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晌,田懷芳和田懷蘭也來了橫河給田敏莊的親事添妝,那本來就小的院子就顯得更小了,落腳的地方都顯擠,別說住下了。
幸好田敏顏他們在來這邊之前就已經先在客棧下腳定了房的,要不,還不知怎麽尷尬呢。
“你們也是的,都是一個方向來的,怎不叫上我一道結伴行呢。”田懷芳怨嗔地對田懷仁和羅氏說道。
田敏顏在一道覺得好笑,誰願意和你結伴行啊,沒的糟心,再看田懷蘭,眼睛定定的看著羅氏身上的裝扮,一臉的嫉恨,卻又不敢上前搭話。
心虛呢這是!
看來羅氏小產也算因禍得福了,起碼這些個人有點顧忌和理虧,如今也不敢怎麽鬧,要再像以前那般,他們可真是呆不下去了,怕是逃都逃不及的走了。
“三娘她之前小產了,身子一直沒養好,丫丫也小,咱就想著慢慢的走,也不趕路,這才沒結伴的。”田懷仁憨憨地道。
田敏顏一口茶幾乎沒噴出來,看了一眼自家老爹,那憨厚老實的樣子,像是說著最平常不過的事兒,心道腹黑啊,果然腹黑。
身子沒養好,誰信呐?這正房裡的女人,哪個都沒羅氏的臉色紅潤,還養得極豐膩,他這是睜眼說瞎話。
這不,他的話一落,田懷芳被噎得夠嗆,一張笑臉僵在那裡,十分尷尬。而田懷蘭和江氏則是臉色一變,赤橙紅綠青紫藍,別提多好看了。
偏偏田懷仁還是那麽一副憨厚老實的皮相,似乎是壓根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十分的無辜,讓人無從接話。
田敏顏看得好笑,忙的拿起茶杯擋住唇邊的笑意,暗地裡給了自家爹一個大拇指。
田老爺子也有些意外,看了老三一眼,見他笑容滿臉,似乎不是意有所指,而是無意之言,皺了皺眉,卻很快松開。
“都來了就成,也就是前後腳,這麽多年,咱一家子難得處一塊,好好,老大媳婦,快去準備傳飯,多上幾壺酒來,今兒個高興。”老爺子對陳氏吩咐道。
陳氏笑著應了,帶著丫鬟下去準備不提,順帶扯走了李氏去幫忙,開玩笑,沒有她做太太自己一愣忙碌的理。
“說起來也是托莊姐的福,咱們一家人才這麽齊整的聚一塊,不過過不了多久,又能了。爹,聽說老三的新房子建得極好呢,也不知啥時候請入夥酒?咱也好準備大賀禮。”這最後一句,田懷芳笑眯眯地看著田懷仁問的。
田懷仁抬起頭,說道:“給看的正月二十的日子,也不用準備啥厚禮,大姐你得空了就來坐個席,不得空不來也無事。”
這話可說的有水分了,有意無意的就拉開了距離,透著隱隱的疏離了。
田懷芳聽得一愣,卻笑道:“三弟你本事建了大房子,哪有不來坐席的?就是天塌下來,大姐也必然去賀你一賀。爹你老人家說是不是這個理?”
“正是這理,老三你放心,爹也回去給你添火氣。”老爺子笑呵呵的道。
添火氣,也就是給新宅子添人氣,添旺,辟除陰氣。
田敏顏低著頭不置可否,怕是緊著來套關系吧,如今她對這些親戚可不相信有純粹的親情了。
“也不知三哥的大宅子有沒準備屋子給我爹我娘住?聽說那啥子水地暖可是讓整個屋子都暖烘烘的呢,比燒炕強多了。”一直安靜沉默裝死人的田懷蘭突然插了一句。
本來有些吵鬧的屋子瞬間靜默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刷刷地射向田懷仁,尤其是江氏,那三角眼眯著,直勾勾的賊滲人。
田敏顏翻了個白眼,唯恐天下不亂,也就是田懷蘭這種人了,說句難聽的,整一攪屎棍,看不得別人好,就要出來搗亂才安生。
“老爺子和老太太的屋子自是準備了的,要是老爺子願意,也可以跟著我們三房過日子。”
田懷仁還沒答話,羅氏就抬起頭看向田懷蘭,淡淡地道:“二姑奶奶就不用擔心兩老沒地兒住了,其它人咱們顧不著,可老爺子老太太嘛,咱們就是不吃不喝,也必然是先緊著兩老的。”
此話一落,屋子靜得連根針掉落地都要聽得見了,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從田懷仁身上轉去了羅氏那邊。
田敏顏也很驚訝,同時十分的歡喜,驚訝的是羅氏竟然敢這麽出頭替自己家說話,還說得滴水不漏,讓人抓不到錯處,喜的是包子娘終於轉變了,變硬氣了。
田敏顏不知道,羅氏是怨死了田懷蘭她們仨的,而且雖然事兒過去這麽久了,可她心裡,那股子怨氣是一直都在的,尤其見了田懷蘭,更是回想起那驚險和後怕的一幕。
田懷蘭這麽一攪,可是直接將她心中的那股子怨氣和怒火給逼了出來,當下,也不客氣了,大咧咧的刺了回去。
心善,不代表就該一直被人看輕,被欺負,她也是被逼的。
而田懷蘭和江氏聽了,兩人的臉色都很不好看,前者對上羅氏那冷淡的眼神,隻覺得寒氣從腳底竄了上來,冷颼颼的。
到底是心虛,她也就咳了一聲,說了聲這就好,便移開了雙眸。
真是見鬼了,莫不是人富貴了,氣場也跟著變了?從前羅氏哪有這樣的底氣?更別說反駁了她的話了。
江氏卻不會像田懷蘭那樣心虛,見羅氏好端端的,還養的這麽好,她那點心虛早就飛到九霄雲外去了。明知道羅氏說的話帶刺,可她也尋不到錯處,隻好重重地哼了一聲。
老爺子瞪了她一眼,然後笑呵呵的道:“好好,我知道你們有心了,也領了,住如今說不上,等日後請酒再去坐席也是一樣的。”
羅氏淡笑著不語,只看著懷中的閨女。
田敏顏見完江氏她們吃癟,氣氛一時有些安靜詭異,便輕輕推了小五一把。
小五也是個機靈的,忙的跳了出去,跑到老爺子炕邊上說道:“阿公,那你可得早些來,如今我們家可養了好些豬崽和小雞呢,還有奶羊,也買了兩頭,還有牛和馬都買了。”
田敏顏嘖了一聲,心道,臭小子,誰叫你去顯擺的,這氣氛是這麽調節的麽?瞧,人家眼紅的,就跟染了血一般無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