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初喉頭突然閃過一陣哽咽,這句話,陵霄已是第二次對她說了,那一瞬間她的內心閃過一陣衝動。她緊緊握住他的手,想要與陵霄一起離開此處,可內心卻有一個聲音在警告她。
不能就這樣離開,真相還未大白……
不能就這樣離開,否則你會後悔……
不能就這樣離開,陵霄是你的殺父仇人……
她的千言萬語與炙熱的情感瞬間被這些阻撓的聲音擊碎,她只能愣愣地看著陵霄,步伐一語。
一陣腳步聲在門外響起,月初猛然松開陵霄的手,壓低了嗓音道:“快躲起來。”
陵霄無聲一歎,便瞬間隱匿在屋內,敲門聲也隨之響起。
“師妹,你睡了?”是景雲的聲音。
月初平複了自己的情緒,將門拉開,正瞧見景雲一臉嚴肅地看著自己,她有些心虛地說:“沒有,仙宮內闖入妖氣,我睡不著。”
“是呀,這妖氣我們都感受不到,如今師父親自出馬來搜尋,我們快隨師父去吧。”景雲說著就要拉月初走。
月初有些猶豫地在原地停留了一下,這才邁步出屋,可拉著月初的景雲卻突然“咦”了一聲,眼光忽然泛出凌厲,冷視月初:“師妹,你身上有妖氣!”
月初萬分詫異,這才想起方才與陵霄相擁,想是那時候沾染了妖氣而不自知,竟然被景雲覺察到。她一陣慌張,低聲道:“師兄,你聽我說……”
可景雲卻什麽也聽不進去,雙手一翻,兵器便已在手,他持著長劍衝入屋內,怒喝:“妖孽,速速現身。”
月初立刻尾隨其後,只見一團黑氣乍現,如疾風般毫無預兆地朝景雲命門逼去,她大呼:“師兄,危險。”
景雲快速閃身,可那團黑氣卻迸發著妖紅從四面八方朝他擊去,他無處閃躲,瞬間已重傷倒地。
月初見陵霄已現身,欲對景雲痛下殺手,她立刻阻止:“陵霄,放過他。”
陵霄看了眼月初眼中的乞求,猶豫一下才收回掌勢,景雲則是恨恨地看著月初:“師妹,沒想到你竟然和魔界之人如此親厚,真是讓我失望。”
月初已顧不上對景雲解釋什麽,強拉著陵霄往屋外走,“你現在已經驚動了仙宮眾人,白曜馬上就會來,你趕緊走。”
陵霄深深看著月初,不忍看她如此焦急,低聲交待一句“記住我說過的話”轉身便要離去,可白曜卻從天而降,對陵霄劈頭就是一掌,不留任何情面。
陵霄冷眸一閃,疾速避過致命一掌,頓時真氣四散,震得他束在身後的發絲飛揚。他冷冷與白曜對峙,頗有一副要大打一場的陣勢。
月高風冷,暗色無際,似覆蓋著驚天動地的波瀾。
月初看著仙宮四面八方湧來的守衛,雖知陵霄法力高強,可畢竟雙拳難敵四手,這裡又是天界的地盤,只要白曜一召喚,天神趕來誅殺,只怕是陵霄在劫難逃。她翻手幻化出天音劍,便朝白曜刺了過去,口中大喊:“陵霄快走!”
白曜沒想到月初會持劍朝自己刺來,原本淡漠的目光瞬間泛出徹骨的寒意,眼看著天音劍朝自己越來越逼近,他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絲毫沒有要閃躲的意思。
月初的劍不偏不倚地停在了白曜的胸口,卻沒有刺下去。
“你要為了他?”白曜一字一句地問。
月初面對他的質問卻顯得那樣堅定,“是。”
“他是你的殺父仇人。”白曜的聲音已冷到極致。
“真相沒有大白,他就只是月初的愛人,陵霄。”月初說的坦然,站在月初身後的陵霄竟有些詫異,滿臉的冷傲皆如薄冰化開暗涼,眉心舒展,心知月初今夜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便不能辜負月初一片心意,不再戀戰,飛身而去。
白曜見陵霄要走,立刻要追,月初劍勢頓起,用盡全力阻止白曜前去追逐。
“如今你要用我教你的法術與我對抗?”白曜說著,赤掌便緊緊握住天音劍的劍鋒,不顧手掌溢出的鮮血,狠狠奪下了月初手中之劍。
劍被白曜奪去,可他的掌心仍舊死死握著天音劍鋒,她從未見過白曜如此生氣,滿臉淡然皆化作一種蒼涼的陰狠,帶著濃濃的殺意。
“你既投身我白曜門下,那便是我的弟子,如今你卻為了一個妖魔而對我拔劍相向。你捫心自問,可對得起我對你的一番栽培?”白曜握著劍的手亦因憤怒而顫抖著。
月初看著白曜,雙膝一彎便在他面前跪下,“月初願受一切責罰。”
“若此時是華碧晗站在此處,她的劍鋒必然是直指鳳陵霄,不留絲毫情面,不僅因他是殺父仇人,而是因仙魔不兩立。”
月初倔強地仰頭,冷冷駁道:“可如今的月初卻不是華碧晗,我隻知陵霄是我的愛人,我不能讓你傷害他。”
白曜聽聞月初用了“愛”這個字,心仿佛被什麽東西狠狠敲打過一般,看著月初的目光愈發冰冷,甚至閃過嗜血的殺意。
那抹殺意終是化作濃鬱地癲狂之態,他反手將握著的天音劍用力朝地下插去,天地間頓起白光,周遭的守衛與仙仆皆是滿眼不可置信地望著白曜,這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失態的西曜神君。
月初看著那柄天音劍鋒已埋入地下,唯留那沾著鮮血地劍柄,她頓時覺得此情此景那樣淒涼。
白曜深深閉上雙眼,那一刻仿若感覺不到手心的疼痛,只是那樣飄忽決絕地對著月初說:“你太讓我失望了,月初。”他的目光再次睜開,一切情緒已全數斂盡,唯有平靜無波的雙眸。
白曜決絕的離開,在場眾人亦是不敢多留,紛紛四散,只是私下裡對月初開始竊竊私語。
受了傷的景雲掙扎著朝月初走了過來,看她依舊跪在原地一動不動,那柄天音劍的沾染著的血已流盡,唯有那乾涸的血跡殘留其上。
“師妹,不止師父對你失望,我也對你很失望。”景雲說話的語氣那樣平緩,卻帶著從未有過的疏離。
天地間冷風四起,打破了此時的靜謐安詳,月初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已埋入地下的天音劍,淚水終是克制不住的滾落。
“華碧晗,對不起,我永遠做不了你。”
“我沒有你的記憶,隻記得與陵霄的六世情緣,要我對陵霄拔劍相向我做不到。”
“今夜多想不顧一切與陵霄離開,可你的魂魄卻硬要將我留下,我才驚覺自己背負著隱藏了幾千年的真相,我不能那樣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