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昆侖三界通過軌跡線穿行到人間碎片,雖然距離長、壓力大,但速度卻很快,不過轉瞬之間的功夫就已經到達目的地了。然而,從月亮進入世俗人間這段短短的距離,無論是困難程度,還是所用時間都遠遠超出了用軌跡線穿行兩界。
當徐長青踏入到兩界裂痕的那一刻,便感覺到了世俗人間天道法則之力、紅塵濁氣以及他之前未曾感受到的人道之力所形成的層層阻礙,使得他就像是整個人落入到了泥潭一般,需要劃分十二分的力氣才能緩慢的向前移動一點距離。
天道法則之力和紅塵濁氣在之前徐長青就已經有所感受,對可能會遇到的困難也有所估計,但這股突然出現並且佔據主導地位的人道之力卻讓徐長青有些始料未及,甚至感覺到不可思議。
從人族成為世俗人間之主後,人道之力就一直存在於世俗人間。這種力量並非是恆定不變的,它會隨著王朝變更而變化,王朝衰落之時,人道之力消散,隨著天命之主出現,王朝重建,人道之力也隨之出現,並且在王朝鼎盛之時,達到頂峰。
人道之力是一種極為特殊的力量,對天地間所有仙妖佛魔都有著強烈的壓製作用,甚至有時候天道神明也會受到人道之力的影響,最著名的例子就是關帝聖君這尊神位。關羽明明不過是一員世俗武將,而且戰績也僅僅只能算是一般,但卻因人道祭祀,歷代王朝的冊封。使得他步步登高。成為一尊大神。甚至鼎盛時期和文聖齊名,這便是人道之力使然。
在世俗人間時,徐長青所在的時代正值天地動蕩,而華夏佔據統治地位的清王朝日薄西山,正好是人道之力最薄弱的時代,天地間幾乎沒有人道之力存在。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使得那一帶的修行界人才輩出,算是數百年來最興盛的一代修行者。
縱觀過往。無論人道之力如何強盛,哪怕是任何王朝在最鼎盛時期所凝聚的人道之力,都不可能突破天道法則的限制,不可能凌駕於天道之力。然而,此刻徐長青所感受到的人道之力卻已經強大到了可以和天道匹敵,甚至隱隱有種反過來壓製天道的感覺。
這種事情別說是徐長青沒有見過,就連過往典籍之中也從未有過記載,而且根據收集到的資料,即便是上古洪荒時期,那鼎盛至極、統禦萬界的洪荒天庭也同樣要被洪荒天道壓製在下面。洪荒破碎,天道不存。天庭自然也就不複存在。
然而,現在世俗人間人道之強盛前所未有,照此發展下去,人道甚至有可能跨越天道,超脫天道,到那時即便這世俗人間毀滅了,那些作為人道主體的人族也不會毀滅。
如果不適親身感受到人道之力的強大,徐長青恐怕也很難相信普通的凡人能夠做到超脫天道這樣就連修行者也很難做到的事情。可現在事實擺在眼前,讓他不得不相信世俗人間的人族已經和他離開世俗人間時有了很大的差別,甚至已經強大到了一種不可想像的地步。
現在徐長青沒有一點辦法來抵擋這種人道之力的壓製,他只能被動的承受人道之力對其凡人肉身的侵蝕。所幸的是相比起天道法則對法力的壓製,紅塵濁氣對肉身的侵蝕來,人道之力的作用僅僅只是將徐長青凡胎肉身中和人道相違的力量封禁起來。
在凡人肉身創造之初,徐長青就已經考慮到了超凡之力的問題,將其血脈骨骼中所有超凡因素全都清理出去,但當時清理得再怎麽仔細,也難免會存在一些遺漏,現在人道之力就是將這些遺漏的部分強行剝離徐長青的肉身。人道之力的作用也使得徐長青感受到了一種剝筋蝕骨的痛苦,而且越是施法抵擋,這種痛苦越是強烈,最後甚至強烈到已經波及被徐長青刻意封禁的紫府識海之中,逼得徐長青不得不放棄所有抵抗,順其自然。
可就在徐長青放棄抵抗,任由人道之力對自己肉身進行進一步的清理改造時,周圍那種陷入泥潭一般的滯力卻減弱了很多,而且隨著肉身之中超凡的因素逐漸被人道之力清除,天道法則的壓製和紅塵濁氣的侵蝕也減弱了很多,最終隨著肉身完全蛻變成了凡胎肉骨,徐長青也沒有了那種被世俗人間排斥的感覺。
這時候,兩界穿行過程中遇到的所有障礙也都消失,徐長青瞬間達到了兩界裂痕的彼端,時隔數十年雙腳再次踩在了世俗人間的土地上。
徐長青站定身形後,便看了看周圍,確認自己現在的位置應該是在某個沙漠之中,周圍全都是黃沙和碎石,空氣之中也全都是赤陽之氣沒有一絲水靈之氣。當時在月亮上,徐長青只是想要盡快解決這種猶豫不決的狀態,選擇開辟兩界裂痕的地點也都很隨意,沒有具體的目標,只是本能的選擇一塊紅塵濁氣少的地方,最終會出現在這荒無人煙的沙漠也是在情理之中。
在查看一下四周的情況後,徐長青又將注意力放回到了身上,查看體內的情況,而得到的結果則讓他不由得苦笑一下。經過人道之力的改造,凡人肉身在天道法則壓製和紅塵濁氣侵蝕等等方面已經進入了一種平衡狀態,不會對他構成太大的危險,但肉身強度卻也減弱了不少,法力更是被限制了一大半,比起他當年離開世俗人間時都有所不如。以他現在的情況,想要同時運用護衛周身的九件法器已經變得非常困難,才剛剛進入世俗人間一會兒,他就已經有種前所未有的疲憊感,體內的法力也已經消耗了六成左右。
就在徐長青感覺不到周圍有危險,準備將護衛周身的法器收回,恢復法力的時候,忽然在其右側遠方閃過一道奪目的光芒,跟著一朵蘑菇狀的塵雲衝天而起。在這道奪目的光芒出現的同時,徐長青感覺到了光芒中所蘊含的力量絕對不比自己的大破滅劍勢差多少,這裡所指的大破滅劍勢乃是金仙本體所施展的,而非分身,而且光芒中蘊藏的毀滅之力更是遠遠超過了徐長青所知的任何法術、神通,即便相隔這麽遠也讓他有種瞬間末世降臨的錯覺。
“人間天道皇?還是先天神祗?”見此情形,徐長青立刻便認為這是人間天道化身皇或者先天神祗出手阻擊自己,以免自己在世俗人間發現了什麽,但很快這種猜測就被他自己的給否定了,因為如此強大的力量,絕對不可能是這兩者施展,而且他進入的地方是隨意挑選的,絕對沒有人能夠事先預料到。
“糟糕!”就在徐長青還在猜測的時候,他又感覺到原本應該向上衝的那股光芒所蘊藏的毀滅之力竟然向四周擴散,而且很快就要擴散到他這裡來了。
徐長青迅速做出反應,不但沒有減弱準備收起來的九件法器,反倒不惜法力的將所有法器排列成了太清古陣陣勢,讓其防禦力疊加至極限,同時將原本就準備用來當作最後保命殺招的那一道大破滅劍勢激發出來,護住周身。
就在徐長青的防禦布置好了的那一刻,在其眼前一股無可匹敵的毀滅之力夾雜了雷鳴般的巨響和漫天被力量碾碎的塵埃,如同沙暴一般推了過來,瞬間就將渺小的徐長青吞沒在其力量之中。
雖然徐長青已經盡可能的高估這股力量,甚至已經盡他現在最強的力量來防禦,即便他所面對的這股力量僅僅是擴散後的一部分,但這股力量的強大還是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料。
外圍的九連環陣在與這股力量接觸的那一刻,就已經有三個法器碎裂開來,剩下的六個法器不足以支撐徐長青扎根地面,被這股力量瞬間吹到了空中,像是輕羽飄絮一樣隨著力量的擺弄在空中來回蕩漾。剩下的六個法器情況也非常不妙,法器上面遍布裂痕,根本不足以阻擋這股毀滅之力的侵入,只有大破滅劍勢依然能夠阻擋一下,只是大破滅劍勢原本是用來攻擊的,現在用來防禦,反倒使得劍勢的力量無法完全發揮出來,被毀滅之力衝擊得節節敗退,看樣子也維持不了多久。
見此情形,徐長青自然不會坐以待斃,再次激起另外一道保命之力破虛無劍勢。雖然這道劍勢的威力無法和大破滅劍勢相比,但這道劍勢卻能夠幫助徐長青打開一道兩界裂痕,讓他可以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
就在破虛無劍勢施展出來後,一道兩界裂痕出現在了徐長青面前,兩界裂痕到底通往哪裡,徐長青不太清楚,只是知道是在世俗人間的某地。現在也沒有時間給他多想,就在他準備邁入兩界裂痕的那一刻,九連環陣和大破滅劍勢都無法再阻擋這股毀滅之力的衝擊,依次碎裂潰滅,周圍近乎無窮無盡的毀滅之力瞬間落在了徐長青身上,徐長青的肉身瞬間血肉模糊,所幸隨著力量走勢被直接打入到了兩界裂痕之中,穿行到了另外一個地方,沒有受到持續的傷害。而受到毀滅之力衝擊,兩界裂痕也在很快潰散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