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蘇弘文的身影在大家看來是高大的,他們從來沒想過蘇弘文會以身涉險拿自己的身體當實驗體注射毛狀體病毒,他這麽乾跟自殺實在沒什麽區別,這是在犯傻,但卻傻得可敬。
蘇弘文面帶微笑掃視了大家一眼,他知道大家都擔心他,可他卻不得不這麽做,他做不到眼睜睜的看著以億為單位計算的人死去,而他卻無動於衷,疫苗研究工作到了現在已經進入到瓶頸,如果14天后還是沒研製出疫苗來會死很多人,多到蘇弘文無法想象這個數字。
他現在能做的就是用自己經過基因改造的身體當實驗體,感染上阿森尼爾症,他的身體本就不同於常人,尤其是免疫系統更是遠超普通的人類,面對毛狀體病毒的侵襲他的免疫系統肯定會奮起反擊,很有可能產生抗體,有了這些抗體蘇弘文就可以盡快的製造出疫苗來。
不過就算他的身體比正常人類好得多,但感染上阿森尼爾症的時候他也只有百分之三十的機率活下來,蘇弘文拿自己的命為賭注,賭自己的身體會盡快產生抗體,但他卻要面對高達百分之七十的死亡機率,這個風險實在是太大了。 也正是因為風險如此之大和塞爾才違背了自己的良知阻止蘇弘文這麽乾,這個辦法早在蘇弘文去草原之前就有,是光腦給出的解決阿森尼爾症的辦法,但因為風險太大蘇弘文一直沒敢啟用。但疫情惡化到這種程度,他又沒研製出疫苗來,最終蘇弘文選擇了這個幾乎把他置於死地的辦法。
他知道這辦法可行,但其他人卻不知道,現在所有人都感覺蘇弘文這是在自殺。蘇弘文必須說服他們,讓他們配合自己的實驗,他一旦感染上阿森尼爾症後便不能在從事研究工作了,這些工作只能交給其他人。
蘇弘文想了下措辭道:“我知道我這麽乾讓大家擔心了,你們認為我這麽乾毫無意義,純粹是在找死。但是請聽我說。疫情現在相當嚴重,肝寧的藥效還有十四天,如果在這十四天內我們不能研製出疫苗來會死很多、很多的人,大家不要指望歐美那些發達國家能在這十四天內研製出疫苗來。毛狀體病毒實在是太棘手了。我相信他們沒這個能力。就算他們有我們也不能坐以待斃,有句老話說得好求人不如求己,所以我們要繼續研究工作。” 蘇弘文說得沒錯。要是毛狀體病毒那麽好解決的話那些醫療專家早就找到辦法了,可現在不但他們沒辦法,就連光腦也沒什麽好的辦法,光腦的科技是遠超地球幾千年的,這樣高端的設備都研製不出疫苗來,指望那些醫學家顯然沒用,等他們研製出疫苗來沒準人類都死絕了,所以蘇弘文必須要兵行險招把自己置於險地。
“大家知道我的疫苗研製工作已經取得了一定的進展,雖然1號疫苗失敗了,但卻也讓我們的研究獲得了大量有用的數據,所以我想用自己的身體為實驗體感染上阿森尼爾症,然後利用干擾素一點點來試驗,只要我的身體出現了抗體,那疫苗就會很開被研發出來。”蘇弘文這套說辭他自己都不信,可現在他也想不出更有說服力的話語。
穆熙華皺著眉頭道:“小蘇你這麽乾太危險了,萬一你……”後邊的話他說不下去了。
孫佳一臉焦急的表情,幾步走上來抓住蘇弘文的胳膊道:“老蘇我知道你想救那些染病的人,可你不能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吧?不少字這要是你有個好歹海安怎麽辦?”…
顯然蘇弘文的說辭沒能說動大家,所有人都反對他這麽乾,蘇弘文雙手下壓示意大家聽自己說,等他們靜下來蘇弘文道:“我知道大家是好意,但我卻必須這麽乾,我真做不到眼睜睜的看著那麽多人死去而我卻無動於衷,我這麽做也是唯一能研製出疫苗來的辦法,請大家支持我。”
歐陽語琴這會把手機拿在手裡湊到蘇弘文身邊,她在進來的時候就撥通了安紫楠的電話,這樣一來蘇弘文說的話遠在美國的安紫楠也聽得到。
等他一說完安紫楠就氣得罵道:“傻子,你個大傻子,你這是找死啊。”
秦勝傑在這時候站出來道:“蘇主任你這麽做真的值得嗎?你忘記李業茂的事了嗎?你忘記那些人是怎麽詆毀你、謾罵你的嗎?我們當代的華夏醫生根本就得不到應有的尊敬,幾乎跟過街老鼠差不多,拿著賣白菜的錢乾著賣白粉的事,這其中的心酸大家都知道,你又何必為那些不把我們醫生當回事的人去冒險那?”
蘇弘文眉頭微微皺起道:“秦老師您這話說得就不對了,現在醫患關系是緊張,我們當醫生的確實得不到尊敬,我們乾的工作風險大、薪水少,動不動還得被患者跟家屬找茬鬧一下,被打罵更是家常便飯,華夏醫生這職業確實不怎麽地,我知道咱們醫院裡但凡是有孩子的醫生、護士都絕對不會讓自己的孩子在搞醫療,從這就可以看出大家心裡的怨氣有多大了,可是大家想過沒有你們身上穿的那件白大衣曾經或者現在還會為你們帶來驕傲,就算我們得不到應有的尊敬與社會地位,但我們也是醫生,大家剛參加工作那會宣誓時說的誓言都忘記了嗎?”。
“我鄭重地保證自己要奉獻一切為人類服務。我將要給我的師長應有的崇敬及感戴我將要憑我的良心和尊嚴從事醫業,病人的健康應為我的首要顧念;我將要尊重所寄托給我的秘密;我將要盡我的力量維護醫業的榮譽和高尚的傳統”蘇弘文高聲宣讀著這段他成為醫生時宣讀的誓言,當他說到這裡的時候秦勝傑等人自發的跟他一塊說道:“我同業應視為我的手足;我將不容許有任何宗教,國籍,種族,政見或地位的考慮介於我的職責和病人間;我將要盡可能維護人的生命,自從受胎時起;即使在威脅之下,我將不運用我的醫學知識去違反人道,我鄭重地,自主地並且以我的人格宣誓以上的約定。”
這就是醫生的就職誓言,在某些人看起來有些做作,有些浮誇,但每一個醫生在宣誓的時候心情都是激動、自豪的,絕對沒有應付了事的心態,更不會感覺這誓言是面子工程念過就拉倒。
沒有當過醫生的人是永遠沒辦法理解那些年輕的醫生穿上白大衣宣讀這些誓言時的驕傲,像秦勝傑這樣的老醫生在次宣讀這些誓言的時候他的心裡依舊充斥著驕傲與激動,他為自己是一個醫生而驕傲,可隨即心裡又充滿了愧疚。
隨著時間的推移,隨著醫患關系的緊張秦勝傑已經違背了這個誓言,他變得對病人提防,在不把患者的健康放在首位上,他跟所有的醫生一樣變得對患者怨氣衝天,變得有些神經質,把患者放到了自己的對立面,他為自己剛才說的那些話而感到羞愧。
秦勝傑低下了頭,緊接著大家一個個的把頭低下了,他們同樣感覺到羞愧,他們並沒有遵守當初的誓言,甚至是拋棄了這些誓言,當初宣誓時的驕傲在這一刻被羞愧取而代之。
蘇弘文看大家都不說話了,知道這個誓言擊到了他們心裡最軟弱也是最驕傲的地方,那是屬於一個醫生的軟弱與驕傲,甚至是尊嚴,長長呼出一口氣蘇弘文道:“因為我是醫生,所以我必須這麽做,沒有其他理由,我其實一點都不想當什麽救世主,我更不想當什麽英雄,我這麽做只是遵守我當初的誓言,守護醫生的該有的驕傲、尊嚴以及責任,我從來沒感覺自己有多偉大,我跟大家一樣怕死,我舍不得這個世界,更舍不得我的親人、朋友以及愛人,但正是因為這些不舍我才必須這麽做,我希望這個世界依舊存在,我更希望我的親人、朋友以及愛人能健康的活下去,這就是我的希望,一個普通人的希望,一個醫生的希望。”
蘇弘文停頓一下繼續道:“我就說這些,希望大家能配合我的工作。”說到這蘇弘文再次看了大家一樣,走到朱宏偉跟王半仙身邊重重的拍了一下他們的肩膀,隨即轉過頭來義無反顧的回了實驗室,在沒有回頭。
蘇弘文這一走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活著回來,他說話的語氣並不激烈,反而帶著濃濃的不舍,就像是一個瀕臨死亡的患者對自己的親人留遺言時的語氣,這種語氣讓所有人心裡發酸,酸得想落淚,蘇弘文說他並不偉大,說他不想當英雄,可在這一刻他是偉大的,他就是英雄,為了這個世界,為了所有的人他義無反顧的把自己置身於險地,能不能活著出來是個未知數。
腫瘤科幾個年輕的護士在這一刻竟然小聲的抽泣起來,秦勝傑等人也是紅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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