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星,青龍大殿。
四族族長、長老聚首於此,眾人的一番商討已經到了最後的階段,所有人都瞧出了苗頭:陸塵與天妖,關系非淺。
淡定如龍戰、朱炎、白傲、陸濤風都在不覺間察覺到背後的涼風直冒。
一個從奴星出來的小子,僅僅數百年的修煉時間,卻已達到了這步田地,最關鍵的是,能夠讓高傲到大乘期高手來了也絕不低頭的天妖一族說出“萬世不改”這等話來,足以可見其中的份量重如山嶽了。
“萬世不改。”龍戰剛毅的臉龐上似乎有種遊離不定的情緒在浮動著,那一抹睿智的光在全場四族修士的關注之下,作著清晰可見的改變。
時間定格在此處,正是陸塵殺往封源星的第三日拂曉前……
“嗡!”
一道不合適宜的嗡鳴在殿內響起,聲音輕顫,但無比清晰。
龍真打了個機靈,露出歉意的顏色,取出了自己的傳訊玉牌。
不看還好,這一看登時讓平日裡冷靜沉穩的龍真面色驟然起來。
“真兒,發生什麽事了?”四族密議,乃是數百年難得一見的大事,在這種場合下看自己的傳訊玉牌,是極不禮貌的行為。饒是對龍真溺愛有加,龍戰也露出不悅之色。
哪知,龍真接下來的反應更讓全場人為之震驚……
“爺爺,不好了,陸塵……陸塵殺上了封源星……”
此語,乃如一顆重磅爆炸,頃刻間在殿間炸響,在場四族高手聞之,無不變色。
“你說什麽?”
“謔!”
四族族長、眾多長老,身份、實力無論高低,凡是落座於殿內高手同時站起。
龍戰大聲喝道:“說下去!”
龍真顫抖的捏著傳訊玉牌,手心裡都攥出了汗水,驚道:“陸塵……陸塵殺上封源星南鬥城,尋仇去了?”
“嘩!”
大殿在短暫的驚愕過後,頓時喧囂起來。在場眾人無人駭然的看著龍真和他手中的傳訊玉牌。
“這小子,不要命了,居然敢殺到封源星南鬥城?”
“南鬥城,黃青竹,渡劫期高手,手下兩員大將,黃殺、黃靜,都是暗殺好手。旗下合體期高手上百、死士無數,這……這真是膽大包天了。”
“……”
即便陸塵的身邊還沒有在玄武一族這裡落實,磐雲也急的亂了手腳,此刻她的耳中盡是煩亂的低議之聲,也根本顧不得其它,上前便是問道:“他怎麽樣了?”
龍戰到底是一族之長,驚愕的突兀,去的更快,沉定間,問道:“真兒,說清楚,是什麽時候的事?陸塵現在的情況如何?”
龍真死死的握了握拳,目光中盡是難以置信的神情,道:“爺爺,說出來怕你不相信。傳來消息的人是我等在方鈞塔結識的一位朋友,鬼宗的鬼童。他說,三日前陸塵已經到了封源星,第一天,以一人之力將整個南鬥城所有黃家的產業盡數洗劫一空,怒殺修士數百,從容逃走;第二天,黃家發出黃門令,召集其下九幫,上千合體期高手在南鬥城內守候,可是他卻在晨時時分,不足兩個時辰之間,毀去了封源星南鬥城黃家的南鬥藥園十七處,緊接著又將地級星群最大三處靈礦的南鬥礦,以天火焚燒,並破了守山基石,奪了極品靈晶,揚長而去。而今天,是第三天……此事早在昨日已經傳遍了各大地級星。”
一番話,連貫的敘述而出,眾人的臉色在幾息之間變了數種顏色,龍真的每一句話便是向一柄重錘,狠狠的敲打著在場修士每一個人的心靈。
驚呼聲,連連暴起,大殿更是進入密議以來首次沸騰的熱議當中。
“什麽?洗劫了整個南鬥城,又燒了黃家藥園、礦山?”龍戰、白傲、陸濤風,便是那冷靜的讓人覺得不像人的朱炎都呼出了聲來。四族修士更是無法相信。
“好大的膽子啊,南鬥城、南鬥礦山、南鬥藥園,那可是黃家在地級星三大重城之首。僅僅兩日便將黃家的產業都給鏟平了?”
白昊、朱桐雨是除龍真以外知曉陸塵實力的兩人,聽完龍真的匯報,白昊大吼一聲,搖頭道:“這不可能,龍大哥,是不是謠言有誤,你我都知道陸塵的本事。他雖厲害,可也沒有無敵到這般地步。當初在方鈞塔若是沒有黑翎郡主,黃經就要了咱的命。”一邊說著,白昊頓時想起左卿菡,驚道:“難道他是和黑翎一同去的?”
眾人看向白昊、龍真。
龍真立馬否認道:“不是,他是一個人,鬼童說,一個月前,陸塵與黑翎在紅岩星遇阻,動手的便是黃家的死士,結果黑翎險些慘死、神魂被封、形同半死之人。陸塵一怒之下殺上了封源星,至於他的實力……”
說到這裡,龍真便是一頓,口中唏噓、盡是費解與驚駭之意,道:“我也說不清,只聽說,他怒殺了數百人之後,九幫一族上千合體期高手,甚至飛鴻門幫主、綠魔風毒老怪都沒能奈何他。”
“啊?”
語不驚人死不休,在地級星,四族高手雖然頗多,不在意所謂飛鴻、綠魔二星的修士,但他們也是知道,徐翩鴻、風毒老怪可都是真正的渡劫初期高手,不疑有假。陸塵能在兩人手下、上千合體高手的包圍之中,從容而退。這說明他的實力儼然提升了大截,盡管沒有渡劫,也在其邊緣徘徊。
“可怕,可怕的天賦,短短一個月,實力堪比渡劫期,而他在方鈞塔的時候,殺黃桐都很困難。他還是人嗎?”
眾人倒是不知陸塵還有仙遺玉瓦這等寶貝,但事實上,他們的料想也差之不多,陸塵的實力的確突飛猛進,連渡劫初期高手也不能一招將其斃掉,否則,便是有再好的法寶,也不可能在渡劫期高手的實力下撐到一時半刻。
大殿進入前所未有的死寂氣氛當中。
龍戰老臉鐵青,說不上是憤怒還是緊張,陸濤風則是一臉陰沉,似乎在焦灼著某事;朱炎如常般冷靜下來,玉顏布上了一層濃鬱的火光;獨獨白傲從驚變喜,再由喜變狂,最後肆意的狂笑出聲。
“哈哈!好,好,好!”連讚了三聲好,宣示著老人傲然的氣勢,白傲毫不掩飾的讚歎道:“好,這個陸塵,有種,敢以一人之力殺上黃家,老夫佩服,萬分佩服。”說罷,白傲看向陸濤風道:“老烏龜,你現在是不是很想陸塵就是你玄武的後人啊?哈哈,玄武族若有此一子,便是萬寶不換,當是此等豪情,就比你老烏龜強上千倍、萬倍了,哈哈!”
聽得白傲的笑聲,陸濤風的臉上喜憂參半,喜的是他真的開始幻想自己家族的後人能有如此霸氣的一員,而憂的是,得罪了黃家,便是四大古遺仙族也不得不謹慎對待。
龍戰尋思半晌,眼中虹光一掠,突然抓住了龍真話中的問題,驚道:“你剛剛說什麽?這是第三天,是什麽意思?”
經此一問,饒是白傲的笑聲都噶然而止,一臉凝重的看向龍真。
大殿再度平靜,一道道吃驚的目光整齊一致的落在了龍真的身上。
“第三天……”龍真打了個寒戰,抬頭環視全場道:“毀了南鬥礦山後,陸塵放言,約定第三日清晨,去南鬥城取黃桐、黃殺、黃靜三人狗命,今日便是第三日,他說,今日之內,南鬥城下,雞……犬……不……留……”
說到最後,龍真端的是一字一頓,聲音一字比一字低沉,可謂字字殺機。
“什麽?”龍戰已經記不得這是今天他第幾次的失態了,慌亂中,碧煙寒氣提升到極點,冰冷的寒流肆意的在殿堂內部席卷而起,驚的那些家族後輩,紛紛運行抵擋。
“莽撞、太莽撞了,他再厲害,也不是渡劫期高手,氣已經出了,為什麽還不走?”龍戰道。
別看朱炎乃鳳凰之體,但其出聲時,卻是語帶冰冷、字字珠璣,朱炎道:“難道你們還沒看出來嗎?陸塵這小子,擺明了能殺黃桐三人不殺,為的便是讓他們的心裡產生極大的恐懼,他是想讓黃家的人慢慢從欣喜、到震驚、到失望、再到絕望,最後再出手,以達到其泄憤的目的。呵,真是不知道,到底有多大的仇恨,才能把那小子逼迫到這般地步。我都有些想見見這個狂妄的小子了。”
“一怒為紅顏?”白傲粗獷的白眉興奮一抬,讚道:“夠膽。”
“父親!”
正當這時,磐雲砰的一聲拜倒在地,臉上浮現出決絕之色道:“父親,請允許孩兒到封源星走一趟,不看一眼,孩兒這輩子都不能安心。”
作為玄武一族的族長,陸濤風身上背負的不僅僅是玄武族的未來,還牽連到四大家族的發展,他很想馬上動身,親負封源星,可那樣一來,便等同於跟黃家開戰。
四大家族積蓄已久,生存的有多辛苦,凡是族中修士,個個深有體會,陸濤風不得不顧慮這一點,便問道:“雲兒,這陸塵若非是我族中之人那便罷了。若真的是,你打算怎麽做?”
磐雲為母,心念愛子,慈母之心,感天動地,磐雲跪地三叩首,激動道:“若然真是,孩兒必不托累族類,只是不能陪伴父親共探天道,請父親大人勿怪。”
很明顯,磐雲為子,可以以不惜一切,其情之深,頓然叫在場修士聲淚俱下。
“唉!”陸濤風長歎了一口氣,沒有說話,厚重的手掌拂掠胸前,殿內一縷耀目的黃光衝天而起,迅速在其頭頂盤旋凝㊣(8)聚,一隻碩大的半圓形黃色小山散發著亙古幽然的氣息,匯聚成形。
陸濤風將手一擺,把小山揮出,停在了磐雲仙子的面前,說道:“此物名為“玄山岩”為父祭煉五千載,已去靈龜本質,外人看不出乃是玄武至寶,關鍵時刻,可抵擋渡劫高手重擊,拿著它吧。”
“不可。”磐雲見狀,頓時一驚,道:“此物乃是父親祭煉,為渡九九重劫之用,孩兒不能接受。”
“讓你拿著就拿著。”陸濤風族長威嚴氣勢一放,道:“能不暴露,就不暴露,但是你記得,若是情況危及,不得不暴露你的身份,我玄武一族也不是膽小之人,盡管放開手腳,大不了與黃家開戰。”
霸氣,無比的霸氣。
陸濤風這番話說出,玄武族修士盡皆咆哮出聲,一道道目光帶著鼓勵朝著磐雲投射而去。
“老烏龜,這還像點我古遺四族的樣子,哈哈!”白傲大笑一聲,對磐雲說道:“賢侄女,既然你父親讓你拿著,就收著吧,記得,你的背後不僅有玄武,還有青龍、朱雀、白虎三族,大不了,我等再入太上幻境走上一遭。”
龍戰、朱炎想也不想的點了點頭,眼神中的鼓勵讓磐雲激動的流下了兩行熱淚。
龍真、朱桐雨、白昊一同站出,道:“族長,龍真、朱桐雨、白昊請求隨行。”
龍戰、朱炎、白傲看了一眼,點頭道:“也可,不可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出手,你們還差的遠,隨時傳訊。知道嗎?”
“是……”
於是乎,沒有二話,四人站起的同時,在身上布下了易容的禁製,展開身形朝著封源星方向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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