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珊坐在申璿的左側面,裴錦程的右側面,一如她一直以來的稟性,文秀如初。
申璿慢悠悠的舉筷夾菜,筷尖靠在碗沿邊,脖子壓下,優雅的張開嘴,筷尖從嘴裡出來的時候,乾乾淨淨,她慢慢的嚼著菜,吃完後,才語氣冷冷,緩緩道,“我實在想不出來公司最近有什麽事情值得慶祝的。”
“阿璿!”裴錦程略略加重聲音一斥。
酒瓶被重重的跺在桌面上,申璿伸手,穩穩抓起白珊面前的酒杯,因為裝得太滿,在她突然端起來的時候,深紅的酒液灑了一桌一手,裴錦程一眼看出她的意圖,伸手就奪,哪知申璿退出一步,仰頭就喝,裴錦程推開椅子,繞到申璿邊上搶杯的時候,申璿已經將紅酒喝了個乾淨!
他忘了一個多月前她掉過一個孩子嗎?
在我還不能對自己下狠手的時候。13acv。
小英領著下人端上三份牛排,牛排淋上醬汁後在鐵板上還“哧哧”的響著,銀色的刀叉反著水晶燈的光,時不時的射進人的眼瞳裡,眼睛都會被照得眯起。
白珊看看眼前的酒,臉色已經都嚇白了,她從來就不喝酒,裴錦程最討厭女人喝得爛醉,他說討厭女人身上一股脂粉味,還有那些煙酒味,會讓他極不舒服。
“你幹什麽!”裴錦程搶過申璿手裡的杯子,用力的砸在地上,玻璃砸地,發出碎裂的聲音,申璿看到他眼裡那些火苗子,正張狂的在燃燒著,她坐下來,開始吃菜,淡淡道,“喝酒。”
都依你,
“你倒是給我講起規矩來了?”裴錦程眸色沉了些。
申璿放下筷子,“裴家哪樣不是靠規矩在做方圓?”
他們這種家庭長大的孩子,社交禮儀不管做不做,從小便是要學的,他們都清楚,倒紅酒是不能倒滿杯的,三分之一即可。
白珊對申璿這樣講話的方式已經適應了,所以再不會像初到梧桐苑來的時候一樣,一臉驚慌,她顯得很大度,這位置好象調了過來,申璿成了小心眼的小老婆似的,白珊連口氣和笑容都大方大度,“少奶奶哪裡的話,是你沒把我當外人,不用跟我說對不起,我沒往心裡去,這沒什麽的。”
申璿奔過去,抱起地上的小英的頭,她的手都不了去碰她捂著腰那裡的手,望著站了白珊邊上的裴錦程,“裴錦程!叫醫生!叫醫生啊!”
她才跑到飯廳,便看到餐桌上已經沒人吃飯了,滿地的鮮血,白珊手裡握著餐刀,餐刀上都是血,血水成線斷成珠,一滴滴的落在一樓大理石的地板上,地上都是血,血珠血團的盡頭是小英倒在地上。
“錦程,對不起,對不起,我……”白珊站在原處,感覺左右為難,“少奶奶,我,我再喝就是了……你別生氣。”
她看一眼裴錦程,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裡面全是楚楚可憐的求救,裴錦程眸色一凜,俊眉此時已經緊蹙,他久久的看著白珊……
原來她的心也是不鏽鋼做的,所以才會被摔出去,也碎不了,只是摔得疼,但她的心,終究不是不鏽鋼做的。
刀叉完好無損,不過是發出點響聲。
看到申璿離開,裴錦程未作挽留。
珊在裴程才。申璿漫不經心的繼續夾菜,“嗯?裴家的規矩就是食不言,你不知道嗎?”
“不喝就不喝吧,沒什麽,一杯酒而已,我幫你喝。”
每用力一下,她都狠剜一眼裴錦程。
在我還能依你的時候。
申璿看著那二人無視她的存在,光明正大的眉目傳情,一杯酒而已,瞧他心疼的這個樣子。
“小英!!!”申璿不敢相信自己會看到這樣的場面,當年她把裴錦程甩成植物人,也沒有看到過這麽多的血,奶白色的大理石地板上,血水是來自地獄最殘忍的顏色。
公司那些雜七雜八的事務都是她在幫忙,什麽時候輪到要弄白珊過來慶祝?她白珊憑什麽?!
她伸手就要去拿瓶子,裴錦程順手把瓶子拿到了手裡,“好了,晚上喝果汁!”
白珊挽留,卻被裴錦程叫住,“隨她!脾氣又臭又硬!”
二樓地板是木質的,樓梯也是木質的,棉質的拖鞋,怎麽急,跑出來的聲音都不會有多大的響動,如果換上一雙高跟鞋,就會產生不同的效果,這就是渲染吧?
申璿還在電腦前組隊做著任務,扔下鼠標便跑下樓。
是誰說,天蠍座的女人能容忍另一半的霸道,不能容忍另一半的背叛?!
“嘣!”木塞在申璿極粗魯的動作及表情的幫助下,成功脫離玻璃的瓶口,申璿先往白珊杯裡,“白小姐,實在對不起啊,講話這技術活,我還真沒怎麽練過,沒把你當客戶,講話就隨便了些。”
他今天預備怎麽幫白珊喝?
在我還不能下定決心的時候。
在我還不想離開你的時候。
小英一臉蒼白,捂著腰部,雙手都被湧出來的血浸得緋紅,眼睛望著她,裡全是淚水,是害怕,是痛苦……
申璿乾笑了兩聲,把白珊的大肚杯裡的紅酒倒了個滿,再傾身往對面裴錦程的杯子裡倒酒,同樣倒了個滿杯。
無聲的憤怒之後,便是沉默。
申璿站起來,拿起桌邊的起瓶器,把酒架上的紅酒拿下來,劃開封皮,將鋼尖插-進木塞裡,手心裡的柄緊緊被她捏轉,一圈兩圈三圈,看著鋼絲穿進木塞,再握緊瓶頸,用力的往上提木塞。
她曾經才是又臭又硬,他又何曾真正領教過?她對他,幾時那樣又臭又硬過?
白珊聞之臉色一紅,伸在半空想要接過申璿酒瓶的手收也收不回來,她看一眼申璿,輕輕咬了咬唇,見申璿不理她,又看一眼裴錦程,含羞一笑,“錦程,裴家有裴家的規矩,該叫少奶奶還是要叫少***。”
申璿站起來,“我飽了,你們慢慢慶祝。”
半晌後,他才長歎一聲,不忍道,“小珊,不想喝就不喝吧,酒這個東西,不適合你。”
不懂的人也罷了,但申璿懂。她這種倒法,要麽是土,要麽就是不尊重人。
“喝酒?!申璿!”裴錦程的聲音拉得很高,像要把一樓的廳給震破似的,“醫生說過什麽?叫你忌什麽?這才多久?一個多月,你就開始喝酒!你還喝這麽多!”
申璿這牽唇噙笑睞一眼白珊,用力扯著起瓶器,像是因為用力拉扯導致的咬牙切齒,可咬牙切齒的時候,她還在笑著,這笑容便顯得笑不由衷,“白小姐真懂事,通情達理,果然不一樣。”
申璿也不知道怎麽會變成這樣的性格,想著從前的自己,她感覺一寸寸的神經都在斷裂,“好,都依你。”
所以,她很少化妝,很注意保養皮膚,煙酒更是碰都不碰。
他忘了她才是他的妻子嗎?
握著刀叉的手,緊一陣後,松開,刀叉都掉在桌上。
可是她聽到了小英的痛苦大叫!
這一杯酒擺在她的面前,無疑是要她的命。
申璿清楚的看到了白珊的牛排醬汁和自己的不一樣,原來他還是清清楚楚記得白珊的喜好。
申璿握著筷子的手緊啊緊啊,她的頭低了些,生怕眼睛發紅被白珊看見,一個多月?他還記得一個多月前她失去了一個孩子,一個多月以後,他就把他的青梅弄進她的住所裡來,還慶祝?
裴錦程看了一眼白珊,這時看向申璿時,連臉色都一並隨著眸色沉到了底,底深幽黑,黑不見底,“申璿!我說的話,還沒有你來反駁的份!”
申璿看了裴錦程半晌,眼波像壓輾柏油路的鐵輪一樣,狠狠的滾過去。
樓下的白珊大叫幾聲,她沒有理會,她討厭聽到白珊的聲音,在她住的地方打情罵俏像什麽?
白珊站起來,輕聲溫柔道,“少奶奶,我來吧。”
裴錦程憤懣起身,“申璿,我上次就告訴過你,有話好好說,不能對小珊講話這樣夾槍帶棒!”
走上樓梯的時候,手指綣緊,指甲嵌進掌心裡,眼睛睜大的時候,她拚命告訴自己,申璿,你記住,你是天蠍座的申璿,你是天蠍座的申璿!!!
白珊捏捏拳頭,又展開,很緊張的吸了口氣,“錦程,少奶奶倒的酒,我不喝,不,不,不太好吧?”
原來他如此喜歡幫女人喝酒,他也幫她喝過,那次在金座,他將皇家禮炮倒進杯子裡,喝下去,然後兜過她的頭,將那些液體全都滑進她的嘴裡。
他忘了白珊也有嫌疑陷害她嗎?
說不生氣,怎麽可能?“身體是我自己的,不用你管!!”
“叫她阿璿就行了。”裴錦程發了話。
申璿心裡一疼,脾氣又臭又硬?!
裴錦程卻看著地上的小英,道,“好,不過出這麽大的事,先報警吧。”
白珊握著餐刀的手,一松,餐刀掉在地上,叮叮作響,她不可置信的看著裴錦程,她淚水滾落,哀痛的顫聲問,“錦程,你在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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