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都可以?”申凱再次冷嗤,他一直壓著一股強猛的怒意。像他這種官-場混跡的人,向來都是人前笑面虎,大義凜然的樣子也叫平頭百姓看著都不由心驚,生怕領導哪裡不滿意。
若平日裡這樣一股子怒氣表現出來,定然會把樓裡的官員嚇得手足無措!
裴錦程感受到這種強烈的風暴襲卷,若說面前擺著一處刑場也不為過,申家的人,果然只有這一個難應付。
老爺子雖然*申璿,但是因為身份擺在那裡,總有道義上的“長輩不和晚輩一般見識”的道德觀念束縛著。而申父申母又是看申老爺子臉色行事的人。他們最多對他冷言冷語。
偏偏申凱不是,他脫離任何人的掌控,並非一家之主,權利卻像是凌駕於這個家裡所有人之上的一個人。
申凱可以不顧老爺子的臉色把裴錦程請上樓,比誰的語氣都重的訓斥這個前妹夫。
裴錦程也沒有方才高談闊論時的松散,此時連茶杯都放在了茶案上,一雙熠熠鳳眸沉斂浮光,沒有算計和繁雜,讓對面善於洞察一切的男人可以一望到底,“大哥,這次過來,我做好了一切你要為阿璿出氣的準備。甚至你可以提其他的要求。”
“你倒想得好,裴錦程。”申凱哂然一笑,笑意狡中含涼,“我如果真的對你動手,得便宜的還不是你,就你那點心思,我還不清楚?你若不還手,想在阿璿那裡博同情,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到時候你一受傷,我這個當大哥的成了容不下人,阿璿若心裡還有一點點你的位置,就得為你心疼。我可不想再讓她為了你這樣的男人心疼。”
裴錦程俊眉淺蹙,眸潭深了幾許,他怎麽會沒動過這樣的心思?若真是受了傷,申璿會不會還是不聞不問,若申璿知道了,會不會過來拉架,他都想過。
有時候想想,真挨申凱一頓拳腳也未嘗不是好事,若這樣能讓申家的人心裡舒服些的話,最主要的目的還是要申璿動容。
可惜,他的如意算盤。
這個申凱,真是,申家不該有這樣聰明的人。
“大哥你為何不這樣想,如果阿璿心裡還有半分我的位置,她遲早會回到我身邊,到那個時候,你就是再有氣,也沒辦法往我身上撒了?一來阿璿不肯,二來我未必願意,命運這種東西,很難說清的。”
申凱笑了笑,這次嘴角倒是浮起了些真實的笑意,“錦程,你太有頭腦了,阿璿不是你的對手,就算她可以把她的生意經營得井井有條,哪些項目可以賺錢,哪些項目的社會壽命是多久,哪些人適合放在哪些崗位,她很清楚,因為她心裡擺著計算器,不管走哪步,都在計算得失。
但是在感情上,她太不懂算計,在你面前,她每次都在退讓,一再的,沒有底線的退讓,其實不管你當初有沒有苦衷,阿璿現在心裡是否還有你,我都不願意她再回到你身邊。
你的保證,我已經不相信了。
說得清楚些,就是我不信任你,不信任你是否會如你說的‘如何補償都可以’。”
一句“不信任”,已經道了一切。
“大哥何必把話說得這麽滿?”
申凱“呵”了一聲,“你說阿璿不願意聽你解釋,你可明白她為什麽不願意聽你解釋?”
裴錦程怔然,他也想不通這個問題,明明他說過多次,自己當時逼不得已,可申璿就是不肯聽他說,這有什麽難?他們只需要半個小時的時間就可以說清楚,她偏偏不肯。
申凱這時候問起時,他才又開始深想這個問題,為什麽?
申凱笑了笑,站起來,將心裡的火氣吐了出來,他不揍這個前妹夫一頓是不可能睡得好覺的,但現在顯然不是時候,“下樓吃飯吧,你連這個問題都沒有想通,我怎麽可能相信你?”
裴錦程站起來想要追問的時候,申凱已經走出了書房。
裴錦程知道這一次談話,讓他異常深刻,而最讓他糾結的是申凱末了時那個問題。
為什麽?
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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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小單得到所有人的喜愛,沒有豪門嬌少爺的壞脾氣,眼明心亮,說話一本正經,卻又萌到極致,偶爾兩句成語,可以讓一屋子人連同傭人都跟著捧腹。
申老爺子愛得不行,陪著裴小單坐在地上玩申父申母剛剛從商量裡掃蕩回來的玩具,一隻手臂還圈著孩子,萬分舍不得孩子從他懷裡離開一秒。
當申老爺子得知孩子的撫養權歸裴錦程的時候,笑不出來了。
他很想問問申凱,孩子未滿三周歲,撫養權的官司還有沒有得打?
但現如今這個節骨眼上,他顯然問不出口,因為對於申璿和裴錦程之間的事,他還沒來得及了解,就已經被裴小單完全佔據了時間。
當申凱下樓的時候,裴小單手裡還抱著蜘蛛俠舍不得放,嘴裡已經含著蜜叫開了,“大舅舅好,累了嗎?要不要吃水果?”
裴小單在心裡默默吐槽,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攤上這麽個爹,偏生要叫他背這麽些台詞,這些話說得真叫人煩,累不累他自己不知道嗎?要不要吃水果,他自己不知道嗎?
大舅舅又不是媽咪,媽咪是女人才需要男人照顧。
申凱看著坐在地毯上玩的祖孫倆,心裡面輕跳間已經明了結局。目光看向在拿著奶瓶幾溫水的申璿,不禁喟然淺歎。而後走到裴小單身邊坐下來,陪孩子玩。
申璿時不時的把奶瓶放在自己的腕內試溫度,等溫度合適了對著裴小單嗔道,“小單,隻準喝50ml,因為快吃午飯了。”
“媽咪!不夠!”
“以前都是飯後午睡前喝,不然會影響吃飯的。”
“不行。”
兩個人正掙著,裴錦程也下了樓,“飯前不準喝。”
申璿拿著奶瓶的手一僵,裴錦程走過去從她手中拿下奶瓶,抬腕看了一下表,“還有十幾分鍾應該就可以吃飯了,50ml不夠他得一口氣喝 0ml,那還吃什麽飯?吃完飯休息一陣才準喝奶。”
申璿看著裴小單委屈的抱著蜘蛛俠卻又不敢在裴錦程面前大喊要喝奶的樣子,有些心疼,便和裴錦程商量,“他現在估計是餓了。”
“多餓十幾分鍾沒事。”裴錦程走向裴小單,彎下腰,“中午太姥爺家有很多你吃也沒吃過的東西,聽說還有金豆子,你現在喝了奶,等會一粒金豆子都不準吃,但若是等吃完飯再喝奶,等會可以吃一些。你選其一。”
裴小單趕緊點頭,“媽咪,我吃完飯喝奶。”
申璿無力的垂了肩,她根本不懂帶孩子。雖然看過育兒的書,但她不如裴錦程懂孩子的心理,若兒子堅持,她只能做妥協的那個,連安全座椅的事,都是那樣。
桌上剛剛開始擺菜,裴小單趕緊開始收拾玩具,老爺子一勁的說“寶寶別動,別傷著,太姥爺來收。”
裴小單把蜘蛛俠裝進盒子裡,“太姥爺,爸爸說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我自己來收。您別累著了。”
申凱就坐在地毯上,看著裴小單雖然吃力去井井有條的收拾自己玩過玩具,心裡不禁一縮,如果他的孩子沒被聽寒做掉,比小單大了。
他吐了口氣,趕緊坐地上站起來。
不一陣,佳肴上桌,家人齊聚,因為裴小單的原因,申家人都沒有再對裴錦程冷眉冷眼,因為裴小單問的話總是難受讓人接不上。
“外公,你不喜歡爸爸嗎?是不是因為爸爸帶著小單這個拖油瓶,所以不喜歡爸爸?”
“大舅舅,你是因為不喜歡小單才不喜歡爸爸的嗎?”
烏亮亮的眼睛,總是能生出水來,大人看著,都不禁啞言,只能對裴錦程客氣一些。
才剛剛起筷,申凱的手機便響了起來,他看了看屏上號碼,站了起來,走到大門外下了階,往大門通往別墅的花匍路走去時才接了起來。
裴錦程沒有把目光緊隨著申凱過去,但不代表他沒有深想,這一桌子人,除了他和小單姓裴,全是申家的人,申凱有什麽事非得走到大門外那麽遠的地方才接。
是防申家的人,還是在防他?
難道是自己聽不得的事?
這個大舅子會有什麽事,是他聽不得的?還是說整個申家的人都聽不得的?
裴錦程正想著,申凱已經快步回來,卻不是回來吃飯,而是跟大家告別,說有要事。
老爺子斂了蒼眉,“小五才回來,什麽事這麽急?”
“工作的事,不方便說。”說了這一句,申凱走到申璿邊上,吻了她的額頭,還有裴小單的,“小單,好好聽媽咪的話,大舅舅晚上回來給你帶玩具。”
“不用破費了,大舅舅。”
申凱揉了揉小單的腦袋,只是匆匆和桌上的人告別,便火速離開了。
申璿看著申凱的背影,心裡也泛了嘀咕,按理申凱不會這樣的,除非有緊急會議。畢竟她三年多沒有回過申家了,一家人一起吃飯這種機會三年多才一次,他怎麽可能就這樣離開了?
“申凱不是還沒正式調回來嗎?現在這麽快開會要在海城開了?”申璿若是記得沒錯,爺爺說過,申凱快要調回海城了,“快要”跟“已經”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
申凱如今在海城,連個準書記都算不上。
“大概是知道他要回來,很多人聽到風聲,都給他聯系了罷。”老爺子心思不在這上面,他讓裴小單坐在離開最近的拐角,好照顧孩子吃飯,連申父申母都一個勁的問小單喜歡吃什麽,如果桌子上沒有,晚上再做。
申璿偏頭看了坐在身側的裴錦程一眼,發現他也正看著她。
裴錦程的手掌拍到了她的後背,“阿璿,大哥不需要你這麽操心的啊。”
申璿點了點頭,“我想多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申璿剛剛感受到了申凱難有的緊張感,她這個哥哥,很少有這種情緒。除非遇到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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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凱的車子開進一處小區的停車場,他有些惱悶的扯下領帶,食指又扣進領口拉了拉,開門下來後,又把身上的西裝脫下來扔在車裡,直接從地下電梯上樓。
站在電梯裡,長身玉立,一派俊容。
電梯“叮”一聲響,門開的時候,男人面色陰沉的跨出了電梯,拿著鑰匙將門打開,走進去,反手關了門。
客廳裡的方桌上,女人正拿著本子寫著什麽,長發束在後頸窩,有些隨意,皮膚細薄能看見血管,五官精美又秀巧,不像海城女子的大氣,有一種江南女子的婉約。
但偏偏眼神冰涼淡透,說不出的冷漠。
聽到門卡響聲時便抬了頭,看著申凱走進來,微微擰了眉,眼裡的冰塊卻慢慢融化,越來越清澈。
“你什麽時候把身份證給我?”她看著走進來的男人。
申凱平下氣息後,睨著坐在桌邊陌生的女人,嘴角悠悠一揚,“我說過我會查到你的身份,你就這麽急著跑,你在怕什麽?”
女人瞪他一眼,“我為什麽要怕!你不是要查嗎?那你趕緊查。”
申凱輕輕一笑,“我雖然鎖了門,但我沒有把門窗釘死,你想走,你就自己從樓上跳下去。”
女人急得舌頭有些打結,“你!你你你!我又不是燕子李三,我還能飛簷走壁不成?”
“等我查清楚,身份證自然會還給你。”
“你這是非法拘禁!”
申凱順勢往桌面上一坐,突然哂笑,“你一個女賊,敢去告我?到時候我隨便往你身上栽幾條未結的案子,就可讓你吃二十年的牢飯,你信不信?”
女人再次舌頭打結!“你!你!我根本沒有偷東西!”
“但是我看見了!”
女人急著拳頭握緊,“你沒有證據!”
“我這樣的人,說出來的話,就是證據……”他想,他真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反正從小在海城長大,都說他申凱是個*,可他若是早幾年真*一次,聽寒也不至於死得那麽慘!
“我必須要走,你要查的東西可以慢慢查,不要影響我做事。”
“你要做什麽事?”申凱坐在桌面上,突然俯下身,靠近她,一雙眸子穩穩的吸住她的眼睛,一雙魔淵似的眼睛,他得和這雙眼睛抗衡,“去d市?報仇嗎?”
“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梁寅,你認識嗎?”
女人的眼裡,沒有半分想要深究詢問的東西,“不認識!”
男人氣勢逼人,“你的身份信息顯示從小撫養你的外婆已故六年,你沒有親人,你以為你找了一個這樣的身份,我就查不到你?!”申凱幾乎步步緊逼,女人一直坐在凳子上,後仰著頭到無法再移動。
女人突然一別臉,伸手推開申凱的面龐,有些負氣的說道,“你查吧查吧,我餓了!”
申凱坐直了身,自抱著雙臂,斜勾著嘴角淡笑,“廚房裡有面,有米,冰箱裡有雞蛋,雞肉,豬肉,牛肉,還有蔬菜和水果,以及牛奶……”
女人有些不耐煩,“我做不來。”
申凱的桃花眼並不似別人那麽大,這樣一來,反倒顯得精致,有男人的內沉,笑起來時,桃花眼放出的光有些惑人,只聽他笑歎一聲,“做不來?一個從小跟外婆相依為命的女孩,六年前外婆過世,獨自一人在外闖蕩,曾經收入一直不高,你跟我說不會做飯?難道說曾經你賺的錢夠你頓頓下館子?”
女人咬了咬牙,站起來,“我當然是騙你的!你把鑰匙給我,不要再把我反鎖在房間裡,我每天要下樓去走走,我不跑就是了。”
申凱不以為然,“我說過,你可以跑,翻牆,翻窗,跳樓,都可以。”
“你這是把我往死裡逼!”
“你不會去死,因為你知道生命的貴重!當然,我更希望我能把你逼得跳樓!”
“出了人命你怎麽交待?”
申凱自得般大笑,而後悠哉,“女賊入室偷竊,被房主屋內警報嚇得跳窗逃竄,不幸墜樓身亡……我想,我會讓這則新聞登上海城頭條。”
“你!心真毒!”
申凱的臉上,繼續掛著他與職業毫不相附的痞氣,只是這痞意裡森然透涼,眉眼間都略帶了些輕浮的笑意,“小姐,你有沒有聽過‘無毒不丈夫’?”
再次提及這五個字,心裡頓時一陣抽痛,那女人從靴子裡取出寒銀的匕首,快準的刺向狼喉,那時候她看著虛弱的他,就冷冷的說過,“覺得殘忍?不是無毒不丈夫嗎?”
房中的女人鄙視男人一眼,“聽得太多。”
“你最好本份點,不要出什麽么娥子,我現在沒精力往這邊跑,當然,如果有你翻窗跳樓的信息通知我的時候,我會再過來。如果你等不及,最好主動告訴我你的身份,我有的是時間陪你耗。”
申凱的手掌輕輕落在身側,米色的桌面上被修長的指節扣出“篤篤”的響聲,房間裡,連呼吸聲都不見了,只有指尖扣擊木質桌面的聲響。一陣沉默之後,申凱長腿伸了一下,腳尖觸地,從桌面上下來,“東西差不多吃完的時候,我會給你送過來,在我沒有查出眉目之前,你給我老實呆著。”
女人看著申凱走出房門,鑰匙從外門反鎖轉動的聲音再次響起,女人順著拿著桌上的煙灰缸朝著房門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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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凱的車子開出地下停車庫,他抬眸望了一眼高樓上的高欞,手指扣住方向盤不由收緊,方才臉上還輕浮的笑意無影無蹤,唯有冷寒,“若你是她,這樓怎麽困得住你?!若你不是她,憑什麽該有那樣一雙眼睛?!”
油門踩下時,胸腔裡壓住的氣息像從油管裡噴出的尾氣一樣,叫囂!
申凱沒進申家的門,只是打了電話給裴錦程,讓裴錦程到大門口等他。
這時候申璿正陪著裴小單睡午覺,裴錦程自然賴在一起,接到申凱電話後便開始穿衣服。
申璿醒來,不禁問,“幹什麽?”
“大哥叫我出去等他,他等會車子開來接我。”
申璿睡意斂去,坐了起來,一頭烏發有些凌亂,卻更顯慵懶的嫵媚,此時,她明眸裡一瞬慌張,“申凱找你幹什麽?”
“他電話裡沒說,十分鍾就到外面了,晚上回來告訴你。”裴錦程兩下便穿好了衣服,抱著申璿的頭,在她耳鬢輕輕一吻,“看你擔心我的樣子,真好。”
“我才沒有。”她伸手推開他。
“好了好好,你沒有。”他輕輕笑,“不用擔心,大哥還能吃了我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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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錦程上了申凱的車子,申璿在裴錦程出門的時候就光著腳丫子跳下了*,站在窗口望著大門的方向,不知怎的,看著申凱的車像賽車手發動引擎一般衝出去的時候,她的心跳得快從胸腔裡蹦出來了!
郊外的山頭,申凱的車子就停在崎嶇的山道上,他遞了支煙給裴錦程,裴錦程在有裴小單之後,煙就戒了,但申凱遞給他的時候,他還是接了過來。申凱手中的防風打火機上的藍色火苗在跳動,伸到了他的面前,裴錦程將煙嘴叼在嘴裡,吸出煙圈,吐了出去,將煙夾在指間。
申凱的煙也點了起來,他看著遠方,“你現在有沒有想通,小五為什麽不肯聽你解釋。”
裴錦程心裡一直都知道申凱絕不會輕意放過他,而這個問題,自申凱中午問過他,他就一直在想,為什麽,為什麽。想得最多的不過是申璿不願意面對過去的痛楚,那些日子換了哪個女人都會覺得暗無天日。
還有一種可能……
當然,現在不管他說出哪種可能,都無法壓住申凱心中的怨氣,他已經看到了申凱中午初見時強壓著的怒焰正在破殼而出。
申家必然要有一個人要站出來將這口氣出了的。
“我一直都沒想明白,如果大哥肯指一下,當然最好。”裴錦程跟申璿不同,申璿張口閉口都是“申凱”,但他終究身份不同,一直都喊申凱為大哥。指間的煙隻吸了第一口,而且煙霧並沒吸進肺裡便吐了出去。這時候煙霧輕嫋上升,帶著熱氣,偶爾烤到皮膚上,很不舒服。
更何況此時是八月,海城正熱,就算在山頂,太陽也還未落山。
申凱慢悠悠的將手中的煙扔掉,皮鞋踩上去,將煙蒂踏進泥土!一咬牙,“你居然不知道?”
長腿抬起來,朝著裴錦程的腹腔就是一個狠踹!
這一下,即便裴錦程早上準備,但也後退了好幾步,踉蹌之後又站直!
山頂的風吹來,將在金色陽光下站著的兩個男人的衣褲都吹得鼓起了風包。
裴錦程沒有躲讓還手的意思,申凱更沒有不了了之的想法。
明知拳腳無眼,裴錦程也依然站在綠草伏動的地方,巋然不動。
申凱捏緊了拳頭,面前這個男人,南方第一豪門的家主,商場上的長勝君主,偶爾的失敗,也無傷大雅,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但偏偏這樣優秀的一個人,把一個申家小五折騰得像變了另外一個人,他每次看到自己妹妹的時候,不知道是該心疼,還是該高興。
她的成長,全部是以她自身受到懲罰和傷害來作為代價的。
作為兄長,怎麽可能高興得起來?
有時候看著妹妹,他就可以看到她身後一條鮮血淋淋的路。
手掌再次過去的時候,伸手抓住了裴錦程的肩骨,一個勾拳,依舊擊在腹部!
受拳之人,低低一聲悶哼都不曾有!
不過一腳一拳,申凱已經累得有些力竭,不是真的力竭,是心累,明明知道自己的妹妹還會往地獄裡走,他卻阻擋不了,怎麽會不累。
雙手揪住裴錦程的衣襟,兩個一般高大的男人,對視,一人目光如禿鷹欲要啄食,一人如天湖寧靜致遠,申凱慍色難壓,咬牙道,“裴錦程,你說你愛她,你連她為什麽不肯聽你解釋都不知道,你算哪門子的愛!你根本就不了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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