，也未曾將那禦水劍退回。那年輕人知嶽羽是已經應承此事，頓時是大笑不絕。

  “不愧是隻以肉身，便敢力抗天劫之人。如我等天嫉之輩，若不想被抹殺，便只有頃力與天一爭。道友好自為之，東華告辭。另外此物，也贈與道友，對你應有補益！”

  話音落實，一道紫光，再次落於陣前。而此人幻化出的身影，也驟然消失，還回二口飛劍，向遠處遁去。

  嶽羽將那東西，吸在手中。靈識一探，便已微微動容。這魂玉之內，赫然是軒轅破陣錄。不同於李空蓮所贈那枚紫冊玉簡中的殘缺不全，諸多隱晦欺瞞。這裡面的內容，竟是完整無缺！

  “東華散人麽？這名號，可是如雷貫耳！天下三大散修，東陽宗合一宗之力，都無奈其何！此人所臨之劫，怕真是要引動小半大乘修士——”

  嶽羽看了看那口禦水劍，而後自嘲一笑。自己終究還是未曾抵擋住，這湊齊十禦伏魔劍陣的誘惑。劍器已收齊二口，若是再有收獲，這圖在戰雪手裡，便是大乘修士，亦能擊殺當場！實在令他是難以開口拒絕。

  “百年！卻不知那時，我是否真能有與這東華散人比肩之力？”

  心裡片刻猶疑之後，嶽羽的心境，便已是平靜了下來。既然答應了，那便不可能反悔。他所能做的，便是盡力而為而已。

  他心裡更隱隱有股莫名其妙的自信，百年之內，若只有這點成就，那他嶽羽，真該是羞愧才對。

  放下此事，嶽羽又吩咐了戰雪幾句，這才開始觀察體內。隨著這雷劫停止，他的肉身變化，也逐漸接近尾聲。

  只是無極靈丹殘余藥力，還有最後的那一道大梵鬥樞雷，仍舊是將他的肉身，在金身之上，再推升二百余石。

  再觀法力，進展倒是不多。原本一萬七千石法力，最多增添了三百石左右。

  只是這元嬰之內，耐此天雷實是受益良多，不在他肉身之下。神魂之內，一絲絲紫電，在元嬰之內閃爍環繞。內中的元神，已近純陽。

  “我如今的元嬰，應是已可出竅！”

  嶽羽想到就做，一拍腦後，丹田內的元嬰，便已是脫體而出。他終究還是存了幾分小心，不敢離體太遠。只是幾番試驗之後，發現那頭頂烈日所發太陽真火，確實是無奈他何，反倒是有種暖洋洋的感覺。亦不畏此處的風力，可任意翱翔天際。

  只是此處的日月星辰，終究是此處神國主人，以大法力擬化而來。究竟是否已越過元嬰境的出竅期，那還得出去試一試，才可證實。

  在自己身軀周圍盤繞了一圈，又看了看初三騰玄，和戰雪驚喜好奇的神情。嶽羽隻覺這種感覺，是新奇之極。不過他也不敢呆得太久，稍稍試了試，便已是回歸肉身之內。接下來是閉目盤坐，穩定目下的境界。

  這一坐便是數十日，直到數月之後。嶽羽才長吐了一口氣，發出一聲輕嘯。

  而便在站起之時，他第一時間做的，便是收束氣息。特別是金身成就之後，那股青馨香氣。

  這一刻，他是情不自禁地，想起了西遊記故事。那金蟬子轉世之身，可以令人長生不老。他此刻的情形，亦差不多如此，只是沒那麽誇張而已。

  若是那五階以上的妖獸，能食他之肉，立時便可增進百年修為，甚至提升階位，亦有可能。至於那五階以下，卻是服之即死。

  也就是說，他此刻的肉身，已成低階妖族夢寐以求之物。當然他之所以如此，卻非是畏懼那區區妖獸。以嶽羽如今實力，便是那妖王蒼梧，即便不敵，亦可逃走。只是單純的，不想令他人知曉，自己已是修成大乘金身而已。

  此事若是傳出，必定轟動修真界，引來無數麻煩。

  肉身已徹底穩定，加上戰雪的巫力，大約是四千五百石之間。這幾月法力仍無多少精進，卻是這些時日嶽羽刻意壓製，全力穩固現有境界之故。而這幾月中，他對體內混元五行法力的控制，亦是徹底回復到渡劫之前，那種操控自如的狀態。

  只有這丹田裡的大化諸天真炎與玄陰癸水，依舊未曾降服。

  輕歎了口氣，嶽羽睜開雙眼。而後便只見戰雪，依舊在那陣眼處坐著，只是眼神中，滿含欣喜之色。至於初三騰玄卻是早已回歸，正眼巴巴的回望自己。

  “不用護法了！此處應該已無人可以傷我。今日後，雪兒你可專心參悟軒轅破陣錄，不懂的地方，可以來請教。”

  說完這句，嶽羽便已將騰玄吸到手中，開始了針灸調理。這小東西，頓時是目露驚畏之色。方才嶽羽的法力及身，它本能地掙扎了一番，卻發覺自己是半點抵抗之力都沒有。

  戰雪亦離開陣眼所在，來到了嶽羽身旁，眼含期待道：“少爺，你如今與那個叫豐白的，是誰強一些？對了，還有李空蓮？”

  嶽羽莞爾一笑，原來他的這小雪兒，也非是全然沒有脾氣。這一年以來，也確實是令人憋屈之極。除了忍耐之外，還是忍耐，偶有反擊，卻不能傷及這些人的根本，不止是戰雪，便連他自己，也憋了一口氣。

  思索了片刻，嶽羽卻又搖了搖頭：“我肉身勝他們一籌，法力卻遜色不少。若是傾力一戰，雖仍是不敵，卻不會有隕落之危。不過等到這大化諸天真炎與玄陰癸水煉化之後，那便不好說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