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麒子,其實就是螞蟥,又名水蛭,是一種吸血環體動物,分為水螞蟥,旱螞蟥,寄生螞蟥三種,前兩者是在野外常遇到的,水螞蟥愛潛伏在水草叢中,一旦有人下水,它們就飛快地遊出吸附在人畜的身體上,飽食一餐自行掉落。
水螞蟥很多為金黃色,所以在楊梅村,村民將螞蟥叫為黃麒子。
若說田敏顏最害怕的動物是什麽,以螞蟥為最,蛇為次,軟體動物均讓她毛骨悚然。
所以,摸到腳髁上那軟軟的物體,田敏顏的腦子就嗡的一聲,那些遙遠的記憶立即爬了上來。
小時候她愛在奶奶家屋後的那條河和夥伴鳧水,河裡有螞蟥沒察覺,不小心被附上了大腿根部,嚇得她哇哇大叫,又聽人說螞蟥從人的私處進入體內,繼而生存,生一堆螞蟥,於是,田敏顏立即就暈了。
經那一次,田敏顏見了螞蟥就四肢發軟,臉色發白,躲得遠遠的。
“嗚嗚,娘,娘啊!救命,救命啊!”田敏顏一邊在田埂上跳著,一邊淒厲的喊,眼淚嘩嘩的流了下來。
田裡,田敏青等人在嗤笑,笑她小題大做。
“顏顏,別動,哥給你弄下來。”田敏瑞手裡拿著一把乾草,蹲下身來抓著她的腳。
扒拉,那螞蟥顯然還喝不夠血,一下擦不掉,田敏瑞一抓,拉成了弓形,田敏顏正好低頭一看,頓時臉如土色,眼前一陣發黑,軟軟的往後倒去。
耳邊,那些笑聲逐漸變得模糊,田懷仁熟悉的呼叫聲傳了過來,還夾雜著驚呼聲,有人托著了她瘦弱的身子。
田敏顏醒來的時候,眼前是高高的屋梁,那隻筲箕還是微微的來回搖擺著,她一下子翻身坐起來掀開身上的被子。
腳髁上,那讓她神魂俱無的玩意早就沒了,剩下一個小小的紅點在那,混著點血跡,想起那軟軟的東西,田敏顏又抖了起來,嗚嗚的哭,哭聲從嗚咽逐漸變大。
“哭喪呢喪門星?”
不見其人,先聞其聲,江氏那粗大的嗓門在屋外響起,田敏顏透過淚眼看去,屋子的門簾被人用力一掀,江氏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大房和二房的那兩個寶貝金蛋。
“你這是在哭喪呢死丫頭。”江氏吊著三角眼瞪著田敏顏,罵道:“一家子就你慣會來事,水蛭咬那麽一下子要你命了嗎?喲呵,還裝暈呢!”
“羞羞羞,流馬尿。”二房的狗剩用手指刮著髒兮兮的臉,對她擠眉弄眼的做著鬼臉。
“醒了就給我下地去,去去去,趕緊的,慣會躲懶。”
“哇哇,我不去,我死也不去,阿媽,我不去。”田敏顏甩開她的手,往炕角躲去,眼淚吧嗒吧嗒的流。
那田裡的螞蝗如同洪水猛獸,已經把田敏顏給嚇怕了,要她再去和螞蝗作伴,還不如死了。
“喲!死丫頭你還來事了?”江氏的三角眼一瞪,兩袖子一掠,就上炕去拖她,一邊惡狠狠地罵:“今兒你就是死,也得給我死下田去,當千金小姐呢你這是。”
“哇,救命!殺人呐!”田敏顏像是觸電般甩開江氏的手,從炕上跳了下來衝出屋去,恰恰撞在掀簾進來的羅氏懷中。
“死丫頭,你給我站住。”江氏可從來沒人敢這麽挑戰過她的權威,一下子氣得老臉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