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還未亮,一夜未睡的段亦言便帶著隨從匆匆出了府,兩位隨從睡眼朦朧地跟在他身後朝北郊走去,一路打聽夏家的位置,可住在北郊的百姓都搖頭稱不曾聽聞過北郊有個夏家。
烈日驕陽如火,段亦言找了大半日都找不到這個夏家,心中不免閃過一陣失落。
“看來,那丫頭騙了三少,整個北郊都快問遍了,沒一個人聽過夏家。這姑娘竟敢匡三少,待我見到她定要好好收拾她!”隨從口中憤憤不平,一邊抹著汗水,一邊四處張望著。
“三少,你看你看!”另一名隨從突然大聲說著,聲音中滿是興奮,指著北郊一處空曠偏僻之處的那座府邸。
他們即刻上前一看,果真見牌匾上寫著“夏府”二字,也不疑有他,正要敲門,便見月初從府中走了出來。
“夏姑娘,總算找著你了。”段亦言立刻笑臉迎了上去。
月初亦是含笑迎對,其實她已經等他許久了。
當下便受段亦言之邀,去潼城大街遊玩,繁華且人聲鼎沸的主街之上可見潼城首富的嫡子段三少跟在一名白衣女子身後,不時傳來一聲聲豪爽的話語:“買了。”
月初又回首望了眼佇立在街道一側的同福酒樓,這應該算是這潼城最上等的酒樓了,方才聽隨從說段亦言為了找到她的住處,連午飯也未吃,他們便進入這酒樓共同用餐。出了酒樓,她不過隨口說了句:“這家的菜肴不錯。”於是,這段亦言便吩咐隨從將這酒家買下。
“買下來做什麽呢?”月初滿臉無奈,她知道段亦言如今的身份是潼城首富的嫡子,家財萬貫,揮金如土。
“專門做菜給你吃。”段亦言笑得格外俊朗,似乎這些年已經習慣了用錢財來討姑娘歡心。
月初始終難以將面前這位玩世不恭的紈絝子弟與一向冷若冰霜的百溟水聯系在一起,若非她能感應到他身上的仙氣,萬萬不敢相信他會是百溟水的轉世,差別太大……她不禁懷疑,渡他成仙這個想法是否真的能在他身上實現?
心中喟歎一聲,不再理會段亦言,徑自陷入了自己的回憶,途經一個小攤,攤上捏著各色各樣的泥娃娃,其中一個黑衣泥娃娃甚為像陵霄的模樣,她不由駐足多看了幾眼。
“買。”段亦言指著小攤,便對隨從吩咐。
隨從立刻掏出銀票遞給小販:“把這些全部給夏姑娘包好。”
月初當即搖頭:“我只是隨便看看。”
“只要你喜歡,我什麽都可以買給你。”段亦言雖然語氣中滿是討好,可話語卻是不容抗拒的霸氣。
月初無奈,拒絕不得,便不再理會段亦言,徑自朝前走。
胭脂水粉、綾羅綢緞、香梨西瓜等等,只要她目光所及之處的東西盡數被段亦言買下,瞬間已裝了滿滿一車,引得街道兩側的行人紛紛側目。
月初終是忍無可忍地停下步伐,對段亦言道:“你買這麽多無用的東西,目的何在?”
“我以為你會開心。”段亦言說的理所應當。
“開心並不是這些財物能買到的。”月初說到這裡,不由望了眼身後堆了各式各樣雜物的馬車:“我認為今後你不要再和這些俗物打交道,尤其是銀子。”
“為什麽?”段亦言好奇地問。
“因為滿身銅臭味,不利於修仙。”月初說的極為嚴肅,卻換來段亦言的愕然:“修什麽仙?”
月初想起當年月秀在麓山初次與她見面時說的話,便依葫蘆畫瓢地說道:“公子,你有仙骨,我要渡你成仙。”
段亦言聞言怔了半晌,忽而放聲大笑,身後兩位隨從聞言也捧腹大笑起來。
他一邊笑一邊問:“夏姑娘,紅塵如此多姿,為何要修仙?”
“因為你有仙骨,你的前世……”月初一時語塞,也不知該如何對他說起前世之事:“成為神仙後可上天入地,長生不老。”
“上天入地又如何,長生不老又如何,哪一樣能比得上在人間與心愛之人永遠廝守?”段亦言說到此處,微微一歎:“你已經不是第一個要渡我成仙之人了,都說我有仙骨。”
月初一驚,即刻追問:“誰?”
“是我。”身後傳來一陣溫潤的聲音,月初轉身對上一張孤傲的面容,他負手而立,笑容平淡如水,不是白曜又是誰。
“段公子,既然你不願修仙,那我們便只有告辭了。”白曜說著便上前扯著月初的胳膊要離開。
月初還沒來得及掙扎,只見段亦言衝了上來,一把擋住他們的去路:“你可以走,夏姑娘不能走。”
“夏姑娘?”白曜展眉輕笑,別有深意地望了月初一眼:“看來這一世他終究逃不脫宿世孽緣。”
月初低眉,忽而側首對白曜道:“既然段公子不願修仙,我們便不該勉強,尊重他的選擇吧。”
“少爺,出大事了,周婷小姐到府上退婚來了,老爺大怒……您趕緊回去看看吧。”管家終於在此處找到了段亦言,神色匆匆地稟報著。
段亦言朝管家望了去,竟是笑嘻嘻道:“退婚?正好,我早就不滿意這樁婚事了。”
“可是老爺盛怒啊。”管家抹了把額頭上的汗珠。
段亦言不再理會管家,回首卻發覺白曜與月初不知何時竟已消逝的無影無蹤,心中頓閃幾分驚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