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g城。
裴宅的梧桐苑裡,凌晨兩點二樓的主人房又亮起了燈。
申璿睡不著覺,爬起來找書看,在一個電子產品豐富的今天,幾天沒有碰過手機,沒有上過的年輕人,怕是只有坐月子的才會這樣幹了。
不對,她比坐月子的人要好一些,可以看電視,整天的看,可以看書,整天的看。
那些名人傳記她再也不想看了。
又把電視機打開,找頻道。
凌晨兩點的頻道多是重播,她回放看了些d市的新聞。
他穿得很隨意,襯衣卷著袖子,戴著安全帽,明明就是黑壓壓的背景,灰撲撲的天空,連安全帽都不那麽新,臉上還帶著色,可是站在省委書記旁邊,他就是那麽出眾,風姿倜儻。13acv。
算了,還是別看了,這男人有什麽好看的,韓啟陽長得可比他漂亮多了。
轉台之後停在一個無聊的電視節目。
講星座。
正好講到天蠍座,她一下就停了下來。
天蠍女,她申璿是正二八經的天蠍女,有毒的天蠍女,隨時拿著鉗子揮舞的天蠍女,聽著電視裡兩個主持人侃侃而談,先把天蠍座誇了一遍,然後再痛批了一遍。
看得她隻想犯傻,這就是傳說中的先給個棗,再給個巴掌?
天蠍座最配的星座是巨蟹座,最死對頭的星座金牛座。
噗!
對星座沒什麽研究,最大的了解不過是自己的出生日期算上生日而得知自己屬於哪個星座。
她“噗”的原因並非因為自己不懂裝懂的看這類無聊的節目,而是韓啟陽是七月的巨蟹,她是十一月的天蠍,可是裴錦程卻是五月的金牛。
裴錦程今年過生日的晚上他們還吵了一架,差點就要動手把對方弄死的那種。
她“噗”的原因是老天給她開了一個大玩笑。
若是她早點看到這個節目,那麽在三年半以前在那個夜場,她一定早點跑過去問一下他是什麽星座,然後一定離他遠遠的……
想著和他次次的針鋒相對,次次的山崩地裂,就想到一句話,命運真是***混蛋!
也不知道是不是看了這個節目之後讓心底升起了破罐子破摔的衝動,總之開著電視機,她卻睡著了。
直到一大早被小英叫醒。
“少奶奶!少奶奶!”小英推著申璿的肩膀。
申璿不奈煩的翻了個身,小英力道又下得大了些,“少奶奶!老爺過來了!”
申璿一個激靈,翻身就坐了起來,頭髮凌散的蓬開,唇有些乾,卻把唇崩得更小了些,“爺爺人呢?”
“在外間,趕緊把衣服穿起來!”小英已經把衣服給申璿放在了枕邊,催促著。
申璿哪裡還有睡意,爺爺來解救她,她高興還來不及。
不過這一念頭也才一瞬,就被另外一個想法淹沒了,爺爺是個很注重地位和舉止的人,裴錦程不在家,這裡主人房只有她一個人睡著,爺爺是不可能跑到她臥房外來等人的。
除非!
有大事!
怕下人傳得不清楚,必須親自來!
穿好衣服,跳下床,飛快的跑進衛生間,洗臉,刷牙,頭髮隨便一兜,扎了起來。
出現在老爺子面前的時候,雖沒有很精致到一絲不苟的妝容,但還算整潔。
裴立就站在廳中,申璿微一鞠躬,行了個禮,“爺爺,早上好。”
“阿璿,你趕緊收拾一下東西到d市去。你媽你爸昨天去了國外,我本來是要去的,可是你二爺爺正往這邊趕來,我要在這邊應付一下,隨後就到。”裴立看到申璿一臉茫然,又道,“錦程受了點傷,有些……嚴重。”
裴立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就已經決定立刻起身去d市,可是東西才收好,二弟裴宗便搖來了電話,說是要到裴宅來。
他是不想把孫子出事的事情透露出去的,裴錦程是未來的家主,若是一出事,裴家都要動蕩,所以三年半以前裴錦程成了植物人,他愣是把這一消息壓了下來,連婚禮也隻請了大親。
還一一打過招呼,不得外泄。
他人雖老了,但心卻清明。
現在這時候不比三年半以前。
以前可以當裴錦程再也醒不來,家主可以另擇他人,可裴錦程醒了,已經打破了一些原定的平衡,造成了不安,這時候如果再把裴錦程受傷的消息一弄出去,只會讓家基更是不穩。
所以即使現在家裡只有裴錦瑞還有一架飛機,他也沒有開口要用,只是讓阿生去訂航班的票,他想悄悄的走。
哪知裴宗又神叨叨的非要過來。
他不太管梧桐苑這邊的事,只要小兩口不要打架。一些吵吵嘴,鬧鬧的事,他都不摻和,所以申璿幾天沒去餐苑,沒去上班,他也沒管,當她在休假好了。
這時候也是沒了辦法,不能讓別人看出異樣,只能叫申璿先去。
申璿連問“傷得怎麽樣?”也沒有問,直接就轉身去了臥室,裴立沒有跟進臥室,但聲音拉大了些,“阿璿,那邊天氣不比南方,早晚很涼,怕是要冷下來了,你帶點稍厚的衣服。”
“哦。”申璿的應聲傳了出來,便再也沒有話。
“阿璿,現在宅子裡沒有飛機,我馬上讓阿生給你訂航班票。”
“好。”申璿依舊是一個聲音從臥室裡傳來,裡面有繁雜的聲音,拉滑衣櫃的門,衣架扔到地上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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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場等待的時間是熬人的,即便是頭等艙的票,也依舊是跟經濟艙的人一起起飛,只不過先上機,先下機而已。
時裴凌兩怕。最早一班飛機,也是十點一刻。
裴錦程的電話沒有打通,裴立給了省委書記秘書的電話,她打過去一次,問了醫院地址和房間號就掛了。
她根本不敢多問,不敢問他傷得怎麽樣。
煤礦上工作的人,大多靠體力吃飯,受的教育普遍不高。
這次又是這麽大的傷亡,有人情緒控制不了發生暴力事件,這是得知他去的時候,她就有想到過的問題。
可那時候她騙自己說,裴錦程那個王八蛋,天王老子估計都得怕他,還敢把他怎麽樣?
爺爺在房間的時候她就清楚的看到了老人眼裡的紅血絲,下眼瞼都有些腫。
她一向都知道爺爺是個堅強的人,有一次聽到一些傳聞,說他曾親手杖死了自己的女兒,狠辣絕決!
這樣的一個人,且不去分析當時是為何事,能對自己親生骨肉下手的人,又怎麽可能輕意的紅眼睛?
“有些……嚴重。”
爺爺性格向來如此,什麽事都喜歡用一些淡然的方式來敘述,仿佛他什麽風雲變幻都經歷過,沒什麽大不了。嚴重前面加一個有些,不過是他心虛和不安。
看到爺爺都心虛不安,她談何淡定?
想起那天晚上,他給她打了一通電話,當時她並不知道他去哪裡,只是討厭他強勢入骨的霸道,他不顧她的感受,強行把她擄回g城,他自作主張的回海城去拿她的行李。
他做事根本就是隻管自己舒服,不管他的方式於別人來說是多麽的極端。
聽到他的電話,她就煩透了。
她說的每一個字都很衝,都很無情。
他說:“你對我這麽凶,是不是萬一哪天我死在外面,你也不會掉一滴眼淚?”
心口一疼。
即便是現在最了解他傷勢的人,她只是寥寥幾句,她連多說一個字都不敢。不敢問,不敢想,一深想,心尖兒上跟有人在拿刀子削一樣,疼得人直抽搐。
疼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坐在頭等艙休息室裡等飛機,覺得很壓抑,雙手捂著臉,一口口的吸著氣,用力的揉,小英看得一陣心疼,拍撫著申璿的背,“少奶奶,別擔心,少爺福大命大,會沒事的。”
申璿低著頭,擺了擺手,輕輕扯了一下嘴角,“我知道他沒事,別擔心我,我沒事。”
小英見申璿如此,只能低低歎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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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璿正在候機的時候,另一架私人飛機,已經抵達了d市的機場,安全停靠。
白珊在傭人阿月的陪同下,下了飛機。
她身影瘦削,肩膀抽動,眼睛通紅,時不時的還抽著鼻子,忍也忍不住的拿著紙巾擦眼淚,阿月不停的遞紙巾,“小姐小姐,你別哭了,馬上就到了。”
白珊點頭,難過得只剩下“嗯嗯”的應答聲。
打了輛出租車,阿月跟司機說,“仁心醫院。”
司機說“好”,壓下了計價器,白珊的手機響了起來,她接起來的時候,鼻音還很重,聲音很溫柔,“我已經到了,很快到醫院,對,我知道,可是我現在總要知道錦程的傷勢吧?申璿來也沒關系,錦程好好的不就行了嗎?什麽?”
........還有一更,我想可能是晚上,我已經盡力在更新了,我有家人要陪,有孩子要管,有親戚要走,跟親們的假期一樣,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