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曜仙宮內風煙陣陣,晨霧微涼,接連下了幾日的雪總算消停,天空見晴。月初修煉完早課便瞧見空中飛舞的九凰,泛著金光的身子所經之處皆是絢爛的光華。月初許久不見九凰,心中不由一動,上前便和九凰打招呼,九凰一見月初也異常興奮,撲騰著翅膀低聲名叫。
月初撫摸著九凰的腦袋,笑道:“九凰,你認識前世的我嗎?”
九凰一雙活靈活現地大眼眨巴眨巴地看著她,似乎沒有料到她會問這個問題。
“聽白曜說,你是前世的我送給他的,是真的嗎?”月初旁敲側擊地問,想要從九凰這裡確認些什麽。
九凰立刻親昵地用腦袋蹭著月初那白皙的臉頰,她感受著毛茸茸地腦袋蹭在臉上,酥酥麻麻地,不由得一陣笑意,可心中卻說不上是何滋味。她感覺的九凰的真誠,更明白它是神鳥極具靈性,若它的主人當真是華碧晗,那也就不難解釋為何它會從第一次見面就對自己這樣親近。
她真的是華碧晗的轉世?陵霄當真是她的殺父仇人?
突然間,她害怕自己尋回華碧晗的記憶,那樣的話她就要背負起殺父之仇,她寧願這樣懵懵懂懂地想不起曾經,就不用背負那麽多責任。
可她不尋回記憶又絕不會甘心,華碧晗死的太過蹊蹺,那個隱匿在她身後的男人撲朔迷離,若自己當真是華碧晗的轉世,就必須查清楚事情的真相。
“師妹,你在和九凰嘀咕什麽呢?”景雲不知何時出現在月初身邊,瞅著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很是疑惑。
月初立刻回神,蹙眉道:“師兄,你怎麽總一驚一乍的,若是升了仙還是這模樣可不知如何是好呀。”
景雲笑眯眯地說:“我的性子就是如此,怕是永遠也改不了。”
九凰見景雲來了,頓時不再和月初親近,撲騰幾下翅膀便飛走了。
景雲則是神秘兮兮地壓低了聲音對月初說:“聽南月仙宮傳來消息,南月神君的徒弟無雙被逐出師門了。”
月初滿臉詫異:“因何事被逐出師門?”
景雲搖搖頭,腦海中浮現那日怒氣騰騰地追打自己的女子,一聲歎息:“只聽說在南月神君壽宴那日,無雙便哭著要離開南月仙宮,也不知怎的,最後被逐出師門了。只怕是她仗著自己是大弟子,在南月神君面前耍性子惹怒了他吧。”
月初一陣黯然,心中已猜到無雙因何事被逐出師門了,只是未曾想無雙竟這樣決絕。三界之大,她無親無故,離開南月仙宮又能去哪呢?
想到無雙,她不免擔心起來,也許她該去見一見月秀。
“師兄,我得出仙宮一趟,若是白曜回來,你幫我掩護一下。”月初匆匆交待了一聲也未等景雲答應便騰雲而去。
景雲看著月初瞬間消逝的聲音嘟嚷著:“行事雷厲風行,真是越來越像我了……”
月初卻去的巧,才至南月仙宮山腳便遇見了歸來的月秀,他仿佛早料到月初會來見他,臉上沒有任何的詫異,看月初的目光依稀溫潤,卻少了當初的暖意。
月初明白如今的月秀對於她投身白曜門下不能釋懷,可偏偏她為了重新修仙不得不倚靠白曜,而白曜也是她前世的知情人。
“你來做什麽?”月秀青衣翩翩,站在山腳邊的他猶如世間最純淨的一抹光華,風姿卓絕。
雖然感受到月秀的疏離,但月初對他仍舊尊敬,說話溫言細語:“我聽聞你將無雙逐出師門了,你可知她如今身在何處?”
“一切都是她自己的決定,既然被我逐出師門,那她今後何去何從將與我無關。”月秀這話說的無情,月初明顯一怔,不明白一向溫和的月秀為何對無雙竟是那樣冷淡。
“可是無雙她對你……”
月秀冷聲打斷:“她對我如何,那也是她自己的事。”
他的冷言冷語讓月初徹底怔住,隨即自嘲一笑,這麽多年過去,人總是會變的,月秀如此,自己亦是如此,她尷尬的拜別道:“那打擾南月神君了。”
月秀看著月初離去的背影,忽而想到千年前自誅仙台上跳下的華碧晗,他深深閉上了眼眸,出聲道:“不要相信白曜。”
月初步伐一頓,回首看著面露肅色的他,“為什麽?”
月秀一字一句,說的咬牙切齒:“白曜沒有你想象的那麽簡單,當年華碧晗的死也於他脫不了乾系。”
“你對華碧晗的事又知道多少呢?”月初迫切想要從月秀口中得到些蛛絲馬跡,直覺月秀是知道內情的。
月秀深深地凝視著她,硬聲道:“她的事我知道的不多,獨獨知道當年華碧晗鍾愛之人正是白曜,而白曜卻在天妃冊封大典上沒有站出來幫她說一句話,若非是極為冷血之人,那他的表現就太過於冷靜,你可以想象他的城府與算計。他是怎樣一個人,想必不用我多說,天妃抽你仙骨那日你便已領教,如今卻還呀回到白曜身邊,我當真不明白你所謂何意?”
月初瞧見月秀那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明白月秀還是在關心她,不由微微一笑:“因為白曜說我是華碧晗的轉世。”
月秀徹底愣住,晃晃後退一步,白曜竟然將此事告訴了月初!
“你也是知道的,所以才會在麓山對我糾纏不休,要收我為徒。當時我還奇怪,高高在上的南月神君怎會如此放低姿態對一個凡人如此,若我是華碧晗的轉世便很好解釋了。”月初一邊說著,一邊回憶起在麓山,在南月仙宮時,月秀對她的照顧與看重。她依舊笑得雲淡風輕,“你說過,你對華碧晗感情僅限於友情,可你卻不惜忤逆天帝偷偷找到我,甚至渡我成仙,所作所為便不僅僅只是友情了,我猜測這其中還有愧疚對嗎?”
沒想到,八百年不見而已,月初竟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說話慢條斯理卻字字精銳,讓他啞口無言。
“若真是愧疚,那到底是因何愧疚呢?”月初質問。
月秀聞聲勃然怒道:“這些你究竟是聽誰說的,是不是白曜?我說過白曜的城府並非你所能想象的,若你執意如此便我也無話可說,言盡於此,你好自為之!”
他拂袖而去,卻難掩心中的不安,恍惚間他又想起了九重天闕上的夕薇,明知她是毒藥,為何他就是難以放下那段最初的感情。一想到此,他的眼角眉梢都是痛苦之色,浮生三界,他一時間竟不知歸去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