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房裡的穩婆一個姓葉,一個姓周,還有一個姓隋,都是元城炙手可熱的的穩婆,手上接生過的孩子少說也有上百個,特別是姓隋的這個穩婆,她對於雙胎多胎有獨到的經驗,這元城很多婦人生雙胎都是經了她的手的。
上官絕衝進來的時候,可把產房裡頭的人嚇了一大跳。
“哎呦喂,這產房哪裡是男人能進的,快出去快出去。”葉姓穩婆就站在靠門處,第一個反應過了,嘴裡嚷嚷著就要將上官絕給推出去。
上官絕此時滿眼的都是青鸞,只見青鸞躺在床上,嘴裡咬著一個軟木塞,這會一頭的長發都被汗水給浸濕了,顯然是痛到了極致。上官絕的腳步一頓,那個葉姓穩婆還以為自己的話語起了作用,越發的起興了,上來推搡上官絕。
上官絕一個眼神甩過去,那婆子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所有的話都哢在了喉嚨,被死死的定住了。
老太太見狀上前道:“阿絕,你在這裡不合適,會嚇到其他人的。”
一方面上官絕的臉色也太嚇人了,簡直比青鸞這個產婦看著還要瘮人,另一方面他一個大男人杵在這裡確實會影響穩婆們操作,這不才一個眼神就把人嚇僵住了,那些本事哪裡還施展的出來。
上官絕的喉頭一陣陣的發苦,目光死死的盯著青鸞。
青鸞好不容易緩過去一波劇烈的陣痛,伸手拿掉嘴裡的軟木塞,衝著上官絕說道:“絕,你聽祖母的話出去……啊。”一句話未說完,又是一波陣痛襲來,青鸞手中的軟木塞子掉到了地上,雙手下意思的扯緊了底下的床單。
上官絕被青鸞的這一聲給喊的心肝猛顫,不生了之類的話差點脫口而出,好在還有最後一絲理智。
“祖母,這裡就交給你了。”眼見著青鸞在忍受疼痛的同時還要照顧他的情緒,上官絕頓時覺得自己留在產房裡是個累贅,啞著嗓子囑托著老太太。
老太太拍了拍他冰冷的手點點頭,上官絕這才拖著沉重的腳步挪出了產房,等出了產房的門,身子一軟便重重的坐在了地上。
產房裡頭,青鸞忍受著一bobo不斷加劇的疼痛,兩輩子加起來所承受的痛都沒有今日來的劇烈,她終於明白為何母親如此的維護自己的孩子,十月懷胎,再經歷過生死考驗般的疼痛,這孩子便是她的命。
“來,咬著塞子,還有一會呢,這會別使力氣。”柳芊芊見青鸞幾乎要咬破自己的下唇,連忙重新將軟木塞塞進她的嘴裡。
青鸞痛的眼前一片模糊,聽覺卻在這片混亂當中格外的敏感,聽話的張嘴咬住,她不能將力氣用在呼痛上,可是這疼痛什麽時候才是個盡頭啊。
“好了好了,宮開開全了,王妃娘娘,您聽著我的指令,我讓你用力你就摒棄用力。”隋姓穩婆走到床頭,一手握住青鸞的手叮囑道。
青鸞點了點頭,周姓婆子和葉姓婆子則是守在床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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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發動開始已經過去兩個時辰了,天色漸漸的亮了起來,院子裡等候的幾個人頭髮都是濕漉漉的,背了一夜的露水,看著丫鬟婆子們進進出出的忙碌著,所有人的心都跟揪著似的,便是平日裡最喜歡嘲笑上官絕的慕容玉橈此時也斂了笑容。
“這也太久了吧。”慕容玉橈忍不住嘀咕了一聲,產房的門卻突然開了,裡頭的丫鬟端著一盆血水急色匆匆的走了出來,那股濃重的血腥味讓慕容玉橈皺起了眉頭。
“參片,老太太讓拿參片。”又有一個丫鬟嘴裡嚷著跑了出來。
上官絕的身子晃了晃,這情形絕對稱不上正常。
事實上,產房裡頭的生產確實出現了問題,宮口開了之後,肚子裡的孩子卻遲遲下不來,半個時辰過後,青鸞渾身便像是水裡撈出來一般,眼前一陣陣的發黑,她已經沒有力氣了,她清晰的聽到身邊的穩婆喊道:“遭了,這是難產了。”
青鸞的一顆心像是被什麽東西重重的擊了一拳,這時候產婦難產十有**都會死的,可是她一點不想死,她還沒有活夠,她怎麽可以扔下上官絕一個人,若是她死了,她真的想象不出來上官絕會變成什麽樣子。
老太太和柳芊芊的臉色難看異常,產道已經開了,孩子卻是久久的下不來,對於大人和孩子的危險性那都是非常大的。
老太太一個箭步衝上去,拉著青鸞的手,在她耳邊說道:“鸞兒,堅強一點,堅持住,再堅持一下就行了。”
衛青鸞口裡的軟木塞不知道何時已經脫了,她的嘴角沁出一絲血跡來,那是因為牙齒咬合的太緊而導致的,下半身已經痛的沒有任何的知覺了,便是神志也是飄飄浮浮的,周圍那些聲音越來越模糊,青鸞緊閉著的眼角有一滴淚水滑落。
老太太見狀心頭一顫,猛地對著已經淚流滿面的夏至喝道:“去,把大夫請進來。”
隋姓婆子目瞪口呆的說道:“這產房哪裡能讓男子進來?”
元城民風雖比上京開放,但也沒有讓陌生男人進產房的道理,況且在民眾的眼裡這女子生產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也是她們人生當中的一道坎,這坎若是過不去了那也是命。
老太太的目光陡然間變利:“這都什麽時候了,救命才是最重要的。”
隋姓婆子被老太太的目光給看地受不了,隻得偏過了頭去,隻臉上的神情頗有些不以為然。
產房的門“嘭”的被人撞了開去,上官絕拎著兩個大夫衝了進來,他的雙眼充滿了血絲,神情稍顯瘋狂,“診脈,若實在不行保大人。”
柳芊芊聽到這話不由得落下了淚水,她是做母親的人,更能明白母子間那種血脈相連的感覺,好不容易懷胎十月,生為母親那內心深處是多麽的期盼能看到自己的孩子。
上官絕身後的大夫隻得戰戰兢兢的上來診脈,他們會住在元帥府最主要的還是為了保證青鸞在懷胎時的安穩,對於生孩子那是產婆的事,他們乾這一行這麽久了,還真沒有遇到過被婦人的丈夫逼著進產房的事,可秦王的樣子幾乎要吞了他們似的,他們不是不願意也得進來。
“王爺,王妃的身子在懷孕初期的時候沒有養好所以導致現在的生產困難,再加上胎位不正,恐怕……”
“她若有什麽三長兩短,你們所有的人都要陪葬。”上官絕低吼著打斷了大夫的話。
他的身子微微發顫,但是那身上爆發出來的殺氣讓屋子裡的人都有些腿軟,早知道如此,他們就不該貪婪那豐厚的酬金了,真是自找苦吃。
大夫的額頭滴出了汗水,小聲的同身邊的同行討論著,兩人迅速的開出一貼助產藥來。
上官絕看著青鸞這個樣子更是心如刀絞,他步履艱難的走到青鸞的床邊,神情恍惚,“阿鸞,你快醒來,你不可以有事,我說過要纏著你一輩子的,你若是敢離開我,黃泉碧落我也會跟到底的。”
深情的話讓老太太和柳芊芊更是淚流滿面,老天爺要多麽殘忍,才會讓如此相愛的兩個人經歷這樣的痛,一旦青鸞真的出事,恐怕上官絕也要撐不下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上官絕的這份深情讓青鸞感受到了,原本昏過去的青鸞突然間睜開了眼睛,上官絕眼睛一亮,急切的說道:“阿鸞,你若敢丟下我,我就敢下去陪你。”
威脅的話脫口而出,他是真的怕了,他怕他的阿鸞就此放棄了,他不知道沒有阿鸞他的人生該如何過下去。
許是上官絕的話刺激到了青鸞,青鸞一手握住上官絕的手,咬著牙道:“參片——”
夏至連忙將切好的參片放進青鸞的嘴裡,青鸞仰了仰頭,衝著幾個穩婆道:“繼續。”她不能就這麽放棄了,她不能讓自己的孩子有事,她不能讓自己有事。
“好,好。”床尾的兩個穩婆點了點頭,她們接生了那麽多產婦,如此堅強的也是少見的。
大夫們開出的助產藥很快便端了進來,青鸞忍著惡心一口氣灌了進去,子宮收縮的越發厲害了,那一bobo潮水般的疼痛幾乎又要奪去她的神志,大滴大滴的汗水落在床榻上,沾濕了底下的床單。
上官絕一手握著青鸞的手,每一次用力的時候,她指甲都摳進了他的皮肉裡,可是比起她所承受的疼痛,這點痛當真算不了什麽,如果可以他寧可受這份苦的人是他。
“加油,用力,對,就是這樣。”
青鸞幾乎是跟著穩婆的指令動作,她感覺到伴隨著撕裂般的疼痛,似有什麽東西往下墜落,可是就在這個時候自己的腰間被什麽按壓了一下,身上的力氣頓時散了去,而那東西又重新縮了回去。
不對勁,青鸞咬著牙,突然睜開了眼睛,目光直直的射向那站在床邊,推拿著她的肚子幫助她生產的隋姓穩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