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嬰寧這邊不停地在心裡暗罵自己的有口無心,那邊,蘇清遲和寵天戈兩個人倒是各懷心思。
特別是寵天戈,一聽到段銳要訂婚的消息,也是眉心重重一跳,心頭分明有著感同身受的緊迫感。
蘇清遲懶洋洋地用叉子戳著生蠔肉,漫不經心地繼續開口道:“其實,和你們說說也好,不然,我就要憋死了。”
她戳了幾下,心煩意亂,索性放下,端起酒杯,一口將剩余的酒一飲而盡。
“裝作什麽都不知道,也很辛苦……”蘇清遲放下杯,雙頰已然染上點點紅暈,眼神迷離。
剛好,侍應生又送來一瓶紅酒,打斷了她的話。
今天有寵天戈這尊真佛請客,戴著白手套的侍者彬彬有禮,手上托盤裡舉著的是法國波爾多arnaud家族在彼德魯莊園釀製的紅葡萄酒,價值不菲。
三人面前的酒杯各自被注滿了三分之二的紅色液體,尚未端起來就能嗅到。因為彼德魯莊園的葡萄酒從不過濾,所以味道更為濃鬱渾厚。
雖然感情受挫,但蘇清遲似乎胃口極好,點了一整份秘製烤羊腿,夜嬰寧也覺得饑腸轆轆,點了一份經典牛扒和黑松露濃湯。
相對的,寵天戈倒是幾乎沒怎麽吃,只是專心地吃著自己面前的那客焗蝸牛。
羊腿肉烹製幾個小時,幾乎已經入口即化,軟嫩鮮香,蘇清遲吃了幾口,擦擦嘴,撿起方才的話題,咧嘴笑道:“我想好了,如果他真的結婚,我是絕對不會做他的情婦的。”
此話一出,夜嬰寧和寵天戈都有些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清遲,還沒到那個地步,你先不要急躁。或許,段銳有自己的安排。”
夜嬰寧皺眉,努力說服她,只是這番勸慰的話聽起來,連她自己都覺得乾巴巴的。畢竟,段銳的家庭背景,她不是不知道。
“嬰寧,你別開導我了。我太了解他了。別說只是段銳,就是寵總,很多事也是沒法自己做主的,是不是寵總?”
一杯紅酒下肚,蘇清遲似乎話多了起來,她原本是有些懼怕寵天戈的。此刻,借著酒意,她甚至還敢話鋒一轉,把話題引到了他身上去。
聽了她的話,寵天戈自嘲一笑,握著酒杯,輕晃了幾下,點頭應和道:“蘇小姐說得不錯。我們活在世上,人人可不都是身不由己的。”
沒想到,他的討好居然沒有起到預期的效果,蘇清遲嗤嗤冷笑兩聲,面頰暈紅,瞪著夜嬰寧,雙眼一眨不眨道:“聽到沒有,身不由己!嬰寧,你可不要……”
夜嬰寧立即打斷她的話,不想讓蘇清遲禍從口出,惹得寵天戈不滿。
“清遲,你已經醉了!”
她伸過去手,抓著蘇清遲的手,稍稍用力按了一把,生怕她情緒激動之下又說出什麽不著邊際的話來。
“蘇小姐快人快語,我很欣賞。”
寵天戈微微一笑,並沒有生氣的樣子,反而親自拿起酒瓶,為她面前的空杯又倒了一點兒,再拿起自己的杯,主動和她輕輕一碰。
“為你的灑脫,我敬你。”
他嘴角上揚,抿了一口酒,扭過頭去看夜嬰寧,瞥了眼她面前幾乎沒怎麽動的牛扒,很自然地拿起刀叉,割了一塊,塞進自己嘴裡。
“良辰美景,不吃東西真是浪費生命啊。”
寵天戈一邊咀嚼,一邊出聲歎息道。
再尋常不過的感慨,但聽在夜嬰寧的耳朵裡,卻有些不是滋味兒,但她又不好發作,隻好假裝聽不懂,默默淺啜著紅酒。
接下來,蘇清遲倒是和寵天戈言談甚歡,兩人倒像是認識多年的老友,很有共同語言似的,你一言我一語,毫不拘束。
有一點就連夜嬰寧都不得不從承認,那就是寵天戈對女人總是十分紳士,之前是夜瀾安,然後是麗貝卡·羅拉,現在是蘇清遲,他很快就能討得這些女人的歡心。
最後,寵天戈讓自己的司機先送蘇清遲回家。
“送蘇小姐安全到家,不用再回來接我了。”
他關上車門,衝後座的蘇清遲揮揮手,等車子開走,看向身邊的夜嬰寧,“累嗎?我想走走。”
她聳肩,說好,剛好喝了一點兒酒,不想馬上坐車,免得胃裡難受。
正是華燈初上的時候,街路兩邊的路燈全都亮起,照得整座城市流光溢彩,霓虹閃爍。
兩人並肩,稍稍錯開一步的距離,雖然親密,但看上去又不像是尋常的情侶。
走了不過五分鍾就是一座漢白玉砌的橋,盡管不是周末,但閑逛的人竟然不少,橋下睡眠開闊,波光瀲灩。
這個時節,落日後的氣溫已經降得很低,可還是有一群年輕人,嘻嘻哈哈地乘坐著遊覽畫舫,很是熱鬧。
“你這個朋友,倒是很配段銳。”
寵天戈站在橋邊,兩手按上冰涼的橋墩,笑著如是說道。
夜嬰寧站在他身邊,想了想,還是不大明白他的意思,不禁皺眉反問道:“什麽意思?”
“她相對單純些,不那麽世故,倒是段銳,雖然比我還要小上幾歲,但據說城府很深,叫人看不透。”
他笑了笑,又補充道:“可惜平時沒什麽來往,不然還真想會一會他。”
夜嬰寧止不住一陣腹誹,你自己就是一條老謀深算的狐狸,居然還好意思說別人城府深!
不過,她也只是想想,並不敢說出來。
“如果清遲的話是真的,段銳結了婚,她不可能做小三的。”
沉思片刻,夜嬰寧還是說出了心中的想法,蘇清遲一向是寧折不彎。雖然她看起來嬌小玲瓏,但其實骨子裡十分倔強敏感,她最怕別人說她配不上段銳,更怕別人說她攀高枝兒。
“呵,吃飯吃半飽兒,說話也別說滿。再說,我還不就是個男小三兒?”
寵天戈嗤之以鼻,顯然並不把蘇清遲的話放在心上,再說,段銳看中的人,只有他說不要的權利,絕對沒有那女人甩了他的可能。
夜嬰寧被他的話噎得不輕,張張嘴,又想不出什麽反駁的話,一時間臉上的表情十分好玩。
這神情逗笑了寵天戈,他掀起眼皮看向橋對岸,那邊的人似乎更多,各色各樣古色古香的小酒吧、小茶室和咖啡館星羅棋布,沿湖而立,以彩燈旗幡招攬遊人。
“咱們去那邊看看,找找好玩的。”
他一時興起,抓起夜嬰寧的手大步就往前走,卻不小心沒有留意她腳上穿著高高的高跟鞋。
“啊!”
她被鞋子撐的高高的腳背當即一歪,腳腕頓時扭了一下,鈍痛傳來,讓夜嬰寧苦不堪言。
“你就是個掃把星!我只要見到你,好像次次都受傷!”
她氣得憤憤,揮起手裡的包就用力地砸向寵天戈的後背,難得兩人這麽悠閑地散著步,這種小情侶似的相處模式,簡直是千年一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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