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4章 殺伐之初

  極西金絕之地，一座小山之上的孤崖，驀地是一股劍嘯，衝蕩三霄。

  紫雲真人，便立於不遠處。此刻也是神情微動， 看向了身後。

  只見是靈光爆裂，整整三百六十五口，懸於空中凌厲劍芒，驀地是一漲一縮。

  然後是全數合攏，匯於崖頂之上一人的體內。

  接著是僅僅片刻，一個白衣人影，便驀地從山巔之上踏下。

  依舊是神色淡然， 意態自如，只是渾身上下，多出一股凌厲之氣。

  紫雲見狀，不由眉頭一揚：“恭喜道友，盡得前世真傳！”

  一笑之後，紫雲的神情，又複感慨之至：“不意凌霄道友，居然還有這般驚人身份。西方大帝，孤劍老人的轉世之身。紫雲卻是萬萬未曾想到，不怕道友笑話。便是至今，紫雲也覺不可思議呢！”

  玉凌霄本是性情恬淡，此刻聞言，也是禁不住一聲失笑，神情悵然：“其實初登太初魂印之時，便已有些感應。不過卻也沒料到，我的前世，居然會是他。又何曾能夠想到，自己其實，已經衝擊過一次大道——”

  見紫雲欲言又止， 似乎要開口勸說。玉凌霄一陣搖頭，而後目光，帶著幾分訝異的看紫雲道：“道兄隻管放心便是，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無論之前衝擊天道，是失敗還是成功，凌霄都不會太過在意。倒是紫雲道兄，這是怎生回事？”

  仔細上下打量，隻間紫雲渾身上下，除了那道力清氣之外，更有一身神力，
  再觀其氣運，竟然也是隱隱間，現出龍形。

  紫雲早知會是如此，右手一翻，掌心之上，便多出一物。九寸方圓的印璽，全以紫氣凝成。內中赫然盤旋著八條紫金巨龍，而那印璽下方，更赫然刻印著八個上古篆字‘元皇敕命，中天紫薇”！
  而玉凌霄的面上，也果然是訝色再顯：“中天紫薇北極大帝？可是嶽羽，已證就了天帝之位？”

  掐指推算，不出片刻，便已是眼透出了然之色：“好快，自我入金絕之地，研習前世遺法，這才短短不到七十載時光！元皇敕命，他如今，已是元皇上帝了麽？只是這神力，終究侵染神魂——”

  紫雲聞言，不由哈哈大笑著，解釋道：“不止是證就天帝之位！現如今，更已是聖人之尊！如今天地間殺劫頻起，三教氣運，俱皆衰落。只有天庭氣運鼎盛，有混沌鍾與那鎮天璽鎮壓。要想避開殺劫，入這天庭，得其氣運庇護，才是上上之險。如今可不止是闡教，便連截教與西方教，也是頗多弟子，如了天庭呢！至於這神力，他人或者懼怕，如你我這般，又何需忌憚？”

  玉凌霄直接是一聲冷哼，斜睨著紫雲。紫雲這番話，也只能偏偏他而已。至於三教修士，投身天庭，果然是為得天庭之庇佑，卻也有著叵測之意。

  此刻當嶽羽聲勢鼎盛之時，或者還會老老實實，在嶽羽麾下效力。

  一旦日後，有什麽不測，又或者氣運衰減，只怕立時便要發動，瓜分搖動，天庭運勢。

  只是後一句，才是實話。

  紫雲本就是玩笑之言，見玉凌霄不信，也是毫不在意。神情凝然，轉為認真道：“那氣運之力，我雖不大在乎。不過元皇陛下，卻也是一番好意。有那天書之助，足可將願力侵染，降至最低。借助神力氣運，日後無論是感悟大道，還是衝擊聖人，都頗有益處。而且此番，卻是不能不助他一臂之力。如今天庭五位宰執，除去那李長庚與雲中子，可稍稍令人心安之外。其余幾位，實在是沒一個，令人放心。也不知他，到底是如何想的——”

  言語中，似乎意有所指，夾含著不屑之意。那目內，竟是隱現了雷光。

  玉凌霄聞言之後，又是一陣錯愕。隨後便運起了法力，推演天機，之後那目光裡，也現出幾分異色。

  “居然是慈航、微妙聲大士與金靈？前二人也就罷了，以金靈截教第二人之位，居然也投了天庭？”

  所謂的微妙聲大士，便是指那西方教，北方蓮花世界不空成就佛。

  玉凌霄神情怔怔，足足愣了片刻，才微微頷首道：“三教大能，各據一宰執之位。以陛下之智慧，想來是另有用意。不過有這三人之，倒也的確是需有人代他，坐鎮那妙法大羅天，主持大局——”

  話音未落，便只見玉凌霄，忽而又是大手一翻。手中多出一物，竟也是一塊，以氣運之力，凝出的玉璽。

  下方處，卻是十六個篆體大字——元皇敕命，中天崇聖；六合八荒，天帝之嗣。

  微微笑道：“那天書之上，你也有份。之前凌霄你入定參修，不問外事。這中天崇聖大帝之職，我便代你一並接下了——”

  “天帝之嗣？天帝候選？”

  玉凌霄面上，更顯訝然。按說這嵩山中天崇聖大帝，在五方大帝之中，居於最末，實權最小。

  可加上這後面八字，卻反倒是凌壓五方大帝，與那四禦之上。更可在天帝不在時，代之執掌天庭。

  下一刻，神情便又恢復了平靜，將那玉璽，抓到手中。隨手一攝，竟是令前世之遺軀，全數化作了金屬溶液，融入這玉璽之立。

  氣運之力，憑依實體，更顯聲勢磅礴，氣象如龍。淡淡言道：“陛下有心了，吾前世證道未成，神魂受損。本是這一生，都無望證道。也只有即天帝之位，得此界之力溫養，才能修複——”

  紫雲真人，淡淡一笑，也再不說話，隻目光如劍，銳利無匹的望向遠方。

  運起了靈目，一眼望去，可見無數的白色氣芒，衝起天際。而雲空中，則是十條巨龍盤旋，傾盡全力，在壓製各處。

  ——幾可預見，這幾十年時光，必將是殺伐不休，死傷無算！

  ※ ※ ※ ※

  黃山之上，這時也正有兩人虛空而立。其中一人，俊美絕倫，正是慈航，此刻卻身穿著紫紅色朝服，胸前繡有九頭麒麟紋飾，正面色陰沉，向下方俯視。

  可見雲空中，無數輛雲車，正在內中穿梭不定，來回飛馳。一輛輛井然有序，帶來各類靈材，而後由駐於此地的仙修，將之一一打入山體之內，布就靈陣。

  而在這山巔之上，一座高達百萬丈的黑色巨塔，正是矗立於這天際之間！

  此刻已差不多接近完成，整個塔身，是宏偉之至。

  旁邊另一人，卻是文殊，此刻也同樣身穿著天庭朝服。卻是身披戰甲，穿著武官服飾。腰間懸又一印，卻是天庭右軍元帥之印，僅在天庭五方神帥之下。

  可統五百萬兵將，而此刻在他手後，便有五十萬戰車聚集。如烏雲般，黑壓壓一片，籠罩著這片天際。

  不過此時，卻也同樣是眉頭緊凝。隻眼神之中，閃現過一絲輕松之色。

  “五嶽之外，再立三山！黃山、廬山、雁蕩，立鎮世三塔，壓服群仙萬妖，以及諸魔。這位陛下，當真是好生自負！這天下億萬仙修，又豈是這三座塔所能震懾得住？”

  微微搖頭，文殊語中，倒也並無太多譏諷之意。緊接著，更是一聲歎息道。

  “——至今不知，我等幾人投於此人麾下，到底是對是錯。官職雖是給的大方，不過五載之內，便要將這黃山鎮仙塔完成，加固此山，增添靈脈。這等樣的荒唐之事，也虧那位元皇陛下，能夠想得出來。莫非以為這世間之人，都如他一般，有通天徹地之能？好在如今，總算是建成大半。距離期限，還有半月，應可如期完成。卻不知那微妙聲大士與金靈那邊，情形怎樣——”

  話至此處時，才終覺情形，有些不對。轉目望去，只見慈航目內的憂色，是更為濃鬱。面上更隱含著幾分不以為然。

  不由是眉頭一挑，微現不解之色：“可是師弟，所言有不對之處？”

  慈航微微遲疑，這才轉而一歎：“你當那位陛下，真是這般大方？災執之位，當是另有用意。若我所料不差，當這鎮妖塔完成之時，也是那位元皇陛下，使出後手之時！”

  便在文殊心中一跳，滿透茫然之色時。慈航又神情微動，看向了遠方。

  只見一道華光，飛騰而下。隱隱約約可見，正是一張紫金符詔。不由是微微一歎道：“果然！”

  信手一攝，取在手內，片刻之後，慈航便面色淡淡的，將之收入袖內道：“陛下有命，令我全權主持崆峒、五台、玉泉、元陽諸派，搬遷天界之事。自此之後，不奉帝詔，天庭許可，不得擅自下界！”

  那邊文殊的瞳孔，不由是一陣猛縮，終透出恍然之色。

  慈航所言這些門派，都全是闡教門下！嶽羽命慈航主持之事，其言自然是不言而喻！

  他們幾人，雖是成功托庇於天庭。可那位陛下，卻也同樣以他們為刀，反過來斬向闡教！

  慈航也是默然了良久之後，猜又一陣歎息：“罷了！想來金靈與微妙聲那邊，也是如此。非獨隻我一家——”

  話罷之後，直接是穿空而去，再無興致，留於此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