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秀雅後背在正槍瞄準時輕輕一挺,便是睥睨之姿,眸色冷寒的凝著前方,沒讓自己的脊背閃動半分,槍頭對準老虎頭上那個已經流血的洞,扳機一扣,“呯!”又補了一槍!!
又上了一發子彈,再次補了一槍!
完全是一個女特種0兵的素質,整個過程,眼神沒有一點波動,冷血無情,而後從容轉身……
馬場裡的馬,都是訓練有術的精良馬匹,按路返回這樣的技能必須有,當擺脫了老虎的恐懼後,馬兒的速度也慢了下來。用小跑的方式跑出樹林。
苗秀雅步行,走到鐵大洞的位置時,已經體力不支,體力和傷口是兩座大山壓在她的背上,慢慢的直不起腰來。
於是拿著獵槍當成拐杖撐在地上,走出鐵後,把破損的鐵強行拉過來,但還是不穩,所以用拉斷旁邊的樹枝,剝下數條樹皮,將缺口合住的地方綁起來,綁到她觸手不能及的位置才做罷,雖然不如鐵絲牢,也能抵一下。再不能放任何有危險性的野獸出來了,否則,也許那兩個孩子都還沒有逃出去,又竄出一頭老虎來,她真的沒有辦法阻止了。
等做完這些,苗秀雅整個人坐下去,靠在鐵邊上,渾身都使不上一點力氣,閉了閉眼睛,真的是年紀大了,年輕的時候,和孟有良兩個人,騎馬打獵一整天都不會累,晚上還有力氣架火烤野味吃。
她今天穿的短袖t恤牛仔褲,沒有像其他人一樣穿獵裝,手臂上全是泥,此時已經像是要幹了,又乾不了,傷口裡的血滲出來,把泥染成了汙黑的顏色,肚子上的傷口大概是剛才在坡上被銳石割破的,手摁在那裡,一直有濕黏的液體往外冒,摁也摁不住。
她看著頭頂樹葉遮過之後漏下來的光,一點點變成光圈,五彩的顏色,淚水眨乾後,光依舊無法奪目刺眼,世界慢慢的昏暗,卻怎麽也不肯關上感觀意識,倔強的支撐。
耳邊有人聲靠近,她聽見有人哭著喊她“媽媽”。
還有孟有良喊她“秀雅”。
這時候,她雖然閉著眼睛,卻緊緊抓住溫佳妮的手,在神經裡一直崩著的意識快要塌陷之前,努力睜開眼睛,泣不成聲的抬手摸著溫佳妮的臉,“他們出去了嗎?他們怎麽樣?”
“媽媽!他們已經送醫院了,已經送醫院了!一定會沒事的,你別擔心啊。”
苗秀雅放在溫佳妮臉上泥手滑下來,無力的搭在自己的腿上,松了口氣,嘴角抽動中淺淺勾了一下,她看了一眼孟有良,張了張唇,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複又看向溫家妮,氣若輕絲卻有些許安慰,“媽媽答應過你的,會把人給你帶出去的,做到了,他們會沒事的,是不是?媽媽說過的,會給你帶回去的……”
“是的,會沒事的,媽媽!”溫佳妮抱著苗秀雅的肩膀,哭得不能自抑,“媽媽,妮妮一直都信你,不說了,我們去醫院!”
孟有良一直蹲在苗秀雅的身邊,輕輕拉開溫佳妮後勸了幾句,把苗秀雅抱了起來,“快點,送去醫院!”
溫佳妮追過去,除了崩潰便是自責,母親是因為她才傷成這樣的,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她剛剛卻要做出傷害自己的行為,如果不是她執意要進林子,母親不會傷得這麽重,她難辭其咎。
好不容易出了林子,直升機已經停到了馬場上,把苗秀雅送上直升機後,孟有良氣場陰翳一轉身,抬手指著馬場主,咬牙一個字,“你!”
馬場主當場就腿軟得跪下了,站都站不起來!他不知道這個你會是什麽意思,但惹得孟有良動了怒,這是事實。
他知道今天這是闖了彌天大禍了!這狩獵場從來沒出現過這樣的大事,盜獵的居然會為了省事把鐵開口,難道是馬場裡的人?!
如此一想,更不敢說什麽了,今天孟有良在這裡,如果是馬場裡的人乾的,他這罪就大了,可能被秘密處決了都有可能!
........
三個人在孟有良安排的特殊醫院住下後,接受最先進的醫學治療。
病人的細菌感染極重,全身都是泥,傷口裡很難處理,三個傷員的傷口都不是規則傷口,不能說哪個傷得輕,哪個傷得重,因為受傷的位置都不一樣。
辛甜感覺自己呼吸起來很吃力,那稀薄的空氣像是從針孔裡漏下來的一樣,根本無法滿足她的需要,她想要仰起脖子去汲取,去無法動彈半分。
全身都在疼。
她聽到雲燁在喊她的名字,阿甜,阿甜,甜甜……
一聲一聲的,或輕或重,像真的一樣,感覺自己吸不到空氣,快要被另外一個時空的缺口吸走了,可是他在喊她,她舍不得,想回去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在喊她。
他哭了嗎?她聽見了,他好象是在哭,可是她沒有聽過他的哭聲,所以不能確定,她只聽到了悲傷,沒有盡頭的那種,像連綿無邊的烏雲,沉沉的壓著她,那種悲傷像是絕望透了,生無可戀的那種。
她聽著他這樣哭,怕得很,另外一個時空的缺口裡有強大的磁場,拚力的吸噬著她,她咬著自己的牙,艱難的想要抬動雙腳,想要回到他的身邊,想要安慰他,想要跟他說,阿燁,別哭啊,其實沒什麽的,我早些走,我去另外一個世界先查查門戶,然後等著你百年之後來找我。
我們就投生在一個地方,因為我怕找不到你,但是我們再也不要做親戚,不要做舅甥,這樣太辛苦了,你好好照顧小豌豆。
她想跟他說話,卻怎麽也開不了口,她只能聽著他喊她,一直在耳邊,有心間盤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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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人,一個都沒有醒,渾身清理乾淨手到處都是紗布,沒有露出來完好的皮膚。
雲燁和辛甜的房間莫家人已經輪流照看,根本沒有多的空隙。
而苗秀雅只有溫佳妮一個人照看,溫家沒有一個人過來,溫佳妮也不敢打電話告訴外公外婆,年歲已高,實在怕他們擔心,如果自己的父親都不來,她還能指望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