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謹在急救室裡待了整整兩天兩夜,才被轉至特護病房,雖然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卻還是沒有醒來。
按照畢洛的說法,如果這幾天醒不過來,那很有可能這輩子再也醒不來了。
雖然大家心情一直很沉重,可是,每個人在面對語夕的時候都佯裝出一臉輕松,對南宮謹充滿信心。
所有人都對她說,他會醒來的,他一定可以醒過來。可語夕知道,他的傷勢比她想象的還要重,她甚至不知道他會不會真的從此一睡不醒。
看著病床上的人那張蒼白的臉,一顆心又狠狠揪了起來,如同上次一樣,他奄奄一息地躺在病床上,而她只能每天坐在病床邊,對他說著他或許根本聽不進去的話,期待著奇跡的來臨。
奇跡曾經出現過一次,這一次,它還會出現嗎?
為他擦乾淨身體,又在莫名的幫助下為他換上一套乾淨的病服,語夕擦了擦額角的細汗,搬來凳子坐在床邊,執起南宮謹的大掌,用自己一雙小手緊緊握住:
“阿謹,已經第三天了,你還要睡到什麽時候?你不起來陪我玩,我真的很無聊,你快醒醒吧。”
病床上的人自然不會給她任何回應,而她也像上次那樣,繼續和他說著話:
“你再不理我,我就要和莫名去玩了。我要跟他跳舞,要跟他逛街去公園,要和他一起滾床單……是你自己不願意起來,可不許事後埋怨我不理你!你知道我總是耐不住寂寞,沒人陪我玩我會瘋掉的。”
“……阿謹,你有沒有聽到我在說話?你醒一醒好不好?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好嗎?”
南宮謹還是安安靜靜躺在那裡,一句話都沒有說,就連手指都沒有動過一下。
語夕的眼眸漸漸黯淡了下去,看著他那隻粗礪的大掌,心裡酸酸的,差點又忍不住滑落幾滴眼淚。
莫名走到她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別這樣,阿謹最看不得你難過,你這麽難過,他一定會心疼的。”
“他如果心疼,就起來安慰我,他為什麽還不醒來看我一眼?莫名,我真的好怕,他會不會永遠都醒不過來了?”鼻子好酸。
她不想哭,可是,鼻子真的太酸了,酸得她忍不住溢出幾滴眼淚。她用力擦了擦眼角,卻發現自己越是用力去擦,擦出來的淚水便越多,無論如何止不住。
最終她放開南宮謹的大掌,抱上莫名的腰,把臉埋在他的腰間,默默掉眼淚。
她不想在阿謹面前哭泣,她知道他會心疼,可是她忍不住,她真的忍不住!她真的好怕!
莫名只是輕輕擁著她,在她背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別怕,相信我,不要怕,會好的,他一定會好起來的。”
好不容易止住淚水,她拿起他的衣服把眼淚鼻涕擦乾淨,才抬頭看他:“等阿謹醒來後,我們回台川吧,這單生意我們不要接了!我們回去,回雨築,繼續過我們好吃好喝好玩的生活,再也不要理那些破事了好不好?”
慕容家就已經夠奇怪了,總是出現那麽多怪異的事情。還有那個什麽地宮,什麽聖女炎皇令之類的,現在她對那些東西完全不感興趣了。
她隻想阿謹能快點醒過來,隻想和他們一起回雨築,再也不要和這種怪誕的事情攪合在一起。
可莫名卻揉了揉她的長發,溫言道:“難道,你不想給阿謹報仇嗎?你願意讓那些害他的人逍遙法外?”
她不願意!她絕對不願意!可是……
她揪緊他的衣服:“我真的怕。”
“你究竟在怕什麽?”從前她不是這樣的,她是最勇敢的語夕,決不可能被這種事情嚇到,甚至不敢去面對而選擇退縮。
上次阿謹受了傷,在醫院昏迷了十幾天,她雖然也一直很難過,一直不安心,可是,卻從未表現出如此懦弱的一面,可這次她居然怕成這樣!
“是不是太累了?”這三天來她一直待在病房裡,幾乎就沒有合過眼,他看在眼裡疼在心裡,可她卻固執地要留下來陪著阿謹,誰也勸不走她,這次,甚至連展爺也不能把她帶回去。
當然,展爺這次也難得沒有為難她就是了。
莫名在椅子上坐下,把她摟在懷裡,“累了便睡一會,我陪在守在這裡,好不好?”
她點了點頭,把頭埋入他的肩窩,閉上眼睛。
她究竟在怕些什麽?
語夕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麽,只是真的很擔心。詭異的地宮,能找到地宮入口的炎皇令,可以讓人容顏不改的玄石,以聖女的指尖血開啟地宮的門……
最終,腦海裡滿滿的都是玄靈境裡看到的一幕,她拿著短刀,一刀一刀插入慕辰大叔的心臟,而他一直看著她,唇邊含著一抹苦澀而無奈的笑意,最終耗盡生命倒在一片血泊中……
她用力甩著頭,可卻依然甩不去那些可怕的畫面。
繼續留在這裡,她會殺死慕辰大叔,她會親手殺死他!
“不要!不要!不可以!我不可以!”她忽然渾身顫抖,激動地搖頭低喊,“快走,慕辰大叔快點走,離開這裡,你快離開……”
“語夕,怎麽回事?語夕!我是莫名,語夕,睜開眼看看我!”他握住她的雙肩用力搖晃了起來,“丫頭,看著我!我是莫名!”
“走,快走,快……”她抬起頭,雖然還在喃喃自語,但眼前的一切已經漸漸清晰了起來。“莫名……”
“怎麽回事?”只是讓她在他懷裡睡了一會會,還不到兩分鍾,她卻忽然瘋狂地尖叫了起來。
“我……我做噩夢,我……又看到那一幕……”她臉色透著幾許蒼白,身子依然在輕輕顫抖。
莫名拍著她的背,再次把她摟入懷中,溫柔安撫:“最近發生太多事,把你嚇到了,等阿謹好了我們就回雨築,我給你們做七色沙拉,給你們做一桌子好吃的,好嗎?”
她吸了吸鼻子,輕輕點頭:“晚上拿萬能撲克玩殺人遊戲,輸了的人要脫衣服。”
“給留一條小褲褲行不?”
“嗯。”她閉上眼,揪緊他衣服的小手漸漸松開,“我要和依依組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