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后宮裡站住腳的女子，果然都是狠角色。現在，她終於明白為何小姐會如此厭惡皇宮這地方了。

  金碧輝煌又如何，華麗的外殼下卻盡是肮髒。

  “……若你死了，我便讓西寧宮上下全為你陪葬。”若是不了解顧小五的人，一定會以為她是在說笑，因為她的語調和表情都不像是在真的要拿西寧宮的人怎麽樣的樣子。

  可素問明白，小姐她並未開玩笑，她剛才的話是很認真的。

  若她真的死了，小姐便真會殺光西寧宮的人的吧。

  她很想出聲告訴小姐她不會死，可她現在卻已經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她真的太累了，好想睡上一覺，也許睡著了，便不會再痛了。

  站在錦繡宮前，顧小五卻忽然停下了腳步。

  天色已經泛白，若是以往，一夜未眠，她肯定會覺得很困，可現在她卻覺得自己再清醒不過了。

  低頭看了眼雙目緊閉的素問，她實在不敢伸手去探她的鼻息。雖然在來的路上已經施針為她護住心脈，可她的傷真的太重，能否救回來，她真的沒有把握。

  她將素問輕放在床榻之上，然後輕輕解開素問那殘破不堪的血衣。

  素問身上的傷痕真的是觸目驚心，顧小五一言不發得替她處理傷口。

  若再仔細些，便可發現其實她的手在微微顫抖。

  已經忘了自己有多久沒有看到過傷成這般模樣的人了，她果然……還是太仁慈了麽？

  將傷口全部包扎之後，素問直接成了個木乃伊。除了雙眸之外，她的全身上下幾乎沒有一處完好的肌膚。

  顧小五將自己帶進宮的藥丸全部找了出來，凡是對素問身體有好處的，哪怕是千金難求的藥丸，她都全數喂給素問，一點也沒感覺到心疼。

  人都已經成這樣了，再珍貴的藥丸留著也沒用。

  “闌小姐，德妃娘娘與當時在場的宮人都已全數帶到，現在全部在外廳等候您的發落。”落塵站在門外，小聲地稟報道。

  顧小五替素問掖了掖被子，然後起身走了出去。

  “落塵，勞煩你帶幾個人再去一趟西寧宮，將暗房中的刑具全部給我搬來錦繡宮。”顧小五面無表情地道。

  素問昨夜所承受的一切，她會千百倍地還在他們身上。

  顧小五來到前廳，可是卻並不急著處置德妃等一乾人等。

  她點了他們的穴道，然後便讓東宮的人全部離開。待落塵等人將刑具全部送到之後，錦繡宮便開始閉門謝客。

  顧小五早已發出訊號召素心進宮，此刻，她已經站在德妃的面前。

  看到素心那張與素問一模一樣的臉，德妃已嚇得雙腿發軟，若不是被顧小五點了穴道的話，那她此刻怕已經跌坐在地了。

  德妃瞪大雙眸死死地盯著素心，她……她不是已經傷成那樣了嗎？為何現在卻完好無損的站在她的面前？

  難道……難道是鬼魂嗎？那個賤婢，難道已經死了？

  德妃越想越怕，眼裡盛滿恐懼，她想逃離這裡，可是無奈卻根本動彈不得。

  顧小五自然看出了德妃的恐懼，她的嘴角不合時宜的揚起了一抹笑，忽然解開了德妃的穴道。

  發覺自己能夠動了，德妃所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遠離素心。

  “德妃娘娘是嗎？別急，我今天有的是時間和你玩。所以就算你跑再遠也是沒有用的，乖乖的，站在那裡，別動。”素心的唇角帶著笑，可語調裡卻有一股子嗜血的味道。

  德妃微微一愣，等回過神來，便看到她已經彎腰拾起地上還沾著血跡的夾棍一步步朝自己走來。

  素心雖然是在笑，可那笑容卻是那麽的殘忍。

  她怕是這輩子都無法忘記妹妹躺在床榻上全身裹滿紗布的模樣了，纏了那麽厚的紗布，可血水還是滲了出來，那紗布之下的傷口究竟與多恐怖便已可想而知了。

  將妹妹傷成那樣的人便是眼前的這個女人，若不將妹妹所受的痛苦全數還在她的身上，她怕是會一輩子寢食難安。

  “素心……”顧小五忽然擋在素心的面前，“讓我來吧。”

  “為什麽？”素心並沒有將夾棍交給顧小五，而是問為什麽。

  妹妹被人傷成那樣，她這個做姐姐的難道不該親自為她報仇嗎？

  “讓我來。”顧小五並不是不想解釋，而是這裡並不是一個可以讓她解釋的地方。

  縱然德妃做了這樣的事情，可她的娘家還有那麽龐大的勢力，而且皇上似乎也頗為寵著她，若動德妃的人是她，那皇上必然還會有所顧忌，但若對德妃動手的人是素心的話那便不一樣了。

  就算自己有意護著她，可她不可能一輩子都守著她，只要逮到機會，難保德妃的娘家人和皇上不會對素心動手。

  她讓她進宮，只是覺得她有權知道素問所發生的一切，並不是讓她親自對德妃動手。

  這種事情，不該交由素心來做。

  素心愣了愣，卻倔強地不肯點頭。

  “小姐，素心要親自為妹妹報仇，這一次，請如素心所願。”小姐從來都沒有用這樣的語氣和她說話，她有些受傷。

  “我說讓我來。”顧小五不容拒絕地道。

  再晚些，皇上他們下朝之後怕就該往錦繡宮來了，到時候就算她想讓德妃把對素問所做的事情都嘗一遍就沒那麽容易了。

  素心不敢置信地看著顧小五，眼中的受傷一閃而逝，沉默了半響，終於緩緩將夾棍交到了顧小五的手裡。

  顧小五接過夾棍之後卻將它丟到那些正瑟瑟發抖的宮女內侍跟前。

  “撿起來。”

  那些宮人看了看顧小五，然後卻都沒敢動。

  顧小五想要他們做什麽，他們幾乎都已經猜到了，在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生存了那麽久，他們又豈會連這一點眼色都沒有？

  “不願意？沒關系，那我就把你交給太子殿下處置好了。”顧小五卻忽然笑了起來，“你們說，你們幫著德妃做了這樣的事情，被殺頭是肯定的了，不知道會不會被株連九族呢？”

  那些宮人身子一僵，雖然做這樣的事情不至於被誅九族，可被殺頭是肯定的了。

  雖然太子殿下並不如其他的皇子那般狠毒，可他畢竟是天下的儲君，若太子殿下真的發起怒來，難保他們的家人不會被牽連。

  不過他們動的只是一個小小的婢女而已，跟著德妃娘娘之後，他們不知道暗暗處置了多少宮女內侍，可從來都沒出過事。這次雖然被抓個正著，但有德妃在，他們應該不會出事的吧？

  若真對德妃娘娘動手的話，那不管是皇上還是太子殿下怕都是不會容他們活在這個世上的了。

  “你們是不是在想你們動的只是一個婢女，有德妃罩著，你們就肯定沒事？”她顧小五的人，就算只是個婢女也絕不容許被人欺負，“我可以告訴你們，就算皇上他們不處置你們，我也可以殺了你們，當然，為了避免以後被你們的親人來報仇，就順便把九族一起滅了好了。”

  她絕對沒有在說笑，不管平日裡她再怎麽好說話，但若真的狠起來，她絕對會做這樣的事情。

  素心見狀，忍不住開口道：“小姐，讓我……”

  顧小五卻不等素心說完，她道：“我給你們最後一個機會，要麽當時你們怎麽對素問的，現在就怎麽去對德妃，要麽……就等著接收你們的親人的人頭好了。”

  她說得很輕巧，那那些宮女內侍卻嚇出了一身冷汗。

  想要在這個皇宮裡生存下去，察言觀色是必不可少的，他們看得出來，眼前的少女絕對不是在和他們開玩笑，若他們不動手，她肯定會真的殺了他們的親人。

  衡量了一番，那些宮人忽然都不約而同地慌忙撿起地上的刑具朝著德妃湧去。

  反正左右都是死，倒不如為自己的親人爭取一條活路。

  見那些宮女內侍都拿著刑具朝自己走來，德妃不由得慌了神，她怒道：“放肆，你們敢動本宮一下試試，本宮一定會讓皇上滅你們的九族。”

  “德妃娘娘，奴婢也是逼不得已的，您要怪……就怪自己招惹了不該招人的人了吧。”一名宮女顫聲道。

  顧小五看了看天色，冷聲道：“囉嗦什麽？趕緊的，該夾手指的夾手指，該用針扎的用針扎，若再廢話，我可不保證我會不會改變主意。”

  獨孤宸他們差不多就該下朝了，在他們來錦繡宮之前，她若不先讓德妃吃些苦頭的話，那就真的太對不起素問了。

  顧小五的話才剛落音，便有內侍將夾棍夾在了德妃的手上，同時也有內侍將德妃按在地上，拿著鞭子的宮女便一鞭子一鞭子地打在了德妃的身上……

  “反了反了，你們竟然敢……敢打本宮？本宮定要讓你們不得好死，誅你們的九族。”德妃掙扎著想要逃脫，可是卻被那些內侍死死按住。

  手指和身上傳來的痛楚讓她想要尖叫出聲，可看到顧小五臉上的笑容之後卻又將那些痛呼都咽回腹中。

  就算是被痛死，她也絕不在這個小賤人的面前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