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谷渾,本為遼東鮮卑慕容部的一支。最初,吐谷渾三字是一個人名,是遼東鮮卑慕容氏單於涉歸之庶長子,涉歸分戶700使別部以牧。4世紀初,慕容涉歸死,其嫡子慕容廆繼為單於,與慕容吐谷渾不和,吐谷渾遂率所部西遷上隴,止於佨罕,以此為據點,子孫相承,侵逼氐羌,成為強部。
到五胡十六國時代,強大起來的吐谷渾部建立起吐谷渾國,其主要統治區域,在今天青海省北部,是一個說強不算強,說弱但也還過得去的國家。南朝稱之為河南國;鄰族稱之為阿柴虜或野虜;唐後期稱之為退渾、吐渾。
到隋朝時,楊廣親征吐谷渾,將其滅國,將其境設河源、西海、鄯善、且末4郡。
不過到了隋朝末年,中原天下大亂,吐谷渾又乘機復國。到唐統一天下,吐谷渾為邊患,唐出兵攻打,吐谷渾王兵敗自殺,吐谷渾也從此分為東西二部。西部降於吐蕃,而東部接受唐朝冊封。吐蕃興起,東部吐谷渾最終被吐蕃所滅。其中有千余帳投奔唐朝,唐徙其部眾於靈州,置安樂州,後吐蕃攻佔靈州,吐谷渾移居河套一帶。從天德軍一直到蔚州,到處都有入遷的吐谷渾族人散居。
吐谷渾和沙陀人極為相似,都曾淪陷於吐蕃,被吐蕃欺凌,承擔著承擔苛重的賦稅和服不見天日的兵役。
在唐蕃對峙期間,不斷有小股的吐谷渾人逃離吐蕃,投奔大唐。其中,在文宗時,吐谷渾人中一個之前不為人所知的小部落赫連部逃到豐州,請求內屬,隨後被朝廷安置於大同川。
投唐時,赫連部的數量僅為三百帳,比沙陀人內附時的一萬人更少,時間也比沙陀歸唐晚二十八年。赫連鐸,正是此時世襲的赫連部酋長,從這個姓氏來看,他的祖先可能是十六國時代逃亡到吐谷渾的某個夏國皇族,不會是純正的吐谷渾人。他們的勇武雖然比沙陀人略遜一籌,但也算得唐朝胡族雇傭軍中的一支勁旅。
赫連部與沙陀部此前的遭遇是如此相似,都是寄人籬下,都是顛沛流離,幾乎可以說是難兄難弟。同樣的感受給了他們同樣的渴望,那就是得到一塊屬於自己的地盤。只是赫連鐸的實力沒有李克用強,膽子也沒有李克用大,要挑頭造大唐的反,那還是既不敢想,更不敢做的。但如果能打著朝廷的旗號,在各路官軍配合下,搶自己的地盤,那何樂而不為?
於琄不但是新升格的天德軍的節度使,而且還是當今宰相於琮的哥哥,另外一個哥哥一個弟弟也都擔任著節帥級別的封疆大吏。更何況,連一個門生李璟,那都是如今赫赫有名的鎮東軍軍使兼登州刺史和安東都護。鎮東軍那不但是能打仗,而且是天下有名的有錢。
吐谷渾赫連部如果能與李璟搭上關系,那自然是最好的。
一出手就是三千兩黃金,跟著於琄李璟,他們吃肉他也能喝口湯的。
而且天德軍和吐谷軍出兵,其實也是合適的。其一,自然是李國昌叛亂後,振武軍就在他們的隔壁,他們首當其衝。這其二,被李克用殺掉的段文楚,那可是前任天德軍的都防禦使,算來,也是他們赫連部和天德軍的老長官了。不論哪一點,這次出兵都將會十分順利。
見到赫連鐸和白義誠的表態,於琄很是高興。
“這次本帥將親自出兵,為了萬無一失,我將召集天德軍七千兵馬與你部三千人馬,共一萬人馬直接攻打李國昌的老巢單於都護府。李國昌的家眷及許多將領的家眷都在此城中,只要我們拿下此城,李國昌根基一失,隻得退回河東。那時,振武軍可收復。”頓了頓,於琄又拋出了一個極有誘惑力的決定:“只要此戰能一舉奪下單於都護府,收復振武,那麽本帥將會再賞賜赫連部三千兩黃金。另外,繳獲所得,三成歸於赫連部!”
原本三千兩已經讓赫連鐸二人心動了,此時又來三千兩,還得到許諾戰利品能分到三成。三人哪還有半點猶豫,更何況,在內附唐朝的這些胡部蕃兵之中,沙陀、吐谷渾、黨項、回鶻、還有突厥的阿史那部、鐵勒的契必部等各部,沙陀人原來一直是其中最強的一支,相當得唐朝的厚待,這讓比沙陀人內附的晚,人數也不如沙陀人多的吐谷渾赫連部十分的羨慕。
如今有這樣一個機會擺在眼前,只要打好這一仗,沙陀人就有可能萬劫不複,而他們吐谷渾人就有可能取而代之。
於琄留三千兵馬留守天德軍各城,其中一千老兵兩千新兵。自己親率七千天德軍出征,其中老兵五千,新兵兩千。這七千人馬,步兵五千,騎兵二千。
另外,又召集了吐谷渾赫連部兵馬五千,全部為騎兵。
於琄為招討副使兼西面行營都統,他任命赫連鐸為西面行營副都統,以白義誠為行營先鋒。
出征之前,赫連鐸從四海錢莊中將三千兩黃金全部取了出來,真金白銀到手,赫連鐸乾勁更足。
於琄率天德軍在大同川匯合了赫連部兵馬,然後迅速的翻過了呼延谷。呼延谷本是西受降城和中愛降城之間的一座重要關口。但此時關上的一千振武軍守卒,見到關天湧來的一萬兩千兵馬,頓時臉都白了。
“關上有兵馬一千,守將乃是李國昌心腹大將李霓之弟李霆。這個沙陀人估計不會投降!”白義誠將掌握的情報告訴於琄。
“強攻吧,咱們有兵馬一萬二千人,十倍於守軍,一個衝鋒就能拿下關口。”赫連鐸有些不耐煩的道,天德城與振武軍的老巢單於都護府相距八百裡之距。
在西受降城與單於都護府之間,中受降城與呼延關,還有牛頭朝那山組成了一道堅固的防線。特別是牛頭朝那山,地勢險要,最盛時擁有一千八百所烽鋪,還建有許多個大小堡壘。相比起來,唯有中間的這個呼延關還好好一些。
不過,這個好一些,也只是相對中受降城和牛頭朝那山上的那堡壘群而言。
“不急著動武。”於琄手捋著長須搖了搖頭:“振武軍也不是所有人都願意叛亂的,大部還只是被李國昌裹挾而已。眼下朝廷堪亂兵馬雄壯,本帥相信振武軍將校們還是能看清形勢,重新反正的。本帥這就親筆寫一封勸降信,讓人射進城去。”
赫連鐸有些懷疑的道:“這有用嗎?”
於琄輕笑出聲:“攻城為下,攻心為上。打仗,有時不一定必須要刀兵,有時,一紙書信,也能勝卻十萬雄兵。”
說完,當即揮豪將勸降書寫就,交給親兵隊頭,讓他射入城中。
親兵都將於壽光策馬衝到關下,引起關上一片緊張。等看到只有一人前來時,才有些驚訝起來。於壽光將信綁在箭上,一箭射去,正中關頭上的一面旗杆之上。
有守兵見箭上有信,連忙取下送入關中去了。
關內守將府內,李霆正與部下的數名都將隊頭們商議如何迎敵。諸校尉們都是憂心忡忡,節帥帶著一萬人馬南下殺奔宥州,找那個自稱宥州刺史的拓跋思恭麻煩去了。大帥起事之初,便連寫了數十封信件,送去代北以及河套一帶的諸內附大唐的蕃部們。
宥州的拓跋思恭乃黨項人首領,趁著晚唐亂起,將黨項族中的勇士組成了一支三千人的兵馬。其後趕走了宥州刺史,自稱刺史。李國昌本覺得拓跋思恭既然趕走刺史,那也是不願意繼續做李唐的附庸了。便好言好語約他一起舉事,另外還送去了一筆錢糧,又把一個族中女子送去聯姻。
誰知拓跋思恭雖然趁機據了宥州稱刺史,可宥州距離長安並不遠,因此他並沒有造反之心。而且,拓跋思恭也是個桀驁之人,跟著李唐下面做小弟,那是因為中土李唐勢大。可他沙陀李家算什麽,憑什麽要他跟隨李國昌?拓跋思恭把李國昌送來的金帛全賞賜給將士,那個李氏女也笑納了,但對於聯手反唐之事,卻是沒有答應,而且不但沒答應,反把派去的使者殺了,將人頭送往長安請功去了。
這使得李國昌得知之後大為震怒,不顧部下反對,率兵南下,要攻打宥州,滅了拓跋思恭以報此仇。
李國昌走前,在中受降城、呼延關和牛頭朝那山各部一千兵馬。在他看來,天德軍為大唐最弱的一個藩鎮,他不去打天德軍就好子,天德軍是不敢來惹他的。
可現在,天德軍不但來了,而且還來了一萬二千人馬。雖然天德軍節度使於琄是個文人,可那赫連鐸和白義誠以前可是與沙陀兵一起並肩為大唐出戰過許多次的,赫連部的勇武他們還是清楚的,並不弱於沙陀人。
於琄所與的招降信先將眼下的形勢擺明,又在信中開出了一個很好的條件,只要關上的士卒開城獻降,便既往不咎,如果能將李國昌的心腹沙陀人李霆捉起獻上,還有重重有賞。
這封信最先收到的是呼延關的鎮將周勳,他是振武軍老人,自從李霆到來後,他雖然明面上依然是此關守將,但其實手中權利盡為李霆所奪,而且李霆為人粗暴,動責對關中將士斥罵鞭打,早引起眾人不滿。今天李霆在府中召集諸校尉議事,他這個鎮將卻被要求在外巡視。
看到這封信後,隻略加思考,他便明白眼下的局勢如何。當即,不動聲色的召集了手下一群心腹士兵,悄悄包圍了李霆所在的宅院。然後直接帶劍進入,李霆見周勳提劍帶兵闖入,大為憤怒,破口大罵。
周勳卻已經上前,直接一劍刺殺了李霆,然後當著諸校尉的面,將於琄的投降信展示。
“我等本為朝廷振武軍士卒,沙陀人朱邪赤心父子圖謀不軌,我等一時無奪被裹挾,但心中一直向著朝廷。如今,於大帥率軍前來,正是我等反正之時。如今沙陀人李霆已死,余者只要反正,皆不論罪!”周勳大喝道。
那些將校此時才從震驚中反應過來,見到殺氣騰騰的周勳,還有他那劍上還在滴著的鮮血,以及邊上那些周勳帶來的護衛,當下哪還不知道要如何選擇。於是一個個口稱反正,周勳便砍了李霆的首級提著,與諸校尉趕到關前,下令開關,迎接於琄兵馬入城。
呼延關緩緩打開,不一會,城中的守兵盡數出城,鎮將周勳親來陣前獻上李霆首級,自稱反正。於琄親切的撫他起來,並當場赦免他們的罪責,既往不咎。
赫連鐸這時歎道:“於帥一紙書信,便兵不血刃拿下關城,服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