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璿輕輕一偏頭,把那滴水漬擦在枕面上,她一直都知道,自己不信任裴錦程,之所以一再求證,不過是因為不信他。
雖是不信,但能聽到他給的承諾,哪怕是虛浮的,哪怕是軟軟的一點支撐,總比沒著沒落的感覺來得好。
她總是這樣,會情不自禁的靠向他,總是她去靠近,總是她情難自抑的去吻他。
他吻她,不過是本能。
其實她吻他,何嘗不是本能,本能的被他吸引。
“不想睡了嗎?”他回應她之後便不禁然的伸手在她的身體上油走,聲音遞進她的耳心,低沉微啞。
“你呢?想睡嗎?”她仰起脖頸,任他吸吮采擷。
“不想,想……要你。”
她便順著他,將自己打開,給予,衝撞,直到雙雙從塊感如絢麗煙火的高空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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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錦程醒來後,只是打開眼簾,房間被厚密的窗簾遮住了所有外界試圖闖進來的自然光線,讓臥室的睡眠效果達到最佳。
他伸手輕輕觸亮了床頭燈,隻摸了一下,那燈光便幽幽暗暗的劃亮一絲微橙,連她的皮膚,都照成了暖色,只看到很細,並不像天大亮時裡看到的那麽白。
伸手想要觸摸床頭燈開關第二下,又收了手。
如果燈光越來越亮,是不是會越來越刺眼?
他記得她是十一點過的飛機,她還可以睡個懶覺。
又輕緩的側身躺好,目光靜靜落在女人的睡顏上。
這麽久,好象從來沒有這樣認真的看過她睡覺的樣子。
誰都有過荒唐的年紀,可他從未覺得自己過去的人生有多荒唐。
跟白珊在一起談戀愛,抱著讓白珊做他太太的態度跟她交往,即便被新鮮的女人吸引,也從未想過把太太的位置讓給別人,裴家這座宅子裡的男人,應該都有這樣的責任心。
即便是娶了妾,即便是在外面有了人,但不可能會讓其他女人威脅到正房太太的地位。
這是他從小就接受的觀念和教育。
他覺得自己曾經那些歲月是對得起白珊的,即便也有過其他女人。
可申璿提出那個要求的時候,他就那樣答應了她。
現在想起來,他不禁皺了眉,當時的自己是被她的美色所惑,才口不擇言的答應的吧?
三次,他記得她說過三次。
三次都是在床上,或者是快要上床的時候提出來。
他再次懷疑自己是不是精蟲上了腦。
白珊從來不會跟他提這樣的要求,如果當初白珊提了,他還會跟別的女人有染嗎?
這個問題突然又把他困住了。
他最近總是被她的問題困住。
呼了口氣,起床。
等海城下完一場雪吧,也許所有被捆綁束縛的感覺都會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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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璿起床後給辛甜發了個消息,“小心肝兒,我要回海城了,可能呆到明年開春。”
發完消息,申璿就快速的起床準備洗臉,刷牙,積極的,不帶感傷的眉飛色舞。
辛甜說,負面的東西越想越容易被放大,明明芝麻綠豆的小事,被你想啊想啊的,就會覺得自己比小白菜還要苦,比竇娥還要冤。所以,少想。
她強行壓住負面的情緒,想著爺爺,父母,還有家裡幾個哥哥和六弟,心情一陣陣的飛了起來。
還沒有走到衛生間,電話便悠揚的唱起了歌,又跑回去床邊,拿起床頭櫃上的優雅粉的手機,看到“小心肝”的來電,接了起來,“喂,小心肝。”
接起電話又走向衛生間。
“阿璿,你要回海城,還要到明年才回來?”
申璿偏頭夾著手機,擠了牙膏在牙刷上,牙膏擰好放下後,才又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拿著牙刷,“對啊,明年。”牙刷伸進嘴裡,嘴裡的泡泡多了起來。
璿一漬在總。“你是不是離婚了?”辛甜說話的方式是難有的小心。
“沒有啊。”申璿的聲音被滿嘴的泡泡弄得不清不楚,她自己都怕聽不清,於是低頭吐掉一口泡泡,又重複道,“沒有。”
“你在刷牙啊?”
繼續咧嘴刷牙,“嗯。”
“你就不能跟我說完了再刷?”
把牙刷從嘴裡拿開,吐掉一口泡泡,“不能,我趕飛機。”
“馬上就走?”
“對,十一點。”說完接著刷幾下。
“怎麽之前沒聽你說?”
“臨時決定的。”
“公司不管了?”
接了杯水,漱口,吐掉,“錦程會管的。”
“喂,你走這麽久,不怕你男人包養情人?搞個小蜜什麽的?”辛甜表示擔憂,“他才醒了幾個月?你明年才回來,等你回來的時候,黃花菜都涼了。不要說你們才在一起這麽幾個月,有些相戀了幾年的戀人,兩地分居幾個月都要出事。你是對自己太自信,還是對他太放心啊?你不知道兩地分居是婚姻的大忌嗎?你以為現在還是過去舊社會,談個五年戀愛,還可以保持一前一後的走路,沒人的才害羞的拖個手啊?”
申璿把牙刷水杯放下,又拿了毛巾,偏頭把手機夾在肩上,汲水洗臉,“小心肝,我想過,可是我想家了。”
“那也不用回去那麽久啊,你告訴我,你是不是想離婚?趁這次回去,把他忘記?”
申璿知道,她在辛甜的面前就是一個小學生,什麽都別想瞞得住。
想離婚的,又何止是裴錦程。
她也想離,只不過下不了決心,舍不得。
“小心肝,就算我離婚了,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的,沒有之一,我會經常來g城看你的。”
辛甜也不再勸說什麽,爽口道,“飛機多方便啊,我隔兩天去找你玩都行。離吧離吧,裴錦程也沒什麽好,不就是長得好看點麽,你要是喜歡好看的男人,隨時跟我說,我手上資源豐富啊,保證你滿意。”
“去你的!”申璿忍不住笑了起來。“我才不要你那些花花爛公子。”
“呵,告訴你哦,如果你想裴錦程的時候,就給我打電話,可千萬別打給他。”
“為什麽?”
辛甜有些神秘兮兮的說,“你打給我的時候,我告訴你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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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璿同申凱到了機場,兩人往vip通道走去。13acv。
裴家的人,有錦悅,有裴錦瑞,小英鍾媽,連裴立都親自來送。
最初裴立是說用裴家的飛機送,被申凱拒絕了,他不想回到海城招人話柄,從政的人,還是處處小心些為妙,坐飛機而已,專機不專機有什麽關系。
申璿轉頭過去的時候,掃了一大圈,卻獨獨沒有看到裴錦程,明明是她不讓他來送的,可是沒有看到他的時候,卻是這樣的失落。
她想,此時若他來了,她情願重新體味一下什麽叫離別,也要撲進他的懷裡,將自己眼裡的強忍的淚水,揩在他的衣衫上。
這樣的婚姻,她何嘗不想離?
公婆不喜歡她,丈夫不愛她。
小姑子,小叔,爺爺對她好有什麽用?天天同床共枕的那個人,不愛她。
她看到的是他的自私,霸道,他甚至一點也不願意包容她,他專斷獨行,唯我獨尊,一點也不考慮她的感受。
她卻用盡所有的能量在包容他。
她也想結束這樣一段不平等的婚姻關系。
辛甜說,如果想裴錦程的時候,就給她打電話。
她問她,為什麽?
她說,打的時候告訴她。
她拿著粉色的閃鑽手機,很想撥一個出去,然後問問辛甜,“你快告訴我,為什麽要在想他的時候給你打電話。”
她笑著朝爺爺,小姑子,小叔還有照顧她的傭人揮手,一直笑著,卻沒有說類似於---“有空到海城來玩,你們早些回去吧,你們注意身體,我會照顧好自己。”這些話。
她沒有說話,只是笑,她想,能維持這個弧度已經盡了力,一張嘴,好不容易才勾起的唇,指不定就要垮下來。
她想要用力的吐兩口氣,背上是哥哥安撫式的輕拍,他一定摸到了她的顫抖的後背,所以才會不嘲笑她的難過。
終於有些忍不住,雪白齒露了些出來,而後半咬著櫻唇。
“走吧,小五。”申凱的手在她的肩上拍了拍。
“嗯。”她點點頭,方要跟著哥哥轉身,可是目光卻一瞬不瞬的盯著明亮通透的機場大廳3號口。
他一定是討厭束縛所以扔了西裝,扯了領帶,松了襯衣扣,袖子挽在肘彎,把正式的襯衣穿成了落拓不羈的味道。
隻盯著他的臉看,看得一陣陣的鼻酸眼脹,等他微笑著走過來的時候,她朝他伸出雙臂,沒有想象中的猛然撲進他的懷裡,而是用一種極溫柔的方式,靠在他的胸膛。
他一邊拍撫了她的背,將手裡的袋子遞到了她的手上,“廚房說,這些小菜你每次下筷的次數都比較多,便裝了些來,你可以暫時過渡一下飲食,免得一下子不習慣,如果想吃,裡面還有廚房給的食譜做法,申家有很多大廚,一定能做出你喜歡的味道……”
她閉著眼睛,貼在他的胸膛,聞著他身上的味道,眼淚沒有留出來,全都流進了心裡……
...下一更會有點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