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這一切愛恨糾纏折磨得瘋掉，想他想得要瘋掉！

  可是葉媽媽對於她的反駁卻無動於衷，只是一字一句地，態度十分強硬：“你要去上班，可以！但是我會跟著你去上班！”

  葉無雙的眸子倏然撐大，仿佛看到了洪水猛獸一般，腳下也發軟，幾乎無法站立。

  “回光返照。”

  賀景深猶如當頭一棒，眼前一陣發黑，等緩過來時，發現自己的手心都濕透了，滿滿的都是冷汗！

  “那是什麽？”

  他真的不覺得這一次是自家少爺的錯，相反的，他覺得這一次葉無雙反倒是狠心，少爺很可憐！

  老爺子唇瓣都在顫抖，蒼老的臉上盡顯震驚和悲傷。

  “很愛對方還能有什麽鴻溝？”老爺子不解又生氣，感覺這兩人真是能折騰！

  賀家老爺子是在三天后醒來的，當時是下午三點多，賀景深在公司上班，病房裡只有陳管家一個人。

  檢查的結果很糟糕，錢雲起很直白地對賀景深說：“我們的關系，我也就不和你隱瞞你爺爺的病情了，很不好。”

  陳管家一下子被驚醒了，定定地看著床上已經睜開眼睛的人，激動得眼眶都紅了，“老爺，你醒了啊！”

  賀景深之前吩咐過他，如果爺爺醒來了，叫他先不要說最近發生的事情，免得爺爺一受刺激又暈過去。

  更何況，這是自己的爺爺啊！

  “不早了，洗洗早點睡吧。”

  但因為是午後，陳管家也有些昏昏欲睡，所以老爺子的手一開始動的時候他都沒有察覺到。

  賀景深還是不說話，也許爺爺當年有錯，但人非聖賢，孰能無過？

  “好好好！”陳管家一疊聲地答應，隨後轉身去倒水，可是他發現自己真的太激動了，以至於雙手都是顫抖的。

  並且，這件事也許會讓自己束手無策。

  老爺子喝了一杯水之後嗓子總算舒服了一些，說話的聲音也沒有那麽啞了。

  老爺子如遭雷擊，整個人搖搖欲墜，幾乎要從床上跌下來。

  賀景深，現在的你在想什麽？現在的你，是不是也和我一樣茫然無助？

  老爺子穩了穩自己的心神，旋即很嚴肅地問陳管家：“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我醒了就一五一十地都說了吧！”

  我們……還有以後嗎？

  陳管家扶住他，滿臉著急，隻好拿過一旁的手機給賀景深打電話。

  但是她想葉無雙是不知道的，而且自己也想試探一下她是不是真的以後不會和賀景深在一起了，所以才順著夏夜的意思，三個人一起到了醫院。

  他更記得當日在現場的那個小女孩，那樣地悲傷無助，那樣地可憐無辜。

  葉媽媽收了收自己的脾氣，淡淡說道。

  十一年前的種下的因，如今終於要嘗到苦果了嗎？

  賀景深看到爺爺轉過臉來對著自己，很慢、很吃力地問：“無雙的父親……真的就是十一年前死的那個人？”

  陳管家沒多想，立刻回到：“是的老爺，現在就我一個人在，少爺和少奶奶都在上班。”

  和賀景深做了這麽多年的兄弟，賀景深最在乎的人，他也就跟著叫爺爺了，心底也的確是將這位老人當自己的親人。

  老爺子愣了愣，繼而遲疑：“無雙也去上班了？”

  他也記得自己在救護車離開視線之後給醫院的高層打了一個電話，讓他們不要救活葉無雙的父親。

  陳管家這時才恍然大悟般地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有些心虛地低下了頭。

  老爺子一急，咳嗽了起來：“有話、話就說！這個樣子算什麽樣子！”

  但是老爺子此時此刻哪有心情做檢查，他現在隻想知道最近發生的一切！

  深呼吸了幾次，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的咳嗽，胸口卻還是起伏得很厲害，呼吸也依舊急促而困難，說話亦是吃力：“那就先讓雲起給我做檢查吧。”

  他話裡有話，饒是老爺子有些激動，還是聽明白了。

  陳管家抬眸看了看他，欲言又止，那一臉的為難和遺憾，深深地刺激到了老爺子。

  他有多喜歡葉無雙這個孫媳婦，他現在就有多後悔自己當年的殘忍。

  “老爺，少爺和少奶奶之間的問題，和你有關。”陳管家終於將事情引到了重點上，慢慢地說著：“那件事，發生在十一年前。”

  而且這種事真心沒什麽好撒謊的，到時候遲早真相會知道。

  老爺子看著他，立刻就知道肯定是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情，但是他也沒往那麽嚴重的方面想，隻問：“是不是景深又欺負無雙了？”

  “既然沒有欺負她，那他們之間是怎麽了？”

  地面冰冷而堅硬，她直直地跪下去，膝蓋重重撞擊到地面，疼得她眼淚都要衝出來。

  陳管家考慮著要不要等賀景深下班過來讓他自己說，所以一直支支吾吾的。

  “一定要這樣嗎……”

  他相信自己孫子的能力，想必到了此刻，他已經將全部事實都調查出來了。

  然後，加上一些推測，他的臉色變了。

  “爺爺，你醒了啊，讓我給你做個詳細的檢查，看看你是不是都好了。”錢雲起站在床邊，笑著說道。

  其實在夏夜裝肚子痛說要去醫院的時候，葉媽媽不是沒有懷疑過，因為一開始她接到過醫院打來的電話，也就知道了賀景深其實是在醫院。

  錢雲起的表情也是難得一見的嚴肅，斟酌仔細之後才慢慢地說：“你要有心裡準備，爺爺隨時都有可能倒下就再也站不起來了。”

  葉無雙站在那裡根本一點力氣都沒有，等到葉媽媽進了房間，她當即就雙腿一軟跪了下去。

  ——

  可是時光不會倒流，所有發生過的事情也不會抹去。

  老爺子雖然大病剛醒，也上了年紀，但是腦子卻還是很清楚，十一年前發生了那麽多的事，他卻能立刻見其中重要的幾件事提出來。

  “就你一個人在嗎？”他問。

  “不是。”

  陳管家怕他精神上收到刺激，連忙安撫：“老爺，你也別多想了，當年我們也不知道那個人的女兒日後會和少爺在一起，會成為賀家的少奶奶啊！”

  葉媽媽絲毫不心軟，仍舊繼續說：“以後不論你去哪裡，我都會跟著，直到你和賀景深再無複合的可能為止！”

  這切得掉仿。陳管家搖搖頭。

  賀景深的心倏地被揪緊了，他抿唇，靜默不語。

  老爺子這下就納悶了，因為他知道陳管家跟了自己多年，是斷然不會對自己撒謊的。

  “要怎麽做才能……”

  可是他太激動了，激動得都忘記了賀景深的吩咐。

  他記得當日自己就在現場，親眼看到葉無雙的父親是怎樣地被推到在地，被打得滿頭是血，最後奄奄一息送上救護車。

  當你至親的人做了最壞的事，就算你可以大義滅親，難道你的心裡就不會難過心痛了嗎？尤其——這個親人還是你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

  可是她咬住自己的唇沒有哭，她不要哭。

  眼淚是宣泄悲傷最好的方式，可是當心裡的傷太多太滿，那麽即便是眼淚，也無法宣泄了。

  但是最後，她讓自己失望了！她還是跑去見那個男人了！

  她就是現在的葉無雙嗎？她就是自己看中的那個孫媳婦嗎？

  見一個——可以稱得上是殺父仇人的男人！

  陳管家怕他氣壞了身子，忙上前給他拍背順氣，然後也就說了：“老爺，少爺這次和少奶奶可能很難好回去了，他們很愛對方，可是他們之間有一道鴻溝。”

  錢雲起看氣氛不對，想要挽回，“爺爺，現在別的事都不重要，最重要的就是你的身體！如果你倒下了，很多事就沒法解決了！”

  直到，老爺子開口，聲音沙啞地說：“給我倒杯水……”

  錢雲起蹙眉想了想，最後用四個字概括了一切——

  老爺子心裡再明白不過了，這件事只能由自己去和葉無雙她們母女去面對面解決，賀景深去了，只會讓她和葉無雙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

  頓了頓，他又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問道：“是不是景深還和那個姑蘇靜書牽扯不清？”

  “無雙，這是你逼我的。”

  老爺子閉了閉眼睛代替回答，重複道：“給我倒杯水。”

  老爺子急火攻心，猛烈地咳嗽著，卻還是要問：“你、你說話啊！是不是、是不是無雙因為這個要和你分開？是、是不是？！”

  最後三個字讓賀景深全身都發涼，但是他卻忍不住問：“有多不好？”

  能讓一個跟著自己這麽多年，經歷了那麽多風風雨雨的人露出這樣的神情，想必事情肯定很複雜。13acv。

  後者的動作很快，沒多久就趕到了醫院，連帶錢雲起也一起來了。

  他記得自己昏迷之前葉無雙一直是在家裡，以前的工作也辭掉了。

  “景深！”錢雲起打斷已經急得幾乎失去方向的人說話，一字一頓：“你應該了解我，如果還有機會，我不會不告訴你。”

  因為沒有機會了，因為必死無疑了，所以我才要你做好心理準備。

  賀景深一瞬間覺得刺骨的痛意遍布全身，這比當年得知父母雙亡的消息還要讓人難以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