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個土方子對於青鸞來說卻沒有什麽作用,高燒遲遲不退,上官絕看著她痛苦的嚶嚀卻無能為力,心頭亂成了一片。
夜已經漸漸的深了,外頭的雨勢卻沒有小下去的趨勢,劈劈啪啪的砸在屋頂上,宛若一記記的重錘砸在上官絕的心頭。白晝端了一碗糖水雞蛋進來,遲疑了片刻才開口道:“姑娘需要吃點東西。”
上官絕抬頭看了她一眼,雙眸卻是布滿了血絲。
“我來吧!”上官絕接過白晝手裡的那個碗,一手抱起青鸞,讓她靠在自己的懷裡,另一手卻是舀了一杓的湯,吹涼了,小心翼翼的放到青鸞的唇邊。
因為高熱出汗,青鸞紅潤的唇乾地有些脫皮,上官絕看在眼裡,心裡頭沉地難受。
湯杓裡的湯很大一部分卻是順著嘴角留了下來,上官絕拿過一旁放著的帕子擦了擦流下來的湯水。神色極為的認真,如此小心翼翼的喂食,過了半個時辰才將一碗糖水雞蛋吃下去了一小半。
白晝立在一旁稍稍的松了一口氣,能吃下去便是好的。要不然她還真不知道上官絕會怎麽樣?白晝拿著眼角的余光偷偷的瞄上官絕,總覺得著一切好不真實啊,原來這就是莊主一直戴這面具的原因嗎?連她都不知道那面具後面是一張什麽樣的臉孔。
上官絕像是沒有注意到白晝的打量隻沉聲說道:“你先出去休息吧!”
白晝恭恭敬敬的應了一聲是,退出去後,還帶上了門。
上官絕低頭看著青鸞,抬手將粘在臉上的那一縷濕發撥到了她的腦後,微微垂下頭去,在青鸞的腦門上印下了一吻:“阿鸞,你要好起來啊!”
上官絕將青鸞放回床上,目光卻突然落在了枕邊的一個荷包,眼睛不由得一亮,這個荷包,上官絕幾乎是顫著手倒出了荷包裡的東西,裡頭一個小盒子裡果然放了上次慕容玉橈送給青鸞的藥丸。
上官絕神色不由得一松,趕緊將那藥丸塞到青鸞的嘴裡,好在這藥丸在,這一下應該沒事了。
若是慕容玉橈在的話少不得要罵上官絕浪費,要知道他的這顆藥,裡頭放了多少珍貴的藥材啊,便是只剩下一口氣都能救地回來,上官絕居然用了退燒,實在是太暴殄天物了。
慕容玉橈的東西卻是效果不錯,吃下去才過了一盞茶的時間,上官絕便可以明顯的感覺到掌下的溫度退了,就連那臉上的紅也稍稍的退了點。
上官絕綴的一顆心終於落了肚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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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鸞一直覺得腦袋像是灌了鉛一般沉沉的,喉嚨更是乾地想要冒火,高燒退下來後,身體格外的虛弱,不適的動了動身子卻發現自己好似被一隻大火爐給包圍著,青鸞不由的舔了舔乾燥的嘴唇,努力的睜開那沉重的眼皮。
昨夜的記憶斷斷續續的,剛睜開眼睛,印入眼簾的便是一片的灰暗,頭頂是一頂灰撲撲的蚊帳,屋子裡的光線很暗,外頭似乎還在下著大雨,大雨?那生病的前的記憶一點點的回籠,青鸞的心頭突然湧上了一股子的心慌,她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上官絕,若是上官絕出事了怎麽辦?
青鸞下意識的想要起身,腰間的大手卻是一緊,耳邊傳來一個低沉的嗓音:“阿鸞!”
那一聲“阿鸞”讓青鸞整個身子都僵住了,她沒有聽錯吧?青鸞猛地抬起頭來,卻因為動作過猛,眼前出現了一陣黑懵,好不容易揪住身下那結實的胳膊,穩住身體,等到那一陣的眩暈過去後,對上的便是一雙閃閃發亮的眸子。
青鸞卻有一種如墜夢中的感覺,怎麽會是上官絕呢?青鸞用力的眨了眨眼睛,抬起酸軟的手想要觸碰上官絕,上官絕卻是一把握住了青鸞的手。
溫熱乾燥的手心緊緊的覆在她微冷的手背上,那種感覺是真實的,青鸞張了張嘴,“上官絕?”
只是簡單的三個字讓她的嗓子卻似刀割過的一樣疼,青鸞下意識的蹙了蹙眉頭,嘴唇處卻是遞上了一盞溫水。
“阿鸞,是我,你不是做夢,你先別說話,喝點睡潤潤嗓子。”上官絕隻一眼便看出了青鸞心頭的疑惑,他不知道青鸞為何這麽著急的想要找到他,可是一想到青鸞為了找他不惜冒著雨出行心裡頭便很是心疼,這丫頭實在是太不愛惜自己了。今個兒好在遇到了他,若是沒有遇上,她是不是還要這麽傻乎乎淋著雨去找他,若是她因為這場雨出了事,她要讓他怎麽辦。
上官絕一想到昨夜那高燒不退的樣子,心頭不由一陣陣的扯緊,攔著青鸞的手亦下意識的收緊了。
青鸞喝了一碗溫水,那幾乎冒煙的嗓子終於好受了些,她猶自不敢相信此刻在她身邊的就是活生生的上官絕,沒有像夢裡一眼被洪水給淹沒,更沒有像上一世那樣消失在坍塌的泥石流當中。
青鸞怔怔的望著上官絕的面容,此刻他的臉上沒有那慣常的痞子般的笑容,隻定定的回望著她,滿目都是濃濃的深情。青鸞覺得心頭一松,眼淚卻是不由自主的留了下來。
上官絕見青鸞好好的突然掉起了累,一時慌了手腳,伸出手指擦拭著不斷落下來的淚珠子,心疼的問道:“怎麽哭了?可是還有什麽地方不舒服,再忍忍啊,小扇子已經去請大夫了,別……別哭啊!”
上官絕越是這樣的安慰,青鸞便哭地越凶,手卻是緊緊的扯住他的衣衫,就怕下一秒他會失蹤似的,即便是心裡不想承認,她也知道眼前這個死皮賴臉的痞子已經駐進了自己的心裡頭,要不然自己不會如此的失控,她清晰的記得當那馬車的車輪陷進水坑的時候,心頭湧起的那一股子濃濃的絕望感,那種感覺她再不想經歷一次。
上官絕不由得傻眼了,哪裡知道底下的人越哄哭地越凶,他雖自詡口才了得,可是這一刻在面對青鸞的眼淚時,心裡頭慌地不知所措,隻得緊緊的閉了嘴,一手卻是一下一下拍著青鸞的後背安撫著。
青鸞才大病了一場,身子到底還是虛的,哭著哭著便有些氣力不濟了,隻偎在上官絕的懷裡一抽一抽的,等到心頭漸漸的平靜下來後,卻又覺得有些丟臉,兩世加起來她都沒有做過在人前嚎啕大哭這麽丟臉的事呢。
上官絕見青鸞慢慢的止了哭聲,才稍稍的放下心來,低頭一看,卻看到青鸞的鼻子紅紅的,臉頰上還殘留著眼淚,那可憐的模樣顯得無比的孩子氣。
上官絕心頭微哂,卻是伸手擦了擦她的眼淚,隨即正了臉色道:“阿鸞,這樣的天氣你居然還敢跑出來,你知不知道你差點就要……”沒命了,後面的三個字,上官絕自覺太過晦氣,又重新咽了回去。
兩人相識以來,上官絕在青鸞面前一直都是死皮賴臉的模樣,而大多數時候都是青鸞義正言辭的教訓他,如今這個反過來的狀況讓青鸞的面色有些訕訕的。
心頭卻是想著該如何解釋這個局面,總不可能告訴上官絕她是重生一次的人,知道他即將面臨危險所以過來阻止嗎?
青鸞默了片刻才問道:“那這麽大的雨你又要上哪裡去,我會有危險難道你不會?”
上官絕微微怔了怔,卻不想青鸞會說出這麽一句聽上去有些蠻不講理的話來。
青鸞又放軟了聲音道:“我餓了!”
上官絕明白青鸞這是有意要避開話題,可是對上她那雙濕漉漉的眼睛後,心頭不由得一軟,威遠侯府的嫡出小姐便是病了也有十幾個丫鬟伺候的,絕不會缺醫少藥的,哪會像現在這樣身上穿的是粗布衣衫,便是躺的也是破木床,她也著實受了苦了,便是要怪責也該等她養好了身子。
“白晝!”上官絕微微提高了聲音。
白晝卻是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小米粥推門走了進來。白晝見青鸞不僅退了燒,人也清醒了,心裡頭也很高興,只是在對上上官絕的時候不由得露出了恭敬的神色。
青鸞見白晝二話沒說便將手中的小米粥交給了上官絕,心下不由得驚訝,白晝可從來都是看不起上官絕這個紈絝的,怎麽這下突然轉了性了,該不會在她昏睡的時候發生了什麽事吧?
上官絕卻是神色不變的開始給青鸞喂食,那一杓溫熱的小米粥到了肚子裡青鸞的思緒才回籠了,醒過來之後,乍驚乍喜,之後便是放松後的一場發泄,青鸞一直都沒有發現自己是被上官絕抱在懷裡,此刻猛然間回過神來,卻發現二人的動作格外的親密。上官絕幾乎是同她一起縮在這張不算寬敞的破木床上。
而自己則是坐在上官絕的懷裡,她的後背緊緊的貼在他的胸膛,她幾乎可以感受到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炙熱的溫度。
青鸞的臉一下子紅了,推了推上官絕道:“我可以自己來。”
從昨夜開始上官絕的一顆心便是懸在半空的,高燒不退便是有大夫在的情況下都有可能喪命,更何況是在這麽一個窮鄉僻壤裡,那樣的情況下上官絕的心裡哪裡還生的出旖旎的心思,便是青鸞會在他的懷裡也是因為後半夜青鸞的燒退下去後手腳冰冷的緣故。
“聽話,這一夜都是我照顧你的,你這會來跟我計較這個。”上官絕也不給青鸞拒絕的機會,又舀了一杓子的粥,細心的吹涼了,才喂進青鸞的嘴裡。
青鸞頓時有些凌亂了,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裳,不會這衣裳也是他換的吧?再看白晝畢恭畢敬的站在一邊,連個眼神回應都不給她,青鸞的心中不由得鬱悶,這到底誰才是她的主子啊,難不成上官絕的氣場真有這麽強大,才一夜便征服了白晝?
青鸞胡思亂想之際,上官絕已然將那碗小米粥給搞定了,又伸手探了探青鸞的額頭,發現已經沒了熱度,心裡頭總算松了一口氣。
院子門口又傳來一陣激烈的敲門聲,卻是去了大半夜的小扇子折返了,去的時候是騎馬,回來的時候因為拎了一位大夫只能改換馬車,這速度自然慢了很多。
上官絕這才放下了青鸞,經過了一夜,身上的衣衫早已經皺成了一團,便是下巴處也有青青的胡茬子冒了出來,看上去很落拓。而個鸞說去。
“爺,大晚上的不好請太醫,只能請了保和堂的大夫。”小扇子一把將那驚魂未定的大夫給提溜了上來。
上官絕朝著那老大夫點了點頭,小扇子便衝著那大夫笑道:“周大夫,請給我們家姑娘把把脈吧!”
那周大夫驚了一大跳,小扇子那張人畜無害的臉在他的眼裡恐怖無比,他可是清楚的記得這個看上去才十來歲的孩童一掌便砸開了他們保和堂的大門,直接將他從床上提溜起來,也不管自己說什麽就將他塞進了馬車裡便一路的出了城。
下過雨的路坑坑窪窪的幾乎要把他這把老骨頭顛散了,自己到現在都還沒有緩過神來呢。13acv。
小扇子見周大夫沒什麽反應不由的湊到了他的跟前,那周大夫幾乎是一個激靈,便衝到了青鸞的跟前,說了一聲得罪了,便搭上了她的手腕。
周大夫這一診脈臉色便越發的難看了,這大晚上的疾行幾十裡的夜路,冒著生命危險,原本以為是什麽樣的重患,可是這一診脈才發現不過是體虛而已,周大夫的心情能好那才奇怪呢。
好一會周大夫才青著一張臉說道:“姑娘的身子已經沒有什麽了,這燒也退下去了,也沒有轉為風寒,只需靜養幾天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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