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璿自從嫁入裴家,一直是個悶著做事,不善言辭的人,她知道在這個家裡的地位。
就好象坐在飯桌上吃得少一點,即便是公婆不說,二房三房的人也會嗤嘲幾句,說她一個代罪之身,還挑三揀四,慢慢的她也不挑口味了。
偶爾心情好點,看她笑了,婆婆就會說她的兒子都睡在床上那樣,你還笑得出來,你是幸災樂禍吧?慢慢的她也不怎麽笑了。
有時候感到委屈,落了淚,公公就會說,你哭喪了,是不是錦程躺著還不夠,你還想把他哭死嗎?慢慢的她也不願意在這個家裡哭了。
可是裴錦程啊,我是你的太太,我雖然傷害過你,可我那樣悉心照顧過你,可不可以換取一點點的同情。
她望著他,想從他的眼裡看到一點點的信任和鼓勵,可是她望見的卻一抹幽暗的黑,她看不清,只看到他的公正。
唇咬破的時候,即便腥鐵之味彌爾不散,她也沒有求他說相信她,她說不出口啊,她喉嚨裡堵著的都是委屈。這裡,沒有一個她的親人。
她是這個宅子裡住著的罪人。
他身旁的如花美眷,傳出去了,白珊就是小三,不能損了白珊的名聲。
那麽她在這個家裡的名聲呢?
就不重要了嗎?
裴錦程的目光從申璿的身上一閃而過,並未做多的停留,他偏首垂目看著白珊,白珊一吸鼻子,兩行清淚順著清瘦的面頰落下來,而後迅速的抬手揩去,衝著他一笑,“錦程,我沒事,按你們的意思辦……就行。”
言辭間婉轉幽怨,似極了滿腹的委屈無處訴說的哀楚,裴錦程吐了口氣……
申璿轉過身去,她用最快的速度把眼裡的水氣眨乾,望向左邊的裴立,“爺爺,如果要因為任何原因對我動家法,我不會反抗,但是獨獨這件事,我不接受!”
“我沒有做過!我不接受!”
“阿璿!”裴立饒是冷靜,這時候也低沉的叱了她一聲。
“看看,看看,她還了不起的有理了。”文珠面色沉下來,拉著白珊的手,狠狠的瞪她的一眼,好象瞪著一個沒出息透了的家夥一樣,“人家不領你的情!送警察局!”
“申璿!你還想怎麽樣?”裴錦程一把拉住白珊的手,緊緊一握。
“錦程,要不然家法就算了吧,我聽說裴家的家法挺重的,阿璿怕是受不住,她畢竟還是個女人家。”白珊拉著錦程的袖口,替申璿求情。
申璿聽在耳裡,是那麽的刺耳,刺得好象耳膜都在瞬間刺破了,她如何領得了這個情,爺爺怕她進警察局,證據在。她的丈夫也不想因為她做出那樣的事而名聲受損。
白珊居然求情替她減罰,其他的她還可以抗一下。
可是白珊的求情,她是無論如何也沒辦法接受。
她成了什麽?
自己的安危,還要丈夫的初戀情人來保全?她怎麽會淪落到這樣的地步?
“家法吧,不用減了,我身體挺好的。”申璿闔目吸了口氣。
裴錦程咬牙罵了一句,“申璿,你就是個不知好歹的東西!”
她聽清了他的厭惡和不滿,這就是他對她的態度,正好,受了傷,也懶得到他面前晃,這次之後,他怕是要正大光明的一直握著白珊的手了。
淡淡道,“要拖到什麽時候?開始吧。”
裴錦瑞一直緊緊的握著拳頭,錦悅一直都是個目無法紀的野丫頭,這時候跑到左右裴立跟前,匍在他的膝蓋上,“爺爺,嫂子是被冤枉的,您都不信她嗎?”
“錦悅!回到你的位置!懂不懂規矩!”裴先文氣得額角在跳,現在大房沒規矩的樣子,又要教人說閑話。
“有證據。”裴立緩緩道。
“爺爺。”錦悅不理會父親的喝斥,低聲對著裴立的耳朵說,“您跟下人說,打輕點啊。”
“站回你的位置去!”裴立瞪了錦悅一眼,目光中是凌厲的威嚴。
錦悅被這一瞪,嚇得縮了一下,嘟著嘴站起來,不情不願的回到右邊。
站裴錦程面前,氣呼呼的低聲道,“我以後一定要嫁一個可以保護我的男人,連自己的老婆都保護不好的男人,我才不會要!”
裴錦程眸色暗自一沉,卻是一閃而過。
裴家的家法已經好多年沒有動過了,現在畢竟是法制社會,又不會苛欠下人工資,裴家的下人收入豐厚,做事自然心情舒暢又小心謹慎,再加上家規本就嚴明,沒人敢興風作浪。
璿從是悶之。所以,那兩塊已經沾了灰的板子打在申璿臀上的時候,眾人都驚得一身的汗。
趴在祠堂外的寬面凳上,下人都有點下不去手,季容搶過板子,揚起就是一板拍下!
只見那女人趴在凳上的身軀揚頭翹起,雪白的貝齒緊緊的咬著唇,有血絲從嘴角溢了出來,也不過是悶悶哼了一聲。
白珊嚇得退了一步,複又拉著裴錦程的袖子,“錦程,算了吧,算了吧。”
裴錦程看著那塊板子,目光深幽。
白珊又到了白立偉的身邊,“爸爸,你跟裴爺爺說算了吧,我不追究了,不追究了,是個男人也受不了的啊。”
裴錦瑞連喘氣都不敢喘得大聲,他眼珠子在發紅。
第二板子拍下的時候,申璿把手腕伸進嘴裡,狠狠咬住,第三板下來的時候,鼻子裡又是一哼。
裴立用力闔上眼睛,閉得緊緊的,佛珠子撥得混亂快速。
手機適時這時候響起來,那輕涼的歌聲,帶著些淡淡的愁,“候鳥飛多遠,也想念著南方。
旅人的天涯,到盡頭還是家。
下一站還感覺不來是冷還是暖,天一亮我又離開...
如果我回來,有沒有人等待?
如果我孤單,會不會誰明白?……”
申璿的手機早就掉到了地上,錦悅嚇得直哭,趕緊跑過去,把地上的手機揀起來,“嫂子,你接電話吧,或許是重要的電話,裴家大房那麽多生意,都是你在打理,萬一是哪個客戶,好重要的客戶。”
錦悅抽抽噎噎的說著話,有些哀求的對著申璿說,“嫂子,你接吧,接吧,肯定是好重要好重要的客戶。”
申璿的手腕從嘴裡拿出來,便低低的呼出一聲,“嗚!”手腕已被她咬破,牙齒的痕跡被血色沾染得模糊。
屏幕上顯示的是“哥哥”。
申璿鼻子一酸,差點落下淚來,今天周五啊。
她怎麽忘了,今天周五啊。
錦悅食指豎在唇邊,示意大家都不要說話。
申璿這些年管理著大房的生意,大家都知道她手上的大客戶很多,被錦悅一說,都又不敢聲張,同情申璿的松了口氣,而想落井下石的便覺得太過遺憾。
那白立偉道,“用免提吧!如果是客戶再關話筒,省得大家被忽悠!”
文珠道,“就是,不是客戶就掛機!”
申璿氣息微弱,根本提不起大的勁,她滑開,摁了免提,那頭的男人聲音朗朗,帶著歡欣的情緒,有些回聲,有皮鞋踩在磁磚地板上的聲音,像走在空曠的樓道裡,“丫頭,我已經訂了機票,等開完下午一個會,晚上九點就能到g城,你今天可要多吃點飯,你現在有心情帶我去轉轉了嗎?”13acv。
“哥……”氣息弱如絲軟。
聽申璿叫了一聲哥,即使不是客戶,倒也沒人說話了。
“怎麽了?”男人疑聲問,像是突然頓住了腳步。
“還在睡覺呢,幹嘛打擾我。”申璿趴在凳子上,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凳子的一角,眼裡的水,已經滿得快要溢出來。
“小懶豬,裴錦程醒了你就這麽懶了?”男人的口吻帶著無盡的寵溺。
“哥,我還在出差,你過些天到g城吧。”
“出差?你幹嘛提前不告訴我?明明約好了周五我過去。”
申璿歎了一聲,趁著歎氣的空-檔,換了口氣,埋怨道,“你都不知道,現在那個世界水上樂園弄得人一個頭兩大,昨天晚上跟設計師熬到凌晨四點,這時候困得不行。”
“丫頭啊。”那頭男人聽申璿這樣解釋,長長的舒了口氣,“你真是長大了,我以前從來沒有想過你還會管理公司,雖然你半年才給家裡打一次電話,家裡人知道你難,也不去打擾你,但哥哥總是會上查你們公司的事,丫頭,你真長大了。”
“哥,你要跟我抒發感情,等我睡夠了行嗎?”申璿覺得自己有些堅持不住的想要哭出來了。
男人笑笑,“你說,你在哪裡出差,我過去找你,事務我都交給副市長了,請了四天的假,我不去g城就是了,對了,爺爺給你準備了好多你愛吃的東西,零嘴,我又怕變味,所以只是預定,晚上去機場的時候再去那些店裡拿。有沒有很饞,你一定知道我給你帶了些什麽。”
“你當我永遠都是小孩子嗎?現在口味都變了。”
“哎~”男人聲音突然一哽,有顫顫的呼吸從聽筒裡傳出來,像是難以壓抑開始低泣,“小五,爺爺跟我說,說想你,就想著你以前有多淘氣,氣得他想打你,又舍不得打你,現在想你,想得又不敢去見你,生怕看著你瘦了,他心疼……”
....其實今天兩萬字,也不知道能不能碼出來,這兩天遇到感冒低燒,盡力吧,下一更,可能要一點左右才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