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了趙昆妮這件事,寵天戈走出這家不知名的酒吧。
在這個城市裡,每個人都在用著屬於自己的辦法來賺錢,有正有邪,又黑又白。有些事情很棘手,但是只要你願意花錢,還是會找到幫你做的人,比如這一次。
寵天戈花了一大筆錢,所以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地就找到了趙昆妮,前後一共不用半天的時間。而且,做得神不知鬼不覺,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當然,他不會把全部希望都放在這個女人的身上。
盡快找到顧墨存的下落,非常重要,但相比於先乾掉謝氏的囂張氣焰,它似乎有不那麽重要了。
司機恭敬地為寵天戈拉開車門,他坐了上去。
一路上,車裡非常安靜。
司機不時地看幾眼後視鏡中的寵天戈,似乎欲言又止。
“想說什麽就說。”
能跟在寵天戈身邊的人,自然都是已經得到了他充分信任的人,所以,看出司機有話要說,他也沒有拐彎抹角,直接開口。
司機微微一赧,稍有猶豫,但還是點點頭,有些忐忑地說道:“榮小姐前一段時間,和一位律師接觸過幾次,我當時也在場,隱約聽見她們提到了顧墨存,好像是他想要把名下的房產轉給榮小姐,所以讓律師過來找她……”
原本,他答應了榮甜,是不會把這件事告訴給寵天戈的。
可如今,所有人都在試圖把顧墨存揪出來,他覺得,這件事或許能起到令人意想不到的作用,可能大有幫助,所以,他只能選擇背叛榮甜,對寵天戈道出實情。
“律師?房產?”
果不其然,寵天戈明顯大吃一驚。
這件事,他從未聽榮甜提起過,她甚至沒有向自己透露過隻言片語。所以,此刻從自己的司機口中聽說,寵天戈有點兒難以回神的感覺。
足足用了半分鍾,他才平靜下來,擰著眉頭追問道:“和我說說細節。”
司機雖然覺得自己對不起榮甜的信任,但也點滴不漏地把那一天,榮甜和張婷馨在星巴克初次見面的經過詳細地描述了一遍。
寵天戈聽得很認真,一言不發,一直等到司機說完,他才總結似的開口:“她當時拒絕,然後,又去見了幾次那個律師,是嗎?”
司機騰出一隻手,從手邊抽出一張名片,遞給寵天戈:“這是那個律師的名片,有一次榮小姐落在車上的,我撿了起來。寵先生,要不要和你說這些事情,我真的很猶豫,因為榮小姐讓我不要說出去。我答應了她,可沒有做到,現在心裡真的很不好受……”
他跟了寵天戈好幾年,一直兢兢業業地開車,從不多言,這一次也是想要幫忙盡快找到顧墨存,否則不會出賣榮甜。
寵天戈接過名片,看了兩眼,仔細地收好,然後才說道:“我知道你的好意。放心吧,我不會說出去的,你就當一切都沒發生過。”
這件事雖然令他感到十分意外,但是,卻不會令他勃然大怒。畢竟,是顧墨存主動要把房產轉贈給榮甜,她是被動的一方,決定不了什麽。更何況,就算她真的接受了,也不能說明她是因為男女之情,也許,她有更多的考慮。
畢竟,如今的她處境不妙,從榮氏離開以後,無異於是被流放的千金。正因為如此,寵天戈暗暗地勸著自己,即便榮甜有一些小秘密,也在情理之中。
可他到底還是有一點點介意。
因為,顧墨存比他想象的更大方,更放不下她。
那兩處房子的市價,不用說,寵天戈也知道,中海的小別墅還好,但那座小島以及島上的房產,就幾乎是一筆天文數字了。他這麽舍得,全都給了榮甜,總不會是因為恨她,說來說去,不過還是愛她。
所以,寵天戈的心情有些複雜。
他甚至產生了一絲自卑,不知道自己給她的,會不會比別的男人給她的更好。
帶著這份惴惴不安,寵天戈回到家中,在走進臥室之前,他就躡手躡腳地脫掉了身上的衣服,因為上面沾染了煙味,又衝了個澡,然後他才回到榮甜的身邊。
半夜三更,她睡得正香甜,呼吸綿長,面色恬靜。
他終於安心了,關掉燈,寵天戈抱緊身邊的女人,也睡了過去。
*****
第二天一早,兩人吃過早飯,就匆匆趕往醫院。
寵靖瑄已經醒了,但是各項體征指標尚在觀察期,從現在開始的一個月時間都是術後觀察期,沒有人敢保證,他的手術一定是成功的。
但是,從目前的情況來看,一切還好。
“既然手術已經結束了,那我總能當面感謝一下為瑄瑄捐獻骨髓的愛心人士了吧?”
寵天戈還記著這件事,和趙醫生聊過了寵靖瑄的情況以後,他話鋒一轉,再次提及。
趙醫生立即尷尬地開口回答道:“能是能,只是,很不巧啊,兩個小時以前,他就辦理了出院手續,已經離開了。”
“已經離開?這麽快?他的身體可以嗎?”
寵天戈的心頭滑過一絲狐疑,他還以為,捐獻過骨髓之後,那個人還要在醫院裡多住幾天,仔細調養身體,確定沒事了,才會出院。
“是啊,我的同事給他做過檢查,已經沒事了,他自己也簽了字。放心吧,是個年輕人,身體素質一向不錯,他在外地上班,請不了太長的假期,所以才趕快回去工作。”
趙醫生因為答應過林行遠的請求,所以此刻也無比慶幸,幸好他走得早,要不然,還是保不齊會和寵天戈遇到。
“好吧。我只是想當面感謝一下,沒有其他的意思。”
寵天戈回頭看了一眼床上的寵靖瑄,榮甜正在和他輕聲說話,母子兩個人沐浴在淡淡的晨光之中,那畫面看起來十分溫馨。
“瑄瑄這一次如果能夠死裡逃生,我會為骨髓庫再一次捐款,也會考慮在你們醫院設立一項愛心基金。”
寵天戈主動和趙醫生握了握手,感謝這麽久以來,他的辛苦工作。
趙醫生受寵若驚,連聲道謝。
送走了醫生和護士,一家三口終於享受難得的片刻安寧。
寵靖瑄雖然有些瘦弱蒼白,但是精神很好,時不時地把臉頰貼在榮甜的肚子上,和未出生的寶寶竊竊私語,不知道在說什麽小秘密。
吃過午飯,寵天戈和寵靖瑄在病房裡午睡,榮甜則回家休息,晚上再過來。
她其實是想要抽出時間去看一下林行遠。
捐獻骨髓畢竟是大事,榮甜其實也不知道,捐獻之後,到底會對他有什麽樣的影響。
懷著一絲忐忑,她前往松元酒店,不過,去之前,榮甜並沒有給林行遠打電話。她心裡其實是很掙扎的,所以,她懷揣著一種阿q精神,盤算著要是能見到,就是上天讓他們再見,注定的,躲不掉;要是他已經退房離開,那自己從心理上也沒有什麽壓力了,專心養胎,珍惜著最後的幾個月時間。
按響房間的門鈴,過了一會兒,真的有人來開門了。
林行遠的面色雖然有些蒼白,但看起來一切正常。
看到榮甜出現在這裡,他也有些驚訝。
“我以為,只要我捐出了骨髓,讓你們的兒子做了手術,在你眼裡,我就像是被剪光了毛一樣的羊,再也沒有什麽價值了。”
側身讓出位置,讓她走進來,林行遠帶著一絲嘲諷的語氣說道。
榮甜低著頭,沒有說話,身後傳來關門的聲音。
他打量了她幾眼,發現現在的她和在馮山的時候相比,明顯胖了一些,肚子也更明顯了。忍了忍,林行遠還是問道:“肚子裡這個,最近怎麽樣?”
她一驚,急忙用手捂著腹部,急急道:“它很好!”
榮甜顯然是誤會了,她以為,林行遠用自己的骨髓救了瑄瑄,所以他覺得這個懷著的寶寶已經沒有意義了,想要她打掉。
林行遠愣了愣,也反應了過來:“我只是隨口問問,你不要緊張。上一次在飯店,那個女明星的妹妹不是推了你一把麽,我怕有什麽影響,所以問問你。”
這件事榮甜不記得,但她不想表現出來,於是也接口道:“嗯,沒事。”
“聽說,最後那女人還是沒什麽事,她姐找的律師很厲害,再加上你們後來離開了,沒有辦法做筆錄,當地派出所也就小事化了了。”
林行遠自顧自地把那件事的結果告訴給了榮甜,殊不知,她聽得一頭霧水,卻不敢多問,隻好裝作聽懂了的樣子,歎息幾聲,附和兩句。
她害怕待得越久,越容易露餡兒,於是馬上離開。
他沒有刻意地挽留她,只是提醒道:“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事情。”
榮甜的臉色白了白,她抿緊嘴唇,還想再抗爭一下:“我……”
看著林行遠看似微笑,實則毫無表情的一張臉,意識到已經無法回頭,她馬上閉嘴,轉身就走。
剛剛送走榮甜,林行遠放在床上的手機就響了。
他接起來,有些不耐煩似的說道:“你還要做什麽?”
對方笑了笑,尖聲譏諷道:“可真有你的,過河拆橋!要不是我幫你查到患者信息,你能那麽快就知道那孩子就是寵天戈的兒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