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碧玉同衛青玉的身材差不多,便讓丫鬟拿出了幾套自己未曾穿過的新衣讓她挑選。衛青玉這才滿心歡喜了起來。
林翩翩卻是撇了撇嘴,瞪了一眼衛青鸞,又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身材,十二歲跟十六歲的差距太大了,讓她沒有了借口試穿。
另一邊,正堂。高氏說出了她此行的另外一個目的。
“你是說想讓林公子拜在我夫門下?”衛愛蓮到是不妨高氏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來。陳昌珉當初也是科舉出生,雖然沒有幸運的高中一甲前三,卻也是二甲傳臚,不論是學士才華,還是科舉經驗都可以教導林子軒。
高氏笑嘻嘻的點頭應道:“是啊,我們家軒哥兒雖說不是什麽驚豔卓絕的人物,不過當年十二歲便中了秀才,在我們老家也是獨一份,陳大人當初可是二甲傳臚,又在紹興府為官多年,我們家軒哥兒一聽到,便急急的想要拜訪陳大人,又唯恐自己太過唐突了,這才求了我,只求在春闈之前能得陳大人的指點。”13acv。
衛愛蓮也知道自家相公是個惜才的,照著高氏的說法他們家公子並非泛泛之輩,如果林家公子能在春闈大放異彩,連帶著相公這個做老師的也會大大出名,這對於相公在上京立穩腳跟也很有幫助。
衛愛蓮沉吟了片刻,便笑道:“這事,我還需要問過我家相公,他這回子就在書房,我讓丫鬟去問問他的意思。”
對於衛愛蓮沒有立時應下來,高氏的心裡頭稍稍有些不高興,不過她到底不是林翩翩那種沒有成算的人,面上絲毫不露,點頭道:“這也是應該的。”
衛愛蓮聞言便將心腹丫鬟招到身邊在她的耳邊叮囑了幾句,那丫鬟離開之後。高氏才將目光放到老太太秦氏的身上說道:“老夫人可別見怪啊,我這一輩子啊所有的指望都在我們家軒兒身上了,他爹是個沒本事的,在鄉下只能混個土地主當當,不過我們軒兒卻是不同的,這孩子從小就愛讀書,書院的夫子也認為他的天賦不錯,這不我也就指望他了,盼著他有一日出息了,能給我掙個誥命回來。”
高氏雖然極力想要表現出謙虛來,可是眉眼之間還是掩不去的得瑟,在她的心目中林子軒可以說是這個世上最優秀的人,林家在鄉下的時候,在整個村甚至說整個鎮子裡都是首富,但是不管再富,那都無法掩飾那從骨子裡鑽出來的土包子味道。
因而高氏這一生最為驕傲的便是生了林子軒這麽一個十裡八村都有名的神童,林子軒進京準備春闈,高氏心裡頭始終都記掛著,這才慫恿著丈夫一起收拾了細軟一家子趕過來為林子軒打氣。
當然他們林家的富裕在出了村出了鎮後那便不算什麽了,那一日在柳州城他們的船跟陳家的船是同時進的碼頭,先不說陳家船上的做派,光是那一艘船就足足比他們的大上三倍都不止。高氏是個精於算計的,輾轉打聽到了陳家的的身份已經此次進京的目的,之後便一直想方設法的想要攀上陳家的關系。
最後還是她丈夫聰明,看到陳家的小兒子趁人不備上了岸,便遣了夥計悄悄的將那孩子給抱走了,最後硬是又等了一夜,看著陳家夫妻都快急地跳河了,這才以恩人的姿態將孩子送還給了他們。
經過了這一層的關系,陳家夫妻自是將他們一家都奉為上賓,甚至還邀著他們一起坐上了大船。高氏思慮前後終是沒有上那艘讓他們看著都頭暈目眩的大船,而是堅持開著小船跟在陳家的後面。如此一來這陳家更覺他們一家是正經人家。
到了上京,高氏才知道這個陳夫人竟然還是威遠侯府的姑娘,高氏心中喜地跟什麽似的,隻覺得自己出門的時候燒了高香,這才給兒子找了這麽一條康莊大道。
陳家的大姑娘,性子溫和,一路上高氏都在觀察她,隻覺得這樣的姑娘若是配了自家兒子倒也不算辱沒,畢竟這陳家老爺一旦綬了官職,那好說也是個四品的京官。當然最最重要的是高氏覺得陳碧玉性子軟和,就連他們家翩翩都能拿捏住她,以後就算嫁到了他們林家也擺不起什麽大架子,更何況他們林家還是陳家的救命恩人呐。
聽著高氏這樣誇獎自己的兒子,衛愛蓮很給面子的湊趣道:“十二歲就能中秀才,那可真是不一般啊。”
高氏得意的說道:“可不是嗎?我們家軒兒在老家的時候素有神童的美稱。”
老太太一面喝著茶一面聽著高氏吹噓,雖說父母眼中子女都是優秀的,可是聽聽這高氏的語氣,好似她兒子已經高中狀元了一般,這樣華而不實的人家,衛愛蓮卻奉為上賓,她只能說衛愛蓮的前半生太過順遂了,所以導致了她在識人方面並不怎麽在行。
其實老太太嫁進衛家的時候,衛愛蓮已經出嫁了,同樣都是庶女,她在秦家見慣了醜陋傾軋,好不容易才從嫡母手下生存了下來,可是最終卻也擺脫不了淪為繼室的命運。而相反衛愛蓮這個庶女,當初老威遠侯在挑選女婿的時候更多的是看人品,因而衛愛蓮盡管是遠嫁江南,可是生活美滿,膝下的三個兒女也是全部出自自己,少了生活的磨礪,也讓她多了一個輕信她人的毛病。
過了一會,衛愛蓮遣去的丫鬟回來了,隻說老爺想要見一見林公子再做打算。
高氏道:“這好辦,如今我們家租的院子離這裡不遠,來回也就一刻鍾的時間,讓丫鬟跑一趟便就是了。”
衛愛蓮甚至來不及說什麽,高氏就吩咐了自家帶過了的丫鬟,那丫鬟得了吩咐便立時的離開了。
“何必那麽著急呢,就算改天拜訪也是可以的。”衛愛蓮見那丫鬟已經離去,臉上閃過一絲無奈之色。
“陳夫人,真是對不住了,我想著這都已經是正月初十了,春闈也越來越近了,軒哥兒能早得陳大人的指導,這學到東西也多年,將來便是下了場也多幾分把握不是嗎?”高氏訕笑著解釋道。其實高氏是心裡頭不服氣,那陳昌珉憑什麽如此挑剔她的兒子啊,她定要讓那陳昌珉好好的見識一下自己兒子的才華,讓他心下拜服才行。
又說笑了小半個時辰,林子軒便趕到了陳家。此次前來林子軒也是做足了準備,他沒想到自家父母進京竟然還有這等機緣,結交了陳昌珉這位紹興府前知府。
聽母親說陳大人的夫人姓衛,出生威遠侯府,這說來這位陳夫人是衛青鸞的姑姑?林子軒腦海中一浮現衛青鸞那張清淡的臉,心跳便止不住的加速。那日胸口受了一劍,若是按著他往日的個性,定要討回這一劍之仇,可是這一次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那一劍像是將衛青鸞這個名字烙印在了他的心頭,讓他的心中越發的堅定了得到她的念頭。
丫鬟引著林子軒進來的時候,林子軒成功的在衛愛蓮身上看到了讚賞的目光,一身墨色的錦緞長袍,高氏在林子軒身上算是下了血本,衣衫鞋襪都是用最好的。林子軒的背脊挺地直直的,目光端正而不高傲,他的長相本就清俊,如此一來倒也給衛愛蓮留下了好印象。
林子軒走到堂上,行了一禮,態度謙和,語氣和煦,乍一看到真有幾分真材實料。
衛愛蓮好好的誇讚了一番,這才命人領著林子軒去書房找陳昌珉。
等到林子軒離開之後,衛愛蓮才對高氏恭喜道:“林夫人,令郎果然是一表人才啊,想必老爺也會很喜歡他的。”
高氏心中得意,謙了一句道:“陳夫人謬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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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引著林子軒往前院而去,穿過後花園的時候,聽到花園裡一陣笑鬧聲。林子軒不由得停下了腳步,循聲而望,卻見不遠處的幾株梅樹下翩翩而立著幾位姑娘,幾乎是第一眼,他便看到那個刻入心間的人,一身紫色的衣衫,垂手而立,她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翩然而下的花瓣落在她的身上,清麗至極,當真是讓人移不開目光。
青鸞幾乎是第一時間便感受到了一束炙熱的目光,側過頭去一看,卻是林子軒。青鸞的目光平靜,這林家人都能出現在這裡了,林子軒出現自然也是理所當然。
林翩翩是其他幾人當中最先注意到林子軒的,“哥哥,你怎麽也來了。”
青鸞看這林翩翩拎起裙角就往林子軒跑去,嘴角不由得浮現了一絲冷笑。
林翩翩的性子極為小氣,高氏和林父雖然只有這一雙兒女,可是家裡最好的東西從來都是先緊著林子軒的,就像現在,林翩翩身上穿著衣料是極為普通的棉料,而林子軒卻如上京的貴公子一般錦緞著身,手上甚至還戴著一雙紫貂皮的手圍。照理說按著林翩翩小氣易妒的個性,她最恨的人應該是林子軒才是,可是事實上卻是相反,林翩翩對於這個哥哥有一種近乎瘋狂的崇拜。
這也是當初她嫁給林子軒後,林翩翩總是找各種理由折騰她的原因,只因為她搶走了她最重要的哥哥。
這林家就跟豺狼之地一般,哪家的姑娘嫁進去都不會有什麽好結果的。
那邊林子軒見林翩翩朝著自己衝過來,連忙伸出雙手扶住了她,也不知道她跟林翩翩說了什麽,林翩翩不依的朝他吐了吐舌頭。林子軒無奈的一笑,目光卻是滿含寵溺,就好像一位極為疼愛妹妹的好哥哥。
碧同不便歲。陳碧玉的一張臉微微發著燙,一路上盡管已經從高氏和林翩翩的口裡聽到了不少關於林子軒的事跡,可是這見到真人對她來說依舊是一個不小的衝擊,那林子軒遠比她想象的還有好看,就那樣站在夾道上淺淺淡淡的笑著,便讓她想到了一個詞——公子如玉。她的心止不住的狂跳了起來。
林子軒並沒有走過來,而是遙遙的朝著青鸞她們這個方向作了一揖,隨即又跟林翩翩說了幾句話,這才跟著那丫鬟離開了。
林翩翩有些不樂意的嘟著嘴走了回了,隨即對著陳碧玉姐妹倆說道:“哥哥要去見陳大人,好像陳大人打算收哥哥為弟子,但是要先考校哥哥的學問。”
陳碧玉一聽這話眼睛都亮了,這是不是意味著勇毅侯她可以常常見到他了?
“我哥哥的學問可好了,以前大家都說他有狀元之才,陳大人收了哥哥做弟子,那是一點都不虧的。”林翩翩絮絮叨叨的說著。
青鸞微微垂下了頭,斂去了眼中的冷光,看樣子這林子軒是打定主意要走進陳家了。林子軒的才華那是毋庸置疑的,要不然當初他也不會被聖上欽點會探花,話說那一屆的一甲前三名殿試的時候,聖上最為欣賞的便是林子軒,正因為他年輕又長相俊美這才讓他做了探花郎,狀元的頭銜給了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而榜眼更是一個將近五十的老者。
當初一甲頭三名騎著白馬遊街的時候,林子軒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歡迎,朝中很多大臣都將他當成了乘龍快婿,後來他跟威遠侯府提親的時候,青鸞還記得自己是何等的歡喜,那個時候她跟本就不知道那樣一個溫和如玉的人是披著人皮的中山狼。
青鸞幾乎可以篤定自己的那位姑父一定會很欣賞林子軒的,林子軒表現出來的那份謙和以及不卑不亢正是文人最欣賞的,上一世也是這樣,幾乎很少有人能夠看穿林子軒的本質。
恐怕也只有大家在他手上吃過大虧之後,才會明白這如玉般的公子骨子裡藏著怎樣一個肮髒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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