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間人群散盡。林海回來，人們自然要給穆恩這兩個室友私密自由聊天的空間。於是這些學生們都紛紛離去，只是離開之時，都帶著某種敬佩的目光看著林海。

  “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裡，你到底在學院裡做了些什麽？”林海想起之前的陣仗，倒是完全沒想到，穆恩竟然已經有了那麽大的號召力。

  “只是去申請到了一個學生會主席，學生會主席的陣地已經被貴族佔領，但我好歹還從他們嘴裡搶了個副主席的身份過來……而基本上，很多學生社團都隻認我……憑借這個身份，我交到了很多的朋友……”

  穆恩眨了眨眼，“我說過，我們家族是帝國西區執牛耳的新興家族，如果沒有人脈，可別想和那些老牌世家競爭，我們家族之所以發展到如此，全是憑自己的能力……論學術我不如你，或許機甲也不如，但論和人打交道，團結周圍的人，向來是我的強項。”

  林海倒也對穆恩這番話相當認同，在海鷗號上的時候，大概林海允許穆恩坐在他的旁邊，正是因為他舉手投足間顯露的真誠所致。

  “我現在開始對你的家族很感興趣，你難道不想跟我說說發家史？”林海望著穆恩。

  “相信我，那可是一個漫長而無趣的故事。或許只有我的父親和他的擁躉才覺得十分有創造意義……但對我而言，無非就是無數磨破嘴皮子爭取支持的過程。這個意義和四處求人差不多……和老牌貴族不一樣，想要成為西部執牛耳的家族，需要的努力可是非同凡響，你難道想要我去回憶那段家族艱難甚至落魄起步的過程？”

  林海苦笑著搖頭，看得出穆恩不太想提及，如果有難言之隱，他也並不喜歡揭人瘡疤。

  “話說回來，康德會展……”穆恩還是將話題扯到他最感興趣的方向，“我一直都知道，你是一個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人。從海鷗號離別，在這所學院見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一直這麽堅信著。轉子引擎我就不說了，夏盈……不知道最近跟你聯系過沒有？別這麽看著我，你只要在外面喊一聲你有她的個人私密信息，相信衝進來的人，不會比剛才少……雪晶的誕生，甚至可能影響到星區方程式大賽。話說回來，憑借雪晶帶來的影響，你擔任能量系統課的老師，就絕對沒有任何敢質疑。”

  “怎麽我發現這倒像是變相在表揚你自己？”

  “當然！這說明我的眼光很獨到。一個人可以沒有財富，可以沒有勢力，這些都不是限制你未來人生的最終因素，最重要的是不能沒有眼光……而這一點，很重要。”

  盯著穆恩片刻，林海淡然開口，“……能夠在學院裡短短時間裡面，就團結了剛才那麽多朋友的你，這方面豈不是更有天賦？如果你代表家族，以後會增添多少盟友？帝國有句俗話，一張嘴……可抵十萬士兵。”

  “小道，小道。”穆恩搖了搖頭，“我有自知之明，類似我這樣的人，文不能如你一般製造雪晶動會展。武不能駕駛機甲戰方程式。所以我必須學會如何交朋友，交很多的朋友。說到底，這其實只是小本事，我何嘗不希望如你一樣，擁有自己的大本事，可以製造出雪晶，轉子引擎，這些可以改變世界的東西，贏得應有的榮譽……但我做不到。所幸我們是朋友，所以看著你的成功，就像是看著我自己親身經歷一樣，想想都讓人激動。”

  “回到正題。你剛做教師，那些貴族勢力絕對會給你下很多絆子……不過放心，我會聯合很多方來支援你……你絕不會是一個人在戰鬥！不過千萬不要感謝我，他們並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會這麽做，一定程度上，是你的所作所為，為你贏得了支持者……”

  深夜的寢室，穆恩滔滔不絕的向林海訴說著他不在學院的這段期間，他的事跡傳入學院引起的反應，貴族勢力如何皺眉，普通學生如何振奮。

  兩個人像是久不見面乍見卻很多話題要傾訴的友人，林海聽著他說了很多話，從學院趣事，到教授醜聞，甚至穆恩還開了偷藏的烈酒，和林海痛飲。

  這是千萬個學生宿舍裡室友侃聊最普通最尋常的一夜。但這一夜卻很有不同意義。因為後世有太多人都力圖挖掘這一夜裡，那兩個令未來的帝國不太平靜的男人，究竟在夜晚飽嘗烈酒之後，有沒有發生些令人——特別是女人，神思暇往，激情四射的事情……

  ……

  ……

  這是第二天的能量系統基礎課現場。當林海站在講台上的時候，到場的課堂現場計數器清點人頭是：七百六十二人。

  這裡面還要包括三十名坐在後排旁聽到場的教授，而這個數字比前一天提高了二十名。之前大部分教授是為了抵製林海，而公開宣揚不會旁聽他的公開課。這是一個拒不承認林海是教員的態度。

  但聽說了林海第一天的遭遇過後，第二天轉眼間就多來了二十人。就是要親眼看到林海在公開課上被排擠亂糟糟的場面。

  會場中還有不少的貴族學生，對眼前這個局面一點不奇怪，因為昨天的五大侯爵家族繼承人在開了閉門會議之後，有更多的人聽到了他們的風向。在如今貴族勢力極盛的時候，現在很多學生都不敢繼續來上課，就是有想支持林海的，都打算把這陣風頭過去再說。

  時間一點一滴臨近開課點。原本以為人頭計數器上的名字不會再增加的時候，眾旁聽教授和貴族青年的臉上都浮起了燦爛的笑容。

  這個當兒，教室外的一陣騷動，讓他們的表情定格原地。

  第一個走進來的是黃曉蕭，他是心理社團的社長，當他默不作聲走進來，將書本朝桌面上一放的時候，有一種擲地有聲的感覺。呼啦一聲，來自心理社團的一百多號人，緊隨其後湧入教室。

  坐在黃曉蕭旁邊的一個人很明顯認識他，捅了捅他的胳膊，“你怎麽會來這裡？”

  “突然覺得這堂課對我很有用，所以我昨天臨時在系統上選修了！”

  一些作為“眼線”的貴族學生臉色微變。但隨即，又有人走了進來，這次是幾十個衣冠顯得有些不修邊幅的學生。穿著西裝，但顯然是沒有太多穿著此類正裝的經驗。進來的時候，紛紛以眼神向林海致意，隨即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是口哨合唱社團的成員，據說他們只有三十六個人……而現在，他們全來了？”

  接下來，陸陸續續的人開始進入課場，但分明都是有組織有紀律，分別是來自一些和精英社團相對的平民社團，“喜愛音樂劇協會”，“修身社團”，“視覺文化研究會”等等五花八門的人。

  看得現場的教授和貴族學生的臉是青一塊，綠一塊。

  緊接著，穆恩率領了幾十個人也落了座。

  原本空蕩的教室，開始豐實起來。

  而這種八面來援的形勢自音樂社團出現時到了高潮。

  一群身材修長樣貌出眾的女孩相繼走入了林海的課堂，朝他嫣然一笑，然後坐上了座位。這都是音樂社團的幾個編排舞台劇和音樂劇的女主角，在學院都很風雲，她們的加入，倒是在這之後引發了陸續很多人，特別是男人們的跟隨。

  而更讓林海注意的是，在這其中，那個身著黃裙，一本電子資料捧在胸口的女孩的走入。

  田小恬來到那些貴族學生佔據的前四排位置，然後不顧那些貴族學生警告威脅的目光，輕輕整理了一下裙擺，讓黃裙角被座椅壓住，端正的坐了下來，手上的電子資料擱在桌面上，取出電子筆，然後在陽光照耀下，安靜的等著林海的開課。

  這一切的場面，讓穆恩一度很為振奮。

  但隨即，他便發現，就算他走動呼籲過，聯絡了很多平民社團前來支援林海。但到目前為止，林海頭頂的人頭計數器，人頭數不過也就是一千五百人，再也突破不了。

  整個課堂，仍然一半人缺席。

  他張惶四顧，焦急的望向門口，除了偶爾會走入的幾個學生之外，便再無其他。

  課場之中，那些教授和貴族青年的表情，又再度浮出了微笑。抱歉，他們終究還是贏了……強權就是公理，這句話自古以來，都沒有錯。

  普通人再如何熱血，再如何對貴族的強勢看不慣，他們畢竟也只能基於自己的現實利益去考慮，他們在這裡是來學習，或者直白一點，為了獲得清遠學院的文憑，以為自己的人生添磚加瓦。普通人，誰敢為了點滴熱血和不公平，就和貴族碰撞，玉石俱焚？

  這個世間，並沒有那麽多衝昏腦不顧一切的熱血和正義的。大多的，仍然是這樣妥協的無奈。

  在穆恩和眾多普通學生憤怒焦慮的目光中，在貴族學生看笑話的表情間。林海似沒有遭到任何打擊的抬頭環顧全場，仿佛此刻的人數稀少對他沒有任何影響，“現在，我們開始上課！”

  這堂課就這麽開始到結束。

  旁聽的教授倒是開始佩服起他來，因為如果他們自己的課堂，只有一半人到場，恐怕他們早就已經大怒拂袖而去了！這可是清遠學院建校以來，從沒有一個教授會遭遇的恥辱。

  但這個林海也就這麽扛了下來，繼續視那些同情，那些譏諷嘲笑如無物。繼續照著他的綱領講著他的能量系統學，向眾人宣揚創新……直到下課鈴聲的打響。

  貴族學生們一陣歡呼。他們再度取得了勝利。

  穆恩等人氣得攥拳而顫。

  但這個時候，林海照慣例的面對全場，道，“上一堂課我曾說過，這是很重要的課程，有很多學生沒有來，希望你們回去轉告他們下次務必到場……今天，我注意到，仍然有很多人沒有到來。無論是沒有通知到，還是他們故意缺席……第一次，我給予了警告。第二次……這就不是警告了。”

  林海轉頭，對課堂中央的一個探頭道，“課程系統，幫我統計所有缺課的人員名單。”

  他要……做什麽？

  一乾人鴉雀無聲的盯著此時的林海。

  “這些人的能量系統基礎課成績，請為我標記為“不及格”處理。是的，清遠學院一旦被標記不及格的課程，如果不重修，那麽，將永遠無法從學院畢業。”

  “什麽！？”

  林海話語一落，懸空光屏上的那些密密麻麻刷屏的人員名單，無數唰！唰！唰！被標識成了鮮豔刺眼的腥紅色！

  “林海，你知道你在幹什麽嗎？”有教授驚愕無比的站了起來。

  光屏還在刷屏標記，觸目驚心。

  “一千多號人在這個課程不及格？這在清遠學院前所未有！剛開課就一次性讓這麽多人不合格，也前所未有！你……要幹什麽？”有教授聲音顫抖道。

  “他瘋了。”有貴族學生驚愕道。

  林海沒有理那些後方站起來的教授們，繼續環顧瞠目結舌的全場道，“接下來，還有幾個典型，因為情節惡劣，拒不出席，所以對他們做出零分處置的結果。”

  “而這個處理結果，會發送到他們資料裡留下的家庭地址之中。”

  轟！然一聲，人群再度被震撼到了。

  零分！這是清遠學院最嚴重的科目處罰分。為了鞭策求學的認真態度。一個學生，一旦有科目被標記為零分，那麽立即就只剩下一個結果……退學！

  而正是因為如此嚴重，所以哪怕很多成績最差的科目，掌握這一學科的教授都只會給類似D-，E-這樣的分數，絕不會出現零分這樣不留情面的局面。

  而接下來，伴隨著光屏上出現的“零分名單”，人們頓時呆滯當場，宛如一尊尊雕塑，看著那五個鮮明的名字。一個教授發現自己的牙齒縫都抽冷子的劇顫，“你做了……什麽啊……你知道他們是誰嗎……”

  有貴族青年宛如看著死人般努大眼睛盯著林海，“你闖禍了……你闖大禍了……”

  “你知道他們是誰嗎……你知道他們的家族，收到處罰通知……會掀起怎樣的地震嗎……這不是清遠學院可以承擔的，這不是你，可以承擔的……”

  “小而愚蠢的私生子啊……你的無知和狂妄……將導致你的滅亡啊……”

  人們看著零分名單。那上面的每一個清算名字，都讓他們震耳發聵，眼皮刺痛狂跳，不欲直視。

  “天鵝”侯爵繼承人，樓良宇！

  “風騎士”家族繼承人，佘清舒！

  “鮮花”侯爵，維爾家族，維爾遜！

  “鯊魚”侯爵，唐家，唐思南！

  “強弓”侯爵，伊萬家族，伊萬羅孚！

  一網打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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