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目前暫時不知道這些表象的背後究竟藏著什麽樣的真相,但是,寵天戈的神經一旦緊繃起來,就不會輕易地松弛,而且,他就像是一頭野獸一樣,對於危險,他的嗅覺一向要比普通人更敏感。
他甚至能夠感知得到,就在自己的周圍,就在不遠的地方,已經暗暗浮動著一股不易察覺的詭異氣息,似乎,下一秒鍾就能夠將他完全吞噬。
榮珂和榮甜全都不知道寵天戈正在想著,他們一個是還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怎麽得罪了樊瑞瑞和劉順水,另一個則是根本不曉得顧墨存是誰,她的記憶裡完全沒有他這個人。
所以,他們兩個明顯都感到十分的糊塗,但是誰也不敢主動向寵天戈詢問,生怕惹來他的不悅。
片刻之後,見他還是沒有說話,榮珂哭喪著臉,小心翼翼地問道:“那我怎麽辦?劉順水要真的派人來弄死我,我就身死異鄉了!”
雖然榮甜看不上他的窩囊樣子,可是,她一想到,他要是真的死了,榮華強一旦聽說兒子曾經來找過自己,而自己並未伸出援手,眼睜睜看他出事,做父親的豈不是會氣瘋了,消息傳出去,她在家族裡也別再想過舒服日子。
“怎麽辦?要我說你現在就去給樊瑞瑞下跪道歉,讓她放過你,你肯不肯?”
榮甜斜睨了榮珂一眼,冷笑著問道。
他漲紅了臉色,立即露出來一個“想都別想”的表情。
“這不就得了?你問我怎麽辦,我怎麽知道怎麽辦?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你要錢,我就給你一些錢,不過,十萬百萬你是別想了,正常花銷而已,多了我也沒有。”
榮甜攤攤手,她可沒有榮珂他媽那麽有錢,幾千萬的賭資也能幫他還得上,她最多管管榮珂的食宿,再多了,一分沒有。
“你給我錢,我也得有命花才行啊。”
榮珂這一下徹底傻眼了,榮甜要是不幫他說好話,寵天戈也根本不會搭理他,他走出去這道門,左右就是一個“死”字。
“你再嚷嚷,就算是劉順水不要你的命,我也想弄死你了。這麽一個大男人,唧唧歪歪的,你不覺得自己很討人厭嗎?”
寵天戈終於開口罵道,他最瞧不起這種一有事情就嚇得沒主意的男人,從剛一見面到現在,幾個小時過去了,榮珂還是一副被嚇破了膽的模樣,著實令他煩躁不已。
榮珂果然乖乖閉嘴了。
榮甜想了一下,喊過玖玖。
“你去想想辦法,盡量用別人的身份證在這家酒店裡再開一間房,就挨著我們吧,能在我們的隔壁是最理想的。”
玖玖點點頭,立即去前台開房去。
榮珂得寸進尺地問道:“我能就在這裡住嗎?我看你這裡空間蠻大的。”
“不行。”
“做夢!”
寵天戈和榮甜兩個人不約而同地齊聲拒絕。
榮甜是覺得不方便,除了自己,玖玖和昆妮也住在這裡,忽然多了個男人,大家無論做什麽都會感到很尷尬。而寵天戈是絕對不允許一點點危險波及到榮甜,如果劉順水真要拿榮珂出氣,他救得了就救,救不了就不救,可是萬萬不能讓姓劉的碰到榮甜的一根汗毛。
榮珂立即悻悻,不敢再廢話了。
又過了幾分鍾,玖玖回來,手上已經多了一份房卡。
“房間就在我們隔壁,用我的證件辦理的,走公司的帳。榮先生,你收好房卡,有什麽需要給前台打電話就好。”
玖玖面無表情地把房卡遞給榮珂,然後默默退到一旁去。
榮珂接過來,哼了一聲,連句謝謝也沒說。在他看來,玖玖也好,昆妮也好,都是在自己家的公司裡打工的,老板安排什麽,她們就得乖乖做什麽,對她們沒有必要多說。
看他這樣子,榮甜的心頭更添了一股氣。
如果是以前,她一定會逼著榮珂說點兒什麽,可玖玖畢竟也曾經傷過她,猶豫了幾秒鍾,榮甜站起來,一指門口,下了逐客令:“行了,你去隔壁睡覺吧。有事喊我。”
榮珂不動,轉頭去看寵天戈。
見寵天戈朝自己點了點頭,他這才不情不願地從沙發上站起來了,拿了東西走出去。
榮珂走了以後,玖玖也回房間了,留下寵天戈和榮甜二人,一時之間,客廳裡陷入了沉默。
“你是不是怪我多管閑事?”
寵天戈察覺到榮甜的不快,主動問道。
她看看他,倒也說不上來是責怪他,只是沒來由地感到一陣不安。
“我不是在怪你。我只是覺得,我好像和榮珂八字不合。別看我們是一家人,可每次他都恨不得捅出大簍子一樣。他明明比我年長,按理來說,他應該更有擔當一些,可你看現在呢?我們兩個雖然因為分公司的事情偶有不快,可到底都姓榮,分不分家都不影響這份血脈親情,我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在中海出事。”
榮甜一屁股在沙發上坐下來,攤攤手,說話間,她露出了一臉的不知所措。
劉順水其人,她只見過那麽一次,從別人的嘴裡稍有了解,只知道他不是個普通人,凶悍,狠毒,手下小弟眾多,沒事千萬不要招惹他,否則一定死無葬身之地。
似乎看出榮甜的所思所想,寵天戈在她的身邊坐下來,輕聲道:“老實說,劉順水這個人真的不好對付,我是土生土長的中海人,可只要涉及了他,我也不想主動去挑事兒。這二十多年來,你以為沒有人想要把他投進監獄?《無間道》看過沒有,他就好比是曾志偉演的那個大佬韓琛,精得很。”
話雖如此,他不想招惹劉順水,不意味著他不敢,或者對付不了。然而,做生意的人都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安安心心悶聲發財,比什麽都重要。
一想到那個角色,榮甜的臉更是垮了下來,喃喃道:“聽你這麽一說,我覺得榮珂更是活不了了。樊瑞瑞到底給她的‘乾爹’灌了什麽**湯,他竟然非得殺人不可啊?就算是她對他沒有感情,這一年多來,榮珂明裡暗裡也給她砸了那麽多的錢,還把她引薦到了香港的娛樂圈,難道連一點兒憐憫都換不來嗎?”
她掩面,不由得為榮珂感到了一絲悲哀。
聽了榮甜的話,寵天戈立即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她倒是提醒了他,之前他一直想不通,這兩個人為什麽這麽狠。而現在,他靈光一現,忽然意識到,一個人連那麽多錢,那麽好的機遇都不在乎,不代表錢太少,機遇不夠好,很可能只是因為這個人一開始要的就不是這些。
“榮珂平時都靠什麽賺錢?”
他蹙眉問道。
榮甜愣了愣,把雙手從臉上拿開,想了想,忍不住笑出聲:“賺錢?你在和我開玩笑嘛?他只會花錢,根本不會賺錢。平時掛了一個總經理的虛名,十天半個月也去不了公司一趟。他的作用嘛,就僅僅在於有難纏的客戶出現時,他去應酬,陪人家喝酒、按摩而已。”
說罷,她不屑地翻了翻眼睛。
寵天戈沒說什麽,有點兒出神。
“怎麽了?你在懷疑誰?”
榮甜一把掐住他的手臂,和他相處時間長了,她也漸漸地摸準了他的一些小脾氣和小動作,他此刻的樣子,就說明他一定是想到了什麽。
“啊?沒有。”
寵天戈回過神,連忙搖搖頭。
他確實想到了一些東西,但是它們在腦子裡一閃而過,快得令人抓不住。而且,他也只是想想而已,還沒有去找人驗證過,不敢亂說。
“有,你就是有。你每次露出那種表情,就說明你又要開始算計人了。我都知道!”
榮甜不依不饒地搖了幾下他的手臂,說什麽也不肯相信。
寵天戈佯裝生氣,反問道:“我算計人?”
她自覺失言,但又清楚他不會真的動怒,於是耍賴似的非說他聽錯了。
“原來我已經老到耳聾了啊。”
他點點頭,榮甜嬉笑:“確實有一點點老。”
寵天戈笑意更深,伸手去搔她的頸後,壓低聲音道:“確定?要我用行動反駁一下你的話嗎?現在,還是一會兒?”
她連連討饒,按住他的手,以免他真的做出什麽令人臉紅的舉動來。
“好了,好了,說點兒正事……”
榮甜喘息著,躲著他的手,氣喘籲籲地轉移了話題:“你這幾天很忙嗎?有沒有去醫院看瑄瑄?我一直想問你,那些醫生到底什麽時候能讓孩子出院啊?”
聽了她的話,寵天戈僵硬了一下,慢騰騰地收回了手。
他盯著沙發上的圖案,看了幾秒鍾,才聲音生澀地把寵靖瑄的病情告訴給了榮甜。
她愣愣地看著他,隻覺得他的嘴唇一張一合,說出來的每一個字她都懂,可是話連在了一起,她就完全聽不明白了。
“你、你騙我……他還那麽小,怎麽會,怎麽會呢?”
榮甜艱難地搖晃著腦袋,說什麽也不肯相信這一事實。
“我也希望這一切都是一個騙局。或者我睡醒一覺,就有人告訴我,愚人節快樂,這只是一個不懷好意的玩笑。可惜……”
寵天戈同樣痛苦地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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