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亂下,幾十條矯健的身影跳入一堆廢墟中。
他一手培養出來的影子集團,個個身手不凡,行事雷厲風行。
“颶風快到了。”讓人把慕容荷兒和宋馥兒送上直升機後,慕容霽昊折了回來,看著莫名,沉聲道:“機上的雷達系統探測到後方有颶風正在靠近,你必須先帶她們回去。”
飛鷹的人已經走了,在看到語夕安全出來後,葛逸凱已經領著他的人再次上了飛機離開,他們的人也走得七七八八,就只剩下龍影的人還有慕容家幾個死忠的保鏢。
“我會留在這裡陪他們一起,你們先走。”他的視線落在畢洛臉上,目光變得柔和:“今天晚上的事,我事先真的全不知情,我沒有時間跟你解釋,你們先回去,以後,我會找你的。”
他說以後,莫名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被埋在地宮的巨石下,生還的機會接近零,而他之前還受了這麽嚴重的傷……
語夕受到這麽大的打擊,讓她繼續留在這裡,無疑是要把她往火坑裡推去。
莫名低頭看了眼懷中昏死過去的女孩,抹去眼底的沉痛,把人交到葉凱欣和畢洛手上:“帶她先回去,我……去看看展爺。”
“莫名……”已經這樣了,還能看到什麽?葉凱欣含著滿溢的淚意,輕輕吐了一口氣:“陪著她,她需要你。”
如果連他也發生意外,語夕她……怎麽活下去?
莫名卻堅決地退開:“我很快回來,你們去碼頭等我,天亮前沒看到我,直接上遊輪先回台川。”
他向守在一旁的男人招了招手,“文俊,護送她們。”
“明白。”那個叫文俊的高個男人從葉凱欣手中接過語夕,把她一把抱起:“葉小姐,畢小姐,颶風很快到達,我們先離開,別妨礙他們。”
她們也知道自己留在這裡只會礙事,可是……
畢洛總算願意看慕容霽昊一眼,今晚的事情發生後,她一直躲著他,連正眼都沒有看他一下:“小心點。”
這話說完,兩人跟著文俊往某輛直升機走去。
直到看著她們安然上機,飛機平穩地飛行上荒漠上方,莫名才掃了身後那十幾個龍影的人一眼,沉聲道:“立即幫忙找,無論如何,一定要找到!”
慕容霽昊在一陣微醉中回神,也領著慕容家的保鏢們一起幫忙徒手挖掘。
留下來的人,沒有一個不是鐵錚錚的漢子,巨大的石塊在他們手裡猶如泡沫,輕易被挖開。
風沙漸漸大了起來,預期中的颶風越來越靠近,只是,沒有一個人為這場颶風而害怕著。
漆黑的夜空,偶爾閃過幾聲雷鳴,看來,颶風之後,必是暴雨。
風一股一股吹送,吹在人的身上,冷在人的心底。
淒寒的夜,再沒有一絲暖意。
……
莫名是在凌晨五點多才到的碼頭,唐文俊已經帶著幾個女孩上了遊輪,畢洛給語夕打過鎮定劑,讓她在遊輪的房間裡一直沉睡著。
莫名回來時,不僅渾身濕透,身上還有多處被劃傷的痕跡。看到他那張沉鬱的臉,誰也沒有多問什麽,甚至,就連平時最恬噪的畢洛也閉上了一張小嘴,不敢多說一句話。
沒有人願意問,因為,沒有人能承受得起那個能想象的答案。
慕容霽昊親自上了遊輪和畢洛話別,和莫名一樣,他也是一身泥濘,就連一張臉也被飛沙走石刮出幾道淺淺的血痕。
兩個人在甲板上不知道說了些什麽,回來的時候,畢洛兩眼紅紅的,葉凱欣也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安慰。
今天晚上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如今,他們最擔心的是,明天語夕醒來時,他們該怎麽跟她說起這件事?她不是三歲小孩,甚至,她比他們大多數人都要聰穎精明。
要騙她,絕對騙不過。
可今晚她想和展爺一起死的決定,所有人都是親眼看到,等她醒來後,他們要怎麽安撫她那顆受傷的心?
明天,怎麽辦?
莫名進浴室洗了澡,出來時,語夕依然在床上安安靜靜地沉睡著。
看到那抹小小的身影,心底酸酸的,說不出的壓抑。他走了過去,在她身旁躺下,把她納入懷中。
即使在睡夢中,眉心依然緊鎖著,一張臉蒼白得不見任何血色。他的長指在她冰涼的臉上小心翼翼劃過,感受著她的不安,心裡一股一股揪痛。
忽然,她轉了轉身子,夢囈了起來:“慕辰……”
所有佯裝的平靜在這一刹被打破,他用力把她抱在懷裡,很用力,就像要把她揉入自己的骨血中一樣。
丫頭,寶貝,沒有慕辰了,以後,不再有展慕辰了。
對不起,對不起丫頭,對不起!
那兩滴壓抑了許久的淚無聲落下,滴落在她的長發裡,轉眼不見了影蹤。手臂上裸.露的肌肉一塊一塊糾結著,不斷地顫抖。
如果可以,他寧願被壓在地宮裡的那個是自己,至少,她還能和她所愛的人在一起,還能有幸福。
是他的錯,是他沒有把她的男人帶出來,對不起,丫頭,真的對不起……
“嗯……”她在他懷中困難地掙扎了下,聲音沉悶而沙啞。
莫名倏地放開她,看著依然處於睡夢中的人兒張著嘴用力呼吸,他用顫抖的長指為她輕輕拭去不知何時溢出的淚痕,指頭拭不乾淨,便低頭把殘余在眼角那幾滴淚吮去。
他不知道要怎樣才能讓她好好活下去,如果她要,他什麽都可以給她,可他知道,她要的東西自己永遠給不了。
語夕寶貝,他該怎麽辦?
她姣美的臉在視線裡越來越模糊,大腦漸漸變得空白,他低頭,冰涼的薄唇含著她顫抖的粉唇用力吮了下去。
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也不知道為什麽這麽做,這一刻,隻想抱著她,用自己整個人和她狠狠親近,給她溫暖,給她活下去的動力。
不要哭,寶貝不要哭,明天太陽依然會升起,明天,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滾燙的液體滴落在她蒼白的臉上,一滴一滴,蝕骨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