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了幾秒,男人自然不會和錢過不去,連忙擺手說不必了,轉身大步走開。
victoria不著痕跡地長出一口氣,急忙收起手機。
如果那人稍微謹慎一些,向寵天戈求證,就全完了!
看見男人隨著其他幾個病人和家屬一起走進了電梯,victoria急急返回病房,拉起夜嬰寧的手,示意她快走,不要有任何的猶豫。
“從住院部大樓出去,記住不要走正門!我幫你看過了,這個時段門診大樓的北側門是開著的,沒什麽人,你快走!”
夜嬰寧知道此時不宜耽擱,連忙將victoria事先放在手袋裡的那頂棒球帽扣在頭上,低著頭,她一閃身從房門裡閃出去,直奔樓梯另一面的電梯。
victoria松開手,這才發現自己的手心全都是汗。
她站在原地,平靜了幾秒,這才拿起手機撥通號碼,打給miranda做試探。
“什麽?寵先生不在公司?那你知道他去哪裡了麽……來醫院?!哦,沒什麽,我也在醫院……如果有事你再打給我吧。好,就這樣。”
victoria絲毫不敢在他人面前流露出任何的異常,等放下手機,她才全身虛脫地坐在床沿上。
寵天戈來醫院了?她以為他下午有事走不開,才偷偷來這裡,沒想到自己前腳剛到,他後腳也來,難不成他腦袋後面還長著眼睛不成?!
他到哪裡了,現在是在路上,還是已經進到醫院裡來了?對此,victoria絲毫不知道,她甚至簡直不敢去想這個問題。
*****
這是一家大型綜合性三甲醫院,在中海乃至全國都久負盛名。除了本地市民來就醫之外,一年365天,醫院裡隨處都可以見到,來自祖國四面八方的前來求醫問藥的病人和家屬。
正因為如此,醫院的門診大樓和住院部,永遠都呈現出人聲鼎沸的狀態,特別是一些著名科室,從早到晚人滿為患,看病的人排滿了長隊。
門診大樓和住院部大樓原有一條天橋相連,可以從前方通往後方,但是寵天戈厭煩人多嘈雜,偶爾也會多走幾步路,寧可繞遠一些。
他把車子在停車場停好,然後走到門診大樓的北側門,從這裡也可以走到住院處。相對來說,走這條路的病人會少很多。
剛邁進門,忽然,寵天戈像是感應到了什麽似的,停住了正在前行的腳步,有些迷茫地回頭看了一眼。
身後是一條較窄的路,並沒有人。
他回過頭,自嘲地笑了笑,或許,由於最近缺乏休息,自己已經開始產生幻覺了。
因為,就在剛剛,他居然感覺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好像……好像夜嬰寧就在自己的身邊。
寵天戈抬腿繼續向前走,穿過北側門,走到電梯前等著電梯下行,然後走進去,通往住院部的方向。
很久很久以後,他才確定,那不是自己的幻覺,而是真實存在的感受。
一種不祥的預感浮上了寵天戈的心頭,又好像錯過了什麽似的,他不禁加快了腳步,本能地以為,是病房中的夜嬰寧出事了。
有什麽東西,正在無聲無息地消逝。
原來有些事有些人,任憑再快的腳步,亦是再也追趕不上。你被動接受也好,無奈漠視也罷,它們總不會依從那原有的既定軌道,偏離,再偏離。
寵天戈不知道的是,當他回頭的那一刻,一道纖細的身影迅速地躲藏在了旁邊的一個一人多高的醫用垃圾桶後,狠狠地用手捂緊了嘴,生怕忍不住發出一絲響動。
她就這樣看著他,一點點走出自己的視線,走出了自己的人生,漸漸地,雙眼模糊一片,再也看不清。
再見了,寵天戈,再見了,一切的愛和恨。
就這樣的,夜嬰寧確定他走遠了,再也見不到自己之後,她頭也不回地,捂著腹部,一路小跑,急急出了醫院的側門。
*****
從電梯裡走出來的一瞬間,寵天戈心頭的不安更加擴大,好像有什麽在冥冥之中牽引著他一樣,他朝著夜嬰寧的病房狂奔而來。
不過是十幾米的走廊,但是這一刻,對他來說,卻無異於長途馬拉松。
“嘭!”
病房的門被狠狠撞開,不知在床沿上坐了多久的victoria驚惶地彈起來,對上寵天戈的眼,她驚魂未定。
他喘得很急,見病床上空無一人,忍不住幾步上前,一把扯起victoria的衣領。
“人呢?”
不用問,他已經清楚,人,就是被眼前這個,自己一貫能乾貼心的助理給放走了。
“走了多久了?”
不等victoria回答,他又厲聲問道。
“一、一個小時了……”
victoria顫聲回答道,故意撒了個謊,趁機迷惑寵天戈,以免他馬上飛奔出去追人。隨即,她感到領口一松,呼吸立即變得暢通。
“我沒想到,你會做這種事。”
寵天戈危險地眯起雙眼,打量著臉上毫無血色的victoria,論交情,她和夜嬰寧不過才認識一年多,可她竟然為了那個女人,背叛了自己!
“我不後悔,哪怕要承受任何責罰。”
片刻後,victoria也恢復了往日的冷靜,她微微抬起臉,同寵天戈對視著,平靜地回答道:“你是一個優秀的上司,也是一個坦誠的朋友,但你並不是一個好的戀人,夜嬰寧也不是。愛情不可能負負為正,你們靠得越近,就會越刺痛對方……”
“你懂什麽!”
他打斷她未說完的話,一隻手已經揚了起來。
只是,顧及到多年的情意,寵天戈的手終究還是沒有落下去。
“算了,我叫人去查。她身上沒有錢,也沒有身份證,只要她去任何一家酒店,我馬上就能知道……”
這些話與其是對victoria說,倒不如說是寵天戈在自己安慰著自己。
victoria笑笑,一針見血地說道:“你放棄吧,如果一個人真心想要躲起來,在這茫茫人海也並非是一件難事。想想二戰吧,那些為了躲避納粹追殺的猶太人,他們可以躲在地窖裡,躲在倉房裡,躲在閣樓裡。”
說完,她轉身拿起放在病床上的手袋,從處於呆愣中的寵天戈身邊擦身而過。
“我知道,經過這件事,再想讓你像以前那樣信任我,是不可能了。明天早上,你就會看到我的辭職信。在職場上打拚這麽多年,爾虞我詐,勾心鬥角,我早已厭倦。現在,終於可以好好放個假,同我先生去各處走走,他總抱怨我不陪他。祝你好運,祝我好運,祝夜嬰寧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