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許是半個時辰,又許是兩個時辰,青鸞一刻都不敢耽擱,疼痛到了最後成了麻木,一顆心卻始終高高的懸著,努力的注意著洞口的動靜,唯恐那黑衣人突然回來。
終於手上綁地緊緊的繩子開始一點點松動了,青鸞像是突然被注入了一記強心針,酸痛的幾乎提不起來的手用的動了起來,終於“啪”的一聲,手上的束縛掙脫了開來。
青鸞長長的松了一口氣,此時她才發現自己就好像是從水裡撈起來的,渾身上下都被汗水給浸透了,身體都要虛脫了。
青鸞摘了幾個,隨便在衣服上擦了擦,便咬了一口,酸酸的帶點些許甜,青鸞也顧不得這麽多了,連著啃了幾個,又摘了幾個兜起,這才繼續往前走。
大相寺的火已經滅了,燒毀了大半個藏經閣,就連起火的原因都找到了。
刑悠悠看著一殿的人演著各自的戲,心裡頭止不住的冷笑,怕是從青鸞答應來大相寺祈福開始便已經走進了圈套,如果真是尋仇的,那一刀子解決就成了,還千辛萬苦的將人擄走,便是要逼的人走投無路,刑悠悠幾乎可以肯定這屋子裡怕是沒有一個人是真心難過的,更甚至這當中便有那幕後之人。她只希望青鸞能夠堅強些,千萬不要被打倒了。
如果青鸞不曾經歷過烈火重生,如果她不曾經歷過家破人亡的那種痛不欲生,也許此刻她已經堅持不下去了,特殊的經歷造就了青鸞比一般女子還要堅韌的心性,她此刻唯一的想法就是活下去。
幾個丫頭當中,夏至一直都是眾人的大姐姐,溫柔和善,極少會有這種疾言厲色的時候,不過俏兒也知道這個時候夏至的心一定是亂的,所以她用力的擦了擦眼淚道:“夏至姐姐,這裡的人都不是什麽好人,咱們得找人通知小侯爺,有小侯爺在,姑娘才有底氣。”
所有的人都聚集在了正殿,青鸞失蹤的事夏至便是想瞞也瞞不住。
鬱鬱蔥蔥的山林,青鸞其實根本就摸不清方向,只知道離那個山洞越遠越好,至少自己跑遠了,那人找到自己的機會就小了。走了很久很久,直到兩個腿再也提不起來,青鸞才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又渴又餓又累,這樣的情況下自己真的能走出這個地方嗎?
可憐什麽?為財為色為仇,無論是為什麽,無論生死,這秦王世子妃算是徹底的毀了,秦親王又如何會容得下一個名節被毀的女人成為秦親王府的女主人,而上官絕呢,怕是這世上也沒有一個男人能夠忍受自己的妻子不貞,這死了還算好,如果是活著,那也是活受罪,這一招釜底抽薪可真是夠狠的。
青鸞不敢耽擱太久,動作迅速的解開嘴裡的布條以及腳上的繩子。
蔣後都發話了,大家便也各自的散了。
青鸞茫然的望了一眼天,四周圍高聳的樹木將天空圍成了一個很小的圈,有一種沉沉的壓迫感。天色再一次暗了下來,風吹著樹木颯颯作響,青鸞的心頭陡然間升起了一股子無措的感覺,她是逃了出來,可是為何她的心裡依舊是惴惴不安的,就好像有一張巨大的正衝著她而來。
“皇后娘娘,秦王世子妃遭遇這樣的不幸,咱們都很難受,但是您也要保重自己的身體,就算不為了自己也該為了肚子裡的孩子,羽林衛的五百侍衛都去搜山了,想必很快就會有消息了,娘娘也一整晚沒睡了,先去休息吧。”過了好一會,魯國公夫人才打破了滿殿的安靜。
肖側妃兀自哭的傷心,陳氏在一邊勸解著,大殿裡安靜的只剩下肖側妃柔弱的哭聲了。
戒嗔大師一連愧疚的站在蔣後的面前,皇后的身子如今可驚嚇不來,原本來大相寺是為祈福而來,誰知道第一天晚上便遇到大火,忙亂了一晚上,又恐驚嚇到了蔣後,這一場怪罪下來,他們這些僧人可是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
夏至和俏兒兩個人回到院子裡,一室的清冷,白晝還沒有任何的消息,這個時候她們兩個根本就幫不上任何的忙。
後來那火還是在羽林衛的幫助下滅了的,不過饒是如此也燒毀了大半個經閣。
“皇后娘娘,還請恕罪,老衲實在是慚愧啊。”戒嗔大師簡直想死的心思都有了,藏經閣裡頭的經文是大相寺幾百年的歷史沉澱啊,等到師兄遊歷歸來知道藏經閣毀了大半,定會剝了他的皮的。
接著又有人順著魯國公夫人的話勸了幾句,蔣後這才說道:“昨晚上大家怕是都沒睡好,找人的事就交給羽林衛吧,肖側妃,你也不必太難過了,或者秦王世子妃能夠吉人天相,大家在這裡乾等著也沒什麽用,都回去吧,如果有了什麽消息,本宮會立即通知各位的。”
又環視了一眼山洞的情況,青鸞才小心翼翼的往洞口探去,也不知道那個黑衣人去幹什麽了,洞口也沒有人守著。
夏至和俏兒兩人白著一張臉站在一邊,白晝卻是不見蹤影。
夏至睨了一眼俏兒立時喝道:“你哭什麽,姑娘一定會沒事的。”
蔣後點了點頭,示意蔣傲傑趕緊出去,一臉歎息的摸了摸肚子,道:“真可憐!”
當身上所有的禁錮都被解除後,青鸞有一種不敢置信的感覺,這一切都太順利了,順利的不太真實。
她想大概她這輩子加起來走的路都沒有今天一天多,身體疲憊到了一個極點,可是她卻不敢停下腳步,不僅僅是因為那未明的敵人,還有這陌生的地方,黑沉沉的暗夜,所有的一切都在衝擊著她的心理防線,
肖側妃拿著帕子擦著眼淚道:“蔣三公子多多費心,哎,這好好的人怎麽會突然不見呢,這都過去一夜了,到底是誰這麽可惡,她一個弱女子……還怎麽做人啊。”
肖側妃的話讓夏至臉上的最後一點血色都褪了下去,她緊緊的咬著牙關,尖銳的指甲刺進了掌心了,才能控制著不做出失禮的行為來。肖側妃的話實在是太快誅心了,這個世道對女子本就苛刻,一個女人被擄了一整夜,即便她安然的回來了,恐怕也會被慣上一個不貞的名頭,這世上哪裡還會有她容身的地方。
“夏至姐姐,姑娘……姑娘……”俏兒才提了一句,眼眶便止不住的紅了,她的年紀雖小,但卻不代表不諳世事,她當然盼著自家姑娘能夠平平安安的,可是這平平安安的回來之後又要面對東西,她真的不知道她家姑娘能不能撐下去。
正是這個理,夏至騰的一下子站了起來,卻又猛的一頓,白晝不在,她又該找誰幫忙呢。
青鸞微微的歎了一口氣,用力的捶了捶僵硬的雙腿,掙扎著站了起來,她得為自己找點吃的,好歹不能先渴死在這裡。
蔣後到是一點怪罪的意思都沒有,大度的說道:“大師不必介懷,這意外的事誰都無法預料的,只是秦王世子妃不知所蹤,三哥,你趕緊帶人去找吧。”
夏至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顫了顫,即便辯駁了又能怎麽樣,只會讓人有一種欲蓋彌彰的心虛感,都是她不好,是她不夠警醒,可是姑娘啊,你到底在哪裡啊。
青鸞的身上依舊穿著昨夜入睡前的中衣,薄薄的一層幾乎遮擋不住什麽風,經過了一整天的山路行走,本就容易皺的綢緞幾乎成了一塊髒兮兮的抹布,袖子衣襟上還有好幾處撕裂的地方,青鸞幾乎可以想象自己此刻的狼狽,然而對於現在的她來說最重要的是走出這片山林。
卻是打掃經閣的小沙彌忘記在離開的時候滅了蠟燭,後來也不知道那蠟燭怎麽回事,竟然歪倒點燃了紙糊的燈罩,因為今日留在大相寺的都是小沙彌,以至於發現火勢的時候已經不能控制了。知過個辰來。
蔣傲傑拱了拱手道:“這大相寺周圍我都派了人把守並未發現異常,所以我想那擄了秦王世子妃的賊人唯一可以逃的地方便是後山,我這就派人去找,娘娘請放心。”
蔣後垂下眼簾,斂去了眼中的光芒。
大約又走了半個時辰,周圍的樹木終於從高聳入雲霄的大樹變成了矮矮的灌木叢,青鸞驚喜的發現有些灌木叢上還結著嬰兒拳頭大小的紅果子,
不過思量了片刻,夏至便決定去找魏王世子妃,相較於蔣後,相較於肖側妃那一夥人,也就只有魏王世子妃能夠幫她們傳消息了。
夏至讓俏兒留在屋子裡,自己則是去了刑悠悠的院子,這一次跟著蔣後來祈福,她們每一個人身邊帶的人都不多,往往都是三兩個貼身丫鬟,但是夏至相信魏王世子妃的身邊也定有像白晝那樣的能人。13acv。
刑悠悠見到夏至的時候,心裡頭倒沒有什麽訝異,甚至夏至說明了來意後,她一口便答應了下來,憑著上一回青鸞的維護,這個忙她定是要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