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bonheur”走出來,夜瀾安提著兩個大紙袋,走進了停車場。
在傅錦涼和幾位造型師的精心設計下,她的形象已經從頭到尾有了大變樣,整個人看起來煥然一新,無論是髮型還是服裝都更加時尚典雅。
只是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夜瀾安猶豫再三,還是出聲問道:“為什麽我覺得……好像這麽一來……自己變得有些像夜嬰寧了?”
傅錦涼站在她身後,一手搭在夜瀾安的肩頭,輕輕笑道:“第一,你們是堂姐妹,眉眼之間神似很正常。第二,你還不懂嗎,那女人最善於揣測男人的心思,她的風格就是男人們最喜歡的那一種。”
夜瀾安咬著嘴唇冷笑連連,終於還是什麽都沒有說,刷卡後離開“bonheur”。
現在,她覺得自己渾身都充滿了力量和鬥志,而且不再是孤軍奮戰,在她的身後有一位謀士,在幫著自己制定周密而詳盡的計劃,她只要一步步去執行即可,早晚能夠將夜嬰寧打擊得毫無退路,一敗塗地!
坐進車裡,夜瀾安長出一口氣,忍不住再次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新形象。鏡中的女人妝容精致,嬌媚可人,白皙的肌膚吹彈可破,舍棄了平日裡她喜歡的厚重眼影和口紅,淡淡的裸妝自然清新,看上去一張柔潤的嘴唇像是時刻在索吻一般。
“哼。”
夜瀾安甩了甩頭,壓下心底的煩悶,發動起車子。
她沒有直接開回家中,而是聽取了傅錦涼的建議,直接去皓運集團找林行遠。畢竟他一連多日沒有回家,自己親自去看望一下也在情理之中,任誰也說不出閑話來。
自從上一次來過皓運,無論是前台的接待小姐還是一路上遇到的員工,幾乎都已經知道了夜瀾安的身份,對待她均是畢恭畢敬。一路上,陌生的面孔越來越多,夜瀾安心頭的不安也就越發擴大,她知道,林行遠正在不遺余力地在公司裡安插自己的勢力,即便自己跑去和夜皓訴說他的諸多罪狀,一時間也無法撼動他分毫。看來,這件事果然不能衝動,傅錦涼說得很對,她要忍,等待時機。
可是與此同時,夜瀾安也在遲疑,會不會因為自己不夠果斷,而令林行遠有足夠的時間,將羽翼變得更加豐滿,在這偌大的皓運集團中將勢力發展得盤根錯節……
帶著這樣複雜的心情,她已經站在了林行遠辦公室的門口,身邊的秘書輕聲說道:“林總還在加班,這幾天都住在公司裡,您來了就勸勸他吧,還是身體重要。”
林行遠大概是為了避嫌,又或者為了令嶽父嶽母放心,連秘書和助理都是選用的男性職員,平時在公司裡和女性下屬也都保持著正常的關系。在這一點上,連夜瀾安都找不到他的半點兒差錯。
“知道了。”
夜瀾安伸手敲了敲門,她知道,秘書已經將她到來的這件事提前告訴林行遠了。
推開門,果然,坐在辦公桌後面的男人沒抬頭,依舊對著屏幕,口中卻準確地招呼道:“你來了?先坐一會兒吧,然後我帶你去吃飯。聽說旁邊那條街上新開了一家川菜館,味道還不錯,你應該喜歡……”
夜瀾安幾步走近,在他面前站定,打斷他的話,慢悠悠道:“我不急,你忙你自己的事情,我等你弄完,再一起去吃晚飯。”
或許是她淡定的語氣令林行遠感到了一絲驚詫,只見他抬起頭來,疑惑地看向她。
不料,這一看,林行遠投過去的眼神都跟著有了變化——他所在的方位此刻有些逆光,朦朧間隻依稀看見了熟悉的眉眼輪廓,在空中搖晃得他有些迷失。
“哦,哦,好。”
他很快清醒過來,立即低下頭去,裝作繼續工作的樣子,以此來掩飾著自己方才的失態。
夜瀾安微微揚起下頜,什麽都沒說,在他對面坐下來。
該死的!
她在心頭暗暗咒罵,自然沒有錯過剛剛林行遠眼神中流露出的驚豔,但夜瀾安也更清楚,這樣的目光不是由於她自己本身,而是透過她,他能看見那個女人罷了!
看來,傅錦涼真的沒有騙她,旁觀者清,連她這個不牽扯利益的無關人等都能看出來林行遠和夜嬰寧之間有問題,那麽這兩個人絕對不清白。
林行遠快速地收了個尾,事實上,他手頭的工作堆積如山,再來一個通宵也做不完,但他總不能將夜瀾安扔在一邊。在外人面前,他還要繼續維護好丈夫的形象,自然不能冷落了她。
“走吧。”
他不忘將手邊的各個抽屜上鎖,很是謹慎的樣子,這才取過外套,和夜瀾安一起走出去。
*****
一邊收拾著化妝台上散亂的各式化妝刷,造型師一邊不解地問道:“傅小姐,我真不懂,剛才那位夜小姐簡直眼高於頂,您又何必對她客客氣氣……”
在工作了這麽久,千金小姐、高乾太太們見得多了,無論本質如何,表面上她們還大多是維持端莊形象的,但是今天這一位卻格外地將喜好厭惡全都掛在臉上。
“你說她啊,她這種人,才是最好的客人,當然要好好招呼了。”
傅錦涼笑得無比神秘詭異,邊說邊點起一支煙,慢慢地吞雲吐霧起來,自從體檢報告出來後,她便煙酒不忌,大有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勢。
造型師眼中雖有不解,卻不好再多說什麽,連忙將話題轉移到別處。
兩人正說著,忽然從隔壁跑進來一個兩、三歲的小男孩兒,手中拿著一個被踩壞了的變形金剛玩具,哭得小臉通紅,口中不停喊著“媽媽,媽媽”,邁著小胖腿兒朝這邊跑了過來。
“怎麽了?”
造型師一邊抱起兒子,一邊十分抱歉地看向傅錦涼,口中解釋道:“不好意思,傅小姐,孩子的爸爸出差了,我隻好把兒子帶來上班。對不起,下次絕對不會了……”
傅錦涼並不生氣,伸出右手在小男孩兒眼前晃了晃,嘴裡溫柔地哄著:“來,看這裡,看!”
話音剛落,她的手掌心裡赫然多了一枚喜羊羊造型的糖果,色彩鮮豔,包裝精美,小男孩兒立即止住了哭,大眼睛好奇地盯著。
“給,別哭了。”
傅錦涼將糖給了他,摸摸頭,又看向造型師,輕聲道:“沒事,你先帶孩子走吧,我來整理。”
造型師點了點頭,再三道謝後,領著兒子走出房間。
看著一大一小的背影消失在房門後,傅錦涼歎了一口氣,鼻端似乎還殘留著屬於小孩子的奶香氣,甜兮兮的味道。
她從前並不喜歡這些軟綿綿又愛哭的小東西,只是當再也無法孕育屬於自己的心肝寶貝之後,再看到他們,傅錦涼的心裡總會一抽一抽的疼著。
“不能再拖了……”
狠狠掐滅煙蒂,她眯眼,自言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