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以摩多葉為首的多寶宗苦行僧們已經完全將徐長青當成是其他宗乘派來搗亂的人,看向徐長青的眼神也變得凌厲了不少,只不過更多的視線是落在了在場其他的佛家修行者身上。
那些多寶宗周邊宗乘的佛家修行者則一個個面面相覷,全都感到有些糊塗,不明白徐長青到底是受到了誰的指派。他們的確是對多寶宗的出現有意見,但又無力阻止,所以才會聯合起來對多寶宗施壓,借此得到了一些好處和承諾。先在事情對他們而言已經過去了,他們要做的就是將來該如何搞好和多寶宗的關系,可先在徐長青的出現卻讓原本已經緩和的關系變得緊張了起來。在他們看來,無論最終徐長青是否搗亂成功,恐怕多寶宗也都會將這筆帳算在他們頭上。於是乎,這些佛家修行者的目光也變得無比惱怒,死死的盯著徐長青,大有等會兒將其碎屍萬段的勢頭。
徐長青沒有在意周圍落在自己身上的那些目光,而是自顧自的沿著木架的旋梯登上了高台。他並未如摩多葉那般站在高台上講經說法,而是坐在了高台邊緣,兩隻腳擋在外邊,顯得非常隨意。
“如是我聞……”隨著佛經中最常見的一段話說出來,多寶經的經文從徐長青的口中一點點的吐出來,雖然聲音不大,但廣場上每個人卻都聽得清清楚楚,和摩多葉的講經一樣徐長青並沒有顯露異象,完全是普普通通的講經。
所有人聽到徐長青所說經文的人都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因為他們發現徐長青所說的經文和摩多葉剛才所說的經文全都一樣。這段經文其實是徐長青對輪回、涅磐的理解,他將自己帶入到了一個旁觀者的身份,旁觀了生死變化、輪回轉世的完整過程,經文中對人間陰間、對天地三界等等都有著一些明顯的提示。摩多葉等苦行僧對認為這段經文是多寶經中最重要的部分。所以對這段經文的解釋也非常多,多寶宗創立短短時間有關這段經文的經論就有上百卷之多,而這段經文也是多寶經中被他們修改最少的一部分,幾乎絕大多數都是原文,只有少量一部分用詞以及名稱被稍微修改了一下。
聽到徐長青竟然在複述自己剛才的講經,摩多葉感到非常惱怒,覺得徐長青這是在戲耍自己。雖然心中惱怒,但摩多葉還是非常遵守講經的規矩,無論聽經者有任何異議,都不能在講經人講經的時候打斷對方。所以他心中隱隱準備等徐長青講經結束後,便要教訓他一下。
很快這段經文就已經結束了,摩多葉等苦行僧們覺得徐長青不會在說什麽了,準備上台將徐長青拿下。可還沒等他們邁步,如是我聞這句話又重新從徐長青的口中說出。仿佛他要將剛才講的經文再說一遍。
這個時候,不單單多寶宗的苦行僧們覺得徐長青坐得實在過分了。就連那些來聽講的周邊佛門宗乘之人也都覺得徐長青無力至極。至於那些信眾則一個全都沒有聽下去的打算,看向徐長青的眼神也變得充滿了怒氣。
只不過,這些異常情緒很快就消失了,因為當徐長青說到經文的第二段時,所說的內容忽然一變,和剛才摩多葉所講的內容完全不一樣。與凡人城邦內多寶經的內容也不一樣。這段經文的內容變得晦澀難明,各種帶著隱喻內容的代詞、形容詞等等全都充滿了經文,一小段話包含的內容不亞於剛才摩多葉所說的一整篇經文,如果反覆疊加的話。甚至能夠形成一本完整的佛經。
在場的經論苦行僧們無一不是講解經文的宗師,對佛經那種晦澀內容的解讀也非常在行,自然聽得出現在徐長青所講經文的深奧神妙已經達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他們現在哪裡還顧得上和對徐長青惱怒,全都安靜下來,仔細的聆聽徐長青所說的每一句經文,將他們記載腦子裡。而他們身旁那些萬佛山各個宗乘的門人雖然對經文的掌握比不上這些經論派的苦行僧,但也聽得出徐長青所說經文的神妙,特別是見到那些苦行僧們一個個都變得全神貫注的模樣,便明白這些經文不簡單,也紛紛收斂心神,安心記憶。
至於那些凡人信眾他們都沒有識別經文好壞的能力,他們只是見到那些被他們尊位佛陀的苦行僧們全都是一副專心致志聆聽經文的樣子,也能夠認識到這些經文不簡單,於是他們也都是一副安靜聆聽的樣子,不管自己是否能夠聽得懂。
一時間,整個廣場周邊全都變得靜悄悄的,除了徐長青的聲音以外,再也沒有其他聲音,似乎風也停了,樹林裡的鳥也不叫了,整個天地陷入到了一種玄妙的寂靜氣氛之中。
也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所有聽得懂經文、或者聽不懂經文的人都沉浸在那種玄妙的氣氛之中,安靜的體會著經文中隱藏的深奧大道,就連徐長青什麽時候停講經都不清楚。
摩多葉是最先清醒過來的人,他一回復神智就立刻本能的做出一些戒備動作,以防自己遭遇什麽暗算,但很快發現周圍一切如常,自身也並無異樣,便放下心來。
這時,摩多葉才抬頭向高台上看去,想要找徐長青詢問剛才講經的內容,但讓他失望的卻是徐長青已經不在高台上了,看樣子已經走了。周圍的苦行僧們、其他宗乘的人以及城邦凡人也紛紛清醒過來,他們表情各異,或是沉思,或是驚訝,但絕大多數都是一臉茫然,仿佛還沒有明白是怎麽一回事。
“你們記住了幾句經文?”摩多葉極為少有的運用傳音秘法,朝身旁的苦行僧問道。
聽到詢問,眾苦行僧都愣了愣,一時間沒有想到回答,他們都詫異摩多葉的舉動,因為摩多葉是他們這些苦行僧中最不願意使用任何佛法和神通的人,甚至立下了封法戒,如今他這般做法,分明就是將他幾十年的守戒苦行給廢了。
見到同道一個個愣愣的看著自己,摩多葉忍不住加**力,傳音吼道:“都愣著看我幹什麽?我問你們記住了幾句經文?快說呀?”
這一次眾苦行僧都清醒了過來,他們也能夠從摩多葉的神情感受到這個問題的嚴重性,於是紛紛回憶剛才記下的經文。然而,讓他們驚訝的卻是剛才他們明明已經全神貫注的記下了所有的經文,甚至他們都能夠倒背如流,可現在那些記下的經文全都消失了,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我記住了兩句。”這時,在他們中間一個修為僅次於摩多葉,達到合道地仙巔峰的苦行僧卻給出了一個截然不同的答案。
緊接著,又有幾人也給出了不同的答案,有些記下了一句,有些記下了半句,有些隻記下了一行佛偈,這幾人無一例外都是已經步入合道地仙巔峰或者接近合道地仙巔峰的境界。
“怎麽會這樣?”一名什麽都沒有記住的苦行僧或許是心境異常的問題,忘了掩飾,沒有用任何佛法、神通傳音,就這樣直接開口說道。
周圍眾人聞言,都不由得朝這名苦行僧瞪了一眼。
雖然苦行僧的話音不大,但卻已經被感覺到不對勁的其他宗乘同道給聽到了。這些同道中人都不約而同的朝這邊看過來,眼中露出了一些懷疑之色,未曾消散的驚詫之情還隱隱約約能夠在其臉上看出來,顯然他們也應該差不多察覺到自己都沒有記住剛才的經文。
“摩多葉大師,這是怎麽回事?”其中一名修為最高和摩多葉差不多的宗乘之人作為眾人代表上前詢問道。
摩多葉稍微猶豫了一下,問道:“想必道友也應該隻記住了兩句經文?”
“你怎麽……你知道這是怎麽回事?”
摩多葉如實說道:“我們也同樣隻記住了一兩句經文,但還有一些人一句經文都沒有記住,記住經文的人和沒有記住經文的人只有一個差別。”
其他宗乘的人沒有聽懂摩多葉的這番話,都是一臉茫然,而苦行僧們則似乎想到了什麽臉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僅次於摩多葉的那名苦行僧很快就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說道:“你是說大道?”
“不錯。”摩多葉點點頭,道:“所有能夠記住經文的人無一都是已經悟出自身大道的人,只是我們對自身大道的感悟有深有淺,所以記住的經文也有多有少。”
“那位上尊為何要這樣做呢?難道就是想要通過這個方法告訴我們修為的高低嗎?”一名隻記住了一句佛偈的人忍不住問道,或許是因為徐長青表現得太過超凡,使得他不由得將徐長青的地位高高抬起,說話也是以尊號稱之。
“我想那位上尊應該不會這麽無聊。”摩多葉搖了搖頭,跟著回憶了一下自己記住的那幾句經文,道:“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諸位記住的經文應該都是和自身大道相合的,這些經文也可以說是大道經文,那這麽說來,剛才那位上尊所講經文就應該是給封號大成就者修煉的大道真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