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她大一歲的丫鬟小寒,卻是突然冷冷一笑:“誰敢!也不怕七王二侯報復!”
千染心底也忍不住有點憂慮起來。小紅的話說的不錯。雖然這天氣可以對抗水患,可是夏季到來,天氣必然也有自己的恢復之道,必然是會一直熱到秋老虎過後才會停歇。如此,如此長時間的惡熱,只怕水患止住,旱災便來了。防旱,恐怕是迫在眉睫。
“小紅,去書房取紙筆來!”
“是。郡主。”
聽到郡主的吩咐,四個丫鬟立時明白,自家主子是有對策了。
等到紙筆硯台拿來之後,千染連忙叫小寒磨墨,她執筆。大約三天三夜之後,厚厚幾疊素紙堆積在檀木矮桌之上。
而一側看著她執筆描畫的四個丫鬟,皆是一臉震驚的表情。甚至同樣三天三夜沒有合眼,都沒有一人感覺到疲乏困倦。全都睜大著一雙眼睛,看著依舊還在忙碌的千染。
終於,描畫和注釋完畢之後,她才吹了吹墨漬……
“郡主,這些到底是?”小綠好奇,忍不住問道。
但看,那畫的,似乎是像橋,但比之橋又繁瑣的多,明顯似乎用途不僅僅是連通兩岸,好似還可以蓄水灌溉。旁邊畫的似乎是水田。天哪!郡主的畫技還真是十分真實,就好似真的一樣!
其實也不是千染畫的像。而是,她真的看過水壩的建築圖。以及三維立體圖像。以及理想圖。所以,才能夠原封不動的畫出來。
“這是決勝的關鍵。相信,本郡主嫁人的時候,絕對不會那般太平的。這可是本郡主的一招致命殺手鐧呢!”她冷冷一笑,忽然心情不錯的吩咐道,“吃冰鎮鴨梨吧!”
“是。奴婢這就去做。”小紅含笑,馬上轉身就往廚房跑。
她就知道,郡主絕非那般妥協之人。想來,婚嫁當日,定然才是最關鍵的。郡主如此準備,一定是打算出擊了。
光陰荏苒,轉眼大婚將至。
濃染月,乃是八月季。十分炎熱。
整個帝都卻是十分熱鬧,大道之上,紅色地毯長長的好似一條河川一般,蜿蜒數公裡遠。所謂十裡紅妝,便是如此。
其後,大隊人馬全都從戰王府門口出發。一路浩浩蕩蕩,經過大大小小街道,腳踩著紅色的錦緞地毯,一步步接近皇宮的方向。
各大權貴全都到齊,在皇宮門口迎接這即將到來的陣仗。然卻,除開年紀大的,已婚的女眷,年輕未出嫁的女子們似乎像是說好了一般,全都沒有一人出席。
而這一點,好似已經被娶妻的幾人完全忽略了。對於他們來說,娶到手才是上上策。哪裡還管那些不必要的女人們?
千染坐在寬大的花架馬車之上,整個人累的要命。她這一身金色的行頭,實在是太重了。況且,她還是用的肥肥的身板,這不熱才怪?幸好,她提前帶著萬年寒冰石。不然她真就熬不住要中暑了。
而且,她此刻也很好奇。原本不是應該用紅色的嫁衣嗎?為何皇甫燁臨時叫人送去了金色鳳凰嫁衣?這不是古代的一蓮女帝出嫁時所穿的嗎?皇甫燁那家夥到底什麽意思?等會兒要是讓那些大臣們看到她這一身行頭,指不定又要諫言了吧!
一路彩練飛舞,落英繽紛。長長的隊伍,終於走了三個時辰之多,臨到午時三刻的時候,才停在了皇宮門口。
“請,新人下花車!”天元國第一媒婆尖細的聲音,當即響徹。
皇宮門口,皇甫燁攜帶著各個大臣,紛紛迎了上去。
也就是千染撩開彩簾的一霎,眾人紛紛震驚了。
“這,這不是紅妝嫁衣!這到底怎麽回事?”
“是啊,是啊!這千染郡主膽子也太大了吧!居然敢換……”
突然,一道不和諧的聲音劃過眾人耳畔,顯然是一個女子的聲音:“啊,這不是當年一蓮女帝下嫁之時,所穿的衣物嗎?千染郡主她到底是什麽意思?”
聽到這女子的話,眾位大臣紛紛臉色極差。而但看皇帝的臉色,卻又不好呵斥。歷代,女帝都是忌諱,男皇才是正統。這千染郡主如此,只怕是有意要垂簾聽政,干涉朝政啊!
其中一位大臣,忍不住上前諫言道:“陛下,萬萬不可娶啊!這千染郡主公然穿此衣,狼子野心,昭然若揭矣。”
群臣看著這個新上任的厲侍郎,紛紛搖頭看戲。他膽子倒是挺大的!難道這還看不出來嗎?皇上都沒有穿紅衣,而是帝王金龍綢緞袍衣,可見是有意跟千染郡主的衣物配成一雙!這明擺著就是要昭告天下諸國,這千染郡主在天元國帝王的心中其永不磨滅的地位,如同敬畏愛戴著那傳言中的一蓮女帝一般!
此刻,正是向各國昭示天元國強勢強盛的好時機,這個新來的厲侍郎,還真是迂腐啊!
皇甫燁俊美無儔的面容之上,當即隱藏起一絲怒意,眸光淡淡的掃了那厲侍郎一眼。
隨後,他才走到馬車一側,將千染給扶了下來,聲音不大,卻讓周圍的人都能夠聽見:“朕的皇后,這一身衣裳,可還滿意?”
千染當即暗笑,點點頭,十分配合他的手力,下到地面上:“本宮的王,這一身十分滿意。”
皇甫燁心底一蕩。她的王?她這是認可他,和他的能力了嗎?那時他聽到的話,他可是歷歷在目,從未忘記過啊!
“朕的皇后,你這是認可朕是你心目中那位帝王了?”他滿目期待,含情的眸子灼熱難熄。
千染心底一笑,忙點頭示意:“初見便已知,所以才故意讓你聽到那些話。折而複返的梁上君子。”
皇甫燁一怔,驀然仰天大笑:“哈哈哈,果然還是朕的皇后,慧眼獨具。一早便知。”
“多謝王的誇獎。”千染含笑,悅耳的聲音帶著真實的愉悅。
其實,她也從未想過,那時的話,他真的聽進去了。而且,還付諸於行動上。將這天元國治理的如此之好。雖然,其中也有她不少的功勞。至少,她自認她的功勞是最大的。那些話,對於這帝王來說,是絕對有其最重大的意義的。
到現在,她都還記得她自己故意所說的那些話——未來那唯一的帝王……
聽到他們的話,眾大臣雖然很是莫名,不過當即便也明白,她這一身果然是皇帝的意思。紛紛默默看著他們一步步朝著國寺通的方向步行而去,當即便跟隨在他們其後。
那厲侍郎這才回神,頓時冷汗直冒,才被一人給扶了起來,神色緊張的跟著。甚至連誰人將他扶起來的,都還未曾看清。
扶起他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剛才那一聲女音——骨風姿。
她咬咬牙,深知自己已經沒有任何辦法阻止婚禮祭祀大典,不甘的眼淚,驀然流溢而出,浸濕了她白色的面紗。她的夢,就這麽被那胖女人給奪走了!她恨,恨死她了!她絕對不會放過她的。絕對不會放過她的!
“風姿,我們還是回去吧!”
“是啊!還是回去吧!想要整治那女人,我們還是有機會的。”
“沒錯。就算她嫁人了又如何?不是馬上就是九國爭霸賽嗎?這機會,可絕對不能錯過。”
“沒錯。她是內定的候補這個消息,我們已經證實了。絕對不會有錯的。”
一側,偷偷跟來的君雅和企湘君勸導道,紛紛將她給架住,拖離了皇宮大門……
而這一切,都被暗自部署在街道和皇宮周圍的暗衛們看個正著。其中一人已經將所見呈報了上去。
國寺通,祭天大典卻馬上變成了祖宗祭祀大典。
這讓整幫朝臣,甚至整個天元國人都頓感驚奇!誰都知道,皇帝娶後,必然要祭祀天地,祖宗卻是不在其列的。原因無他,天地法則才是最終承認他們是否是夫妻者。
但皇甫燁此時的舉動,無疑是讓所有人驚詫不解的。祭祀祖宗,到底有何用意?
然卻,當他跟千染兩人,攜帶著一幫朝臣站在祖宗祠堂之上的時候,眾人才明白到底怎麽回事!
國師凝虛居然已經早早等在了那裡,不但有他,還有四王都在。此刻的他們全都和帝王一樣,穿著金色的華服,烙印在衣服上的,居然是金色的蟒紋,彰顯著其無比尊崇的地位。
見到如此俊美的這些人,都將是一個女子的夫君,這無疑讓所有的男子十分不解,甚至有點怒意。但是,畢竟不介意的是他們,跟他們這些大男子主義的男人們完全不相乾。他們也都很識相的保持緘默。
凝虛銀發歸正,在頭頂用一根金色的發釵別住,散落的銀發飄然落在身後,眸眼帶著無比的笑意,溫柔愉悅又淡雅的聲音溢出:“祭祀祖宗開始!一拜天地。”
幾個男子紛紛含笑,和千染一起轉身,朝著祠堂外鞠躬行禮。
“二拜高堂,祖宗。”
隨著這一聲,幾人轉過身來,對著祖宗牌位行禮。
“夫妻對拜!”
話到此處,千染內心掩藏的激動,已經完全泄露,緊緊握住的雙手,不住的顫抖著。
今天,是她的生日。也是她嫁人之時。老天對她的眷顧是否太大了?讓她都不知道要如何感謝!
她下意識的對身側一拜,馬上便被幾個男子的手扶住。
“染兒,別緊張。”
千染點點頭,聽得出來,這是一蓮焰的聲音。不過,她更加知道,此刻握住她手的人,是皇甫燁。他手心的汗漬,也讓她下一刻明白,他其實也很緊張。還有,他們……
但也是這個時候,一道不和諧的聲音劃過祠堂:“還真是好算計啊!本侯還未來,就先開始行禮了。”
千染一聽這聲音,有點熟悉。此人,不就是那白衣侯嗎?
“白衣侯,你什麽意思?”軒轅丞相當即擋在千染身前,怒目瞪去。
千染突然拉開軒轅丞相,朝著聲音的來源走去,驀然被一隻手扶住,耳畔劃過白衣侯的聲音:“染,我來晚了。”
她搖搖頭,卻又點點頭:“的確。我們都已經拜過堂了。你卻沒有在其列。”
白衣侯梨花般柔美的面容上,驀然劃過一絲悲傷:“對不起。實在是有些事情處理。不過,染雖然已經跟他們拜過,跟我也一樣可以繼續。我連自家祖宗牌位都拿來了。”說著,他玄力激發,將五六個木牌送入宗祠牌位之上,正好填滿了缺的幾個位置,“國師,可否為我們再行一次禮詞?”
凝虛淡笑,驀然頷首:“好。”
白衣侯牽著千染的手,來到了中央。隨著凝虛再次的禮詞,行了夫妻對拜禮,已然宣告他們也是夫妻了。
雖然,其他幾人不滿,不過這是之前就說好的。他們也無話可說。只能默認。
大臣們紛紛驚愕。卻也沒有一人敢反對。畢竟,七王二侯其中八人都已經下了定親禮。只是,奇怪就奇怪,還有幾人好似還沒有來的樣子。也不知道他們到底來,或者不來?
也就正當所有人等待的時候,一道紫色的影子和一道深藍覆金,外加一道雪白金邊華衣者,步入了所有人的視野。
“染兒,我們來了。”說話的,顯然是尚善殤。
千染默默一笑,卻是不出聲。
“你來做什麽?”皇甫燁瞪了這尚善殤一眼,心底不服氣。
他還記得之前的仇呢!這家夥,居然敢率兵攻打遼四。若非是他點撥兵馬及時救援,只怕早就……
“自然是按照約定,前來迎娶本王唯一的王妃,千染。”尚善殤淡笑,看向千染的目光十分愉悅,好似憂鬱根本就與他沾不上一點邊。
雪以陌忽然閃到千染身側,低低的聲音,劃過她耳畔:“染,我來晚了。你不會怪我吧!”
千染心驚。沒想到他果然來了。她還以為他是開玩笑的呢!雖然說,定親禮她爺爺都收了。
“不會。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呢!”她無法抑製內心的愉悅,聲音都帶著笑意。
而這一點,幾個男人都似乎聽出來了。紛紛瞪了那雪以陌一眼。
唯獨還未說話的紫衣邪侯,才是他們覺得最頭痛的。
不過,此刻的紫衣邪侯君應邪卻沒有要行禮迎娶的意思。他其實還想來要回定親禮的。只是,他驚愕和措手不及的是,七王二侯,除開舍玉其華,居然其他人都已經和這胖丫頭這般熟絡了。這可不是什麽好事!這一定有陰謀。索性,他也沒有再打算要回定親禮。反而打算也迎娶她過門。國師那時的預言,他可還記得的。難道說,他們也是因為那個原因,所以才……
“國師,可否……”
沒等尚善殤開口說完話,凝虛便頷首:“可以。”
緊接著,三人便也和千染行了禮。
而這場極為詭異的盛大婚禮,讓九國的人全都一時之間議論的沸沸揚揚。九國的女子,因此整日洗面的,比比皆是。一度,千染的名號,成了九國千金們都忌諱的詞。
更有甚者,決定在九國爭霸賽之上,打算用比武來逼著千染自己放棄王妃侯妃之位。這讓千染一時也是哭笑不得。他們的這些桃花,還真是煩啊!
而得知雪以陌和尚善殤似乎跟她十分熟,幾人紛紛忍不住酸味,頻頻朝著她看去,眼神嫉妒,幾度幽怨。
幾人當中最尷尬的,還是跟千染毫無言辭的紫衣邪侯君應邪。
不過千染好似十分大方,在皇后專屬的寢宮裡,邀請他留宿。他倒是也沒有拒絕。畢竟,此時的他也是行了禮的,也是她的夫君。只是他好奇。這個胖女人到底有哪一點好?居然那幾個人這般的護著。
他望著跟千染有說有笑的幾個家夥,覺得很不可思議。平素那種冷酷凶殘的他們好似完全消失了蹤跡。他都有些懷疑,是不是他自己眼花了?
正當他們說說笑笑之時,公公一聲尖銳的聲音打破了這份愉悅氛圍:“不好了。皇上,各位王爺侯爺。”
千染早就已經掀開蓋頭,喝著小酒,面色酡紅,聽聞公公急切的聲音,她的酒也似乎突然清醒了幾分:“哼,我就知道,一定會有問題來麻煩我!”
“染兒,還有我們。”凝虛淡笑,輕輕撫了撫她的背後,示意她站穩,莫要摔著了。
而也是這個動作,讓幾個男人都紛紛獻媚起來,對她關懷備至。
看到這裡的君應邪已經有點忍無可忍了。他們這都是演的哪出?
公公當即跪倒在地,急切之下,馬上又道:“據查,東南水患已經消失,卻因為酷熱難耐,已經熱死了不少人了。大臣們此刻都在大殿中,等待著皇上還有四位王爺。”
千染一聽這,頓時笑了,從袖子裡拿出一疊紙,走了過去,在公公耳畔嘀咕了一下,才笑呵呵的站起身來,重新坐在桌前:“去吧!”
公公立時喜上眉梢,精明如他,自然知道是這位皇后娘娘已然有了對策。而這對策,就是這一疊紙之上……
當即,他行禮告退,將紙張送到了大臣們手中。一時之間,大臣們紛紛跪拜在地上,衝著那公公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