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庫房太空曠了,這也是鍾萬美之所以選擇這裡見面的主要原因之一。
空曠就意味著難以被掩護,同時也意味著很容易被射中,她安排了兩個狙擊手,躲在暗處,就是為了令蔣斌沒有還手余地,一見情況不對,馬上下令開槍。
然而令鍾萬美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蔣斌竟然在一瞬間就乾掉了這兩個她用大筆錢雇回來的神槍手!
她幾乎覺得自己一定是在做夢。
但是,那兩具從高低架上掉下裡的屍體,又無比清楚地告訴她,這一切都是真的。
就算是世界一流的狙擊手,在射擊的時候,也有大概那麽一秒鍾的時間是必須需要的,而蔣斌因為深知這一點,所以他剛剛不斷移動,對方在調整目標瞄準的時候,他趁機開槍。
那三槍對於蔣斌來說,幾乎是他這輩子裡開得最快的三槍,毫無猶豫,毫無停頓。
與其說是憑著槍技,還不如說是憑著對生的渴望。
後車廂裡的那兩具“屍體”是假的,雖然是一比一完全仿造的,幾可亂真,又灑上了人工鮮血來製造無比逼真的假象,但假的就是假的,鍾萬美見多識廣,時間一長,她不可能不發現端倪。
這一刻,蔣斌十分慶幸寵天戈事先留給他的那支香煙。
“這不是普通的香煙,我讓人在煙草裡已經放好了麻痹神經的毒素,是稀釋過的,劑量很少。當你和鍾萬美見面的時候,你找到機會,點燃這支煙,你周圍的人只要嗅到,就會在極短的時間內出現症狀,最明顯的就是注意力難以集中,甚至難以瞄準。”
此時,他算是體會到了這支香煙的威力。
如果沒有所謂的毒素干擾,剛才那兩個狙擊手的反應不會慢了一拍,蔣斌也就不太可能在那麽短的時間內,將他們完全擊斃。
至於最先死掉的光頭男人,則是最慘的一個,因為後車廂裡的神經毒素是沒有稀釋過的,他離得最近,而且因為那股血腥味道十分濃重,他甚至還下意識地狠狠吸了幾口,不死才怪。
“你這個膽小鬼,你死了嗎?”
不遠處的高低架後面,傳來了鍾萬美憤怒的吼聲。
她已經下來了,沒有中彈,正握著槍,慢慢地朝著蔣斌接近著。
因為毒素的緣故,鍾萬美發現自己的視線似乎有些模糊,她暫時還沒有想到究竟是哪裡出現了問題,所以愈發憎恨蔣斌,恨不得馬上將他一槍殺死!
蔣斌當然不會和她逞一時口舌之快,何況,這種時候隨意喊話,很容易暴露自己的位置。
庫房裡很暗,再加上外面的天色已經徹底黑掉,這裡面沒有開燈,昏暗的環境對於交戰的雙方都是一種保護,同時也增加了一些挑戰。
“是男人的話,就出來!難道你要做縮頭烏龜嗎?”
鍾萬美狠狠地咬了一下舌尖,疼痛令她整個人重新清醒起來,舌尖被咬出了血,她的口腔裡都是一股血腥味兒,但是,她發現自己的眼前卻似乎清楚了不少,不再迷迷糊糊地布滿蛛一樣。
用力唾了一口,她端著槍,步步逼近。
角落裡,關寶寶一隻手抓著蔣斌塞給她的那把小匕首,狠狠地割著手腕上的麻繩。
她看不到自己的身後,只能憑著感覺,來回用力,有好幾次,刀尖都戳到了她的皮肉上,但她顧不上其他,只能強忍著繼續。
幾十下以後,麻繩斷了一根,關寶寶用力一掙,欣喜地發現手腕處松脫了很多,於是她把匕首調轉了一個方向,再去割另一根。
她身下的椅子被蔣斌倒著扣在地上,形成了一個死角,連著牆壁,成為了一個安全的三角區,極大程度地降低了被流彈射中的可能性。
背靠著牆壁,蔣斌並不出聲,只是不時地看一眼關寶寶的方向,確定她沒事。
他深吸一口氣,直接朝著鍾萬美所在的方向連開兩槍。
鍾萬美躲過之後,立即反擊。
兩個人誰也沒有打中誰,基本上,屬於相互試探對方此刻所在的位置。幾槍過後,他們都清楚了對方所處的位置,於是,誰也不再隨意亂動,而是小心翼翼地接近著。
“省省吧,你出不去的,就算你能出得去,你還有一個拖油瓶!”
她用力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恨恨說道。
蔣斌一陣大笑:“哈哈,出不去的人是你吧?你太小看我了,隻帶了三個人就敢和我見面。”
被他說中,鍾萬美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她咬了咬牙,冷笑道:“你別高興得太早,既然你知道我隻帶了三個人來這裡,那你就應該很清楚,我有多少人在中山廣場!你以為你手下的那群蠢貨真的能夠應付得了我的人嗎?我告訴你,就算你能從這裡出去,等你趕到那裡,看到的也只是一地的屍體!”
鍾萬美倒也沒有過分誇大事實,她原本的計劃是,自己用最少的人力來解決掉蔣斌和關寶寶這兩塊絆腳石。本來,她沒有一定想要他們必須死,可誰讓這個姓蔣的不識好歹,偏偏一定要和自己作對,那就是他自找的了,還要連累他的女朋友。
等到處理完他們兩個人,鍾萬美還要趕去市內,她倒是不覺得自己的人解決不掉那幾十個蠢笨的警察,沒有了蔣斌,他們頂多算是一盤散沙。但她想要看看那種死了一地警察的場面,一定很爽,算是報了當年的仇。鍾萬美永遠記得,自己當年在中海逃走的時候,是多麽的狼狽,簡直不堪回首。
“屍體?哈哈,的確,你一定能看到一地的屍體,只是,全都是你的人罷了!”
面對她的冷嘲熱諷,蔣斌也哈哈大笑,寵天戈沒有死,他現在已經和小沈他們抵達了中山廣場北側廣場,說不定已經和鍾萬美的人交過手,勝負已分。
按照當初兩個人的約定,生死關頭,他們一定要保全自己,然後再去想辦法營救對方。
聽起來自私冷血,但其實,這才是最理智的做法。
所以,這一刻,蔣斌並不擔心寵天戈那群人,他現在全力思考的是,怎麽樣乾掉鍾萬美,怎麽樣帶著關寶寶從這裡離開。
“別再說廢話了,是男人的話,就大大方方迎戰!”
一邊說著,鍾萬美竟然一邊從高低架後方走了出來,她的臉頰似乎被子彈擦過,帶著一行鮮血,這令原本的傷疤看起來更加猙獰。
她毫不在意,甚至沒有去擦掉那行血,雙手緊緊地握著手槍,站在距離蔣斌二十幾米外的空地上。
腦子裡出現的第一個念頭是,這女人瘋了。蔣斌十分確定,鍾萬美現在就站在自己的射程范圍之內,只要他開槍,她馬上就會被打中。
而更令他吃驚的是,在神經毒素的干擾下,她竟然還能穩穩地站在這裡,甚至朝自己開槍,可見她的身體素質比一般人要好得多,甚至好過那群專業殺手。
不遠處的角落裡,隱約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關寶寶吃力地割斷了幾根麻繩,手腕終於可以活動了。她丟掉手上的繩子,握著匕首,三下五除二地挑開了綁在小腿上的幾根麻繩,這下子,她的手腳全都自如了,只是被綁得太久,有些麻痹的感覺。
關寶寶不敢站起來,依舊縮在椅子後面。
她怕自己如果輕舉妄動,可能會令蔣斌分神,不能全力對付那個女魔頭。
所以,關寶寶繼續蜷縮著,只是一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距離自己尚有一段距離的蔣斌。
確定她沒事,蔣斌將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鍾萬美的身上。
他不想有任何的拖延和冒險,直接開槍。
與此同時,鍾萬美把身子一歪,倒地一滾,從極低的位置開槍,打的卻不是蔣斌所站立的方向,而是把槍口朝向一個極其古怪的方向。
“小心!她是要……”
關寶寶躲在一旁,看得十分清楚,她看著鍾萬美的嘴角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再看向她手中的槍,腦子裡頓時反應了過來!
“別過來!”
聽見她的聲音,蔣斌下意識地大喊道,朝著鍾萬美又是一槍。
而鍾萬美射出來的那枚子彈,卻遲遲沒有抵達——因為,她射擊的目標本來也不是蔣斌,而是……
關寶寶顧不上蔣斌對自己的叮囑,身體躍起,從後方將他的一條手臂狠狠地一拉,兩個人一連滾了好幾下,雙雙停住。
“她打的是你旁邊的那根金屬架!”
急急起身,關寶寶查看著蔣斌的身體,確定他沒有中彈。
他比她還著急,用力將她擋在身後,然後看向同樣倒在地上的鍾萬美。只見她面朝下,俯臥著,看不出來究竟有沒有受傷。
蔣斌站起來,握著槍,緩緩地靠近。
他看見,鍾萬美的左肩膀上中了一槍,正在汩汩地冒著鮮血。
就在這時,她忽然抬起頭,朝他邪惡一笑,原本耷拉著的右手猛地扣下扳機!
“不……”
蔣斌臉色大變,失聲喊道,兩手用力握緊槍身,瘋狂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