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九章人間故人（下）

  陣圖門首任門主柏寧是個聞名昆侖三界的奇人，他出生成長在魔界，學道卻是在佛界，遊學是在仙界外門靈山，成道則是在仙界內門靈山，最終卻加入了仙宮，晚年又背叛仙宮進入了戰魔崖，創立了陣圖門。 其一生的經歷足以編寫一部昆侖三界地理遊，而其一生最大的成就就是將前任充當輔修的陣修之道推倒了前台，讓其成為了昆侖三界正修大道之一，並且還完善了整個陣修體系，曾一度令到陣修在昆侖三界大放異彩。

  只可惜在柏寧身隕之後，陣修之道就再無出彩之人，所有人都是碌碌無為之輩。柏寧所創立的陣修之道易學難精，通常一般的修行者鑽研二十年便足以將柏寧陣修體系中最根基的萬法陣完全掌握，但是想要掌握萬法陣的根源陣道，從而創出屬於自己的本命陣道千法陣、百法陣、十法陣甚至就連柏寧也未曾修到的一法陣，就有些困難了。

  現在陣圖門的弟子中絕大部分都只是掌握了萬法陣根本沒有領悟出屬於自己的本命陣道，而長老們則稍好一些都已經悟出了本命陣道千法陣。只有陣圖門的門主卓千鈞才悟出了百法陣，其修為也達到了相應的合道地仙之境，至於悟出十法陣，成為至強仙人則有些遙遙無期，而他這樣的成就已經是繼柏寧一來最好的一個陣圖門門主了。正是因為歷代陣圖門的門人修為實在太不出'色'，所以陣圖門的勢力也非常弱小，如果不是它掌握著戰魔城防禦法陣群的運轉和傳承，或許它連進入戰魔崖聯軍中軍營帳的資格都沒有。

  徐長青最早得知陣圖門之名的時候是在入住供奉館的時候，因為供奉館內的法陣乃是陣圖門的前代門主所布置，只不過當時他覺得那法陣並不出'色'，也沒有任何值得他稱道的地方，所以便認為陣圖門不過如此。可現在他看到陣圖門首任門主柏寧所布置的法陣後，感覺到自己以前倒是有些小看這個關系到戰魔城安危的小勢力了。

  徐長青的陣道***實在太高了，一開始接觸的就是從大道圖之中衍化而成的陣法，這些陣法都蘊含了天地大道。對於徐長青而言這些陣法都只是他感悟天地大道的一個工具罷了，所以他在運用方面反而不如那柏寧靈活多變。所謂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他雖然在陣道修為上比柏寧要高出甚多，但卻也不介意俯首低頭向這位陣道先賢學習其陣道之中的技、術二理。

  就在徐長青準備進一步通過腳下道路中蘊含的法陣'摸'索出柏寧的技、術二理的時候，從戰魔城防禦法陣群中忽然閃出一道青光，從直通藏兵台的大道上飛過，眨眼間便落在了徐長青的身後。

  徐長青沒有做任何動作，他能夠猜到那魔風山的總管必然已經通過幻光蟲，將自己到來的消息傳到藏兵台來，來人應該是藏兵台派出的迎接者。或許是為了證實徐長青的猜測，跟著便聽到身後一個依稀熟悉的蒼老聲音，說道：“尊駕想必就是丹道會會長聶古鍾吧？老夫是此處藏兵台的散修統領關破命，奉藏兵台總管之命特來迎接閣下。”

  “關破命？”徐長青其實在那青光落到身後之時，便感覺到從身後傳來的那股寒中帶陰的濃厚屍氣有些似曾相識。現在聽到了身後來人的聲音時又有些熟悉感，而且最後聽到來人的名字後，他不由得愣了一下，眼中有些茫然，但又很快清明過來，眼中更是帶著一絲驚訝，顯然他已經想起了這個名字所代表的人是誰。

  只見徐長青轉過身，朝來人看了過去。來人長著一頭'亂'糟糟的白發，獨目且略顯猙獰的面容有些醒目，再加上他脖子上掛著的那一串邪異到極點的骷髏頭，如此獨特的面容和外形，來人的身份已經呼之欲出，他正是世俗人間關家的大長老、曾在南洋和徐長青有過交集的千屍老人關破命。

  對於關破命這個關家第一人的下落，徐長青向來都很關注。只不過據他所知關正等人間飛升到昆侖仙境的那些人中並沒有關破命的名字，所以他一直都認為關破命不是留在了世俗人間，就是在進入昆侖仙境之前被十變魔君的攻擊，身隕在人間。可現在這樣一個被徐長青認為不可能在昆侖仙境的人間故人卻非常突兀的出現在面前，著實讓他意外了一把。

  “聶會長，認識老夫？”雖然徐長青感到意外的神'色'掩飾得很好，幾乎是一閃而逝，但關破命乃是在世間行走的***湖了，還是很輕易的就發現了徐長青的異樣，於是上下打量了一下徐長青現在的模樣，皺了皺眉頭，一臉疑'惑'的問道。

  徐長青已經恢復正常，微笑著說道：“不認識！但覺得面善，似乎在哪裡見過？”

  “是嗎？”關破命注視著徐長青，也感覺眼前這個現在在戰魔城內赫赫有名的一派之長頗顯眼熟，這種眼熟並不是來自容貌上的，而是那種淡然微笑的神'色'，於是搓了搓胡須，說道：“不過老夫也感覺似乎在哪裡見過聶會長？”

  徐長青笑道：“不知道友仙山何處？或許我二人真的有過數面之緣也不一定。”

  關破命仔細的想了想，再次確定自己沒有見過眼前之人，便笑著搖搖頭，說道：“聶會長和老夫是不可能見過的，兩百多年前老夫隨一位道友來到此地後，還是第一次進入戰魔城，以前一直都在戰魔崖和仙宮魔域邊界的摩雲峰修練。除了少數幾位同道道友以外，老夫再也沒有見過其他人。若非這次仙宮和戰魔崖陳兵邊界，老夫等人也不會出山，來此戰魔城，所以聶會長應該是不可能見過老夫的。”

  “關道友竟然第一次來戰魔城便能夠成為藏兵台的散修統領，看來道友的修為不低啊！”徐長青饒有興趣的打量了一下關破命，雖然關破命的斂息法門極為高明，令他的修為看上去只有合道地仙之境，可是在徐長青的法眼注視下，卻發現他的修為其實已經達到了合道地仙巔峰，半步邁入了至強之境。

  關破命似乎對自己的斂息之法非常有信心，絲毫沒有發現徐長青已經看破他的修為，依然謙虛道：“不過是同道抬舉罷了！戰魔崖藏龍臥虎，修為比老夫更為高深的同道數之不盡，老夫只不過是當幾日臨時統領罷了！等戰魔崖聯軍的諸位大能之士商議好了以後，自會派人接替老夫。”

  雖然關破命的容貌、外形和當年並沒有太大的區別，但是比起當年張狂、暴躁的那名千屍老人來，現在的關破命顯然變得更加內斂、沉穩，就像是一把入鞘的寶刀一般，不拔出來，他人永遠不知道此刀會有多麽鋒利。

  從關破命口中吐'露'的與之有關的事情並不多，但已經足夠徐長青推測出他這些年來的經歷大概了。顯然關破命是在關正、燕風那最後一批人間修行者之前就已經飛升到了昆侖仙境，而他來到昆侖後便被一名昆侖散修帶到了戰魔崖潛修，一直到現在。至於他為何不去和關正等人匯合，很可能是因為道不同、不相為謀，畢竟一名邪仙出現在儒仙宗門致遠堂之中，實在有些不合適。

  未免關破命生出疑心來，徐長青沒有再問下去，轉而說道：“我們進去吧！想必諸位同道已經等很久了。”

  “請隨老夫來。”關破命說著話，引動身上的陣符，施展飛騰法術，一股邪異的青'色'屍氣從他的身上冒出來，凝結成了一陣光芒，牽引著他的身軀飛了起來，直衝前方的防禦法陣群之中。徐長青也同樣化作一道遁光，緊隨其後，沿著那條百丈寬的雄偉道路，消失在濃霧般的陣力之中。

  在陣外感受陣法的運轉和在陣內感受這一切有著截然的不同，雖然下方大道中隱藏的法陣阻隔了大部分的陣力，但徐長青依然能夠從這些陣力的余波之中感受出它們運轉起來後的威力。這種感受在進入第二層殺陣之後，更加強烈了，如果不集中精神的話，就算是徐長青現在的至強仙人神念恐怕也會很快就被充滿殺戮之氣的陣力給吹散。只不過這一層陣勢反倒讓徐長青現在的朱厭肉身感到愉悅，就像是身處在溫暖的水中似的，並且讓他心中不由自主的產生一種相邀進入陣中的衝動。

  對於這防禦法陣群竟然能夠擁有如此強烈的殺戮之氣，徐長青也感到有些意外，在他看來此地的殺戮之氣比起凝結在天外天的天地征伐殺戮之氣來也弱不到哪裡去。他從這城牆上空經過不是一兩回了，卻從未發現這裡竟然蘊藏了如此強的殺戮之氣。雖然其中主要原因是因為徐長青來去匆匆，並沒有將心思放在城牆周邊的防禦法陣群之中，但更多的原因也是因為這防禦法陣群掩藏氣息的功效實在很強。

  對於他人而言，直接接觸這殺戮之氣絕對有害無益，而對於徐長青而言，這殺戮之氣卻是大補之物，只可惜這殺戮之氣對整個防禦法陣群至關重要，所以只能看，不能動。在進入防禦法陣群的那一刻，徐長青便感覺到通往藏兵台的道路下所布置的法陣已經和第二層的殺陣連接到了一起，形成了一條獨立於防禦法陣群但又與之有著密切聯系的法陣帶。只要掌控此陣之人稍微變動一下陣勢，此陣便立刻會成為整個防禦法陣群的一部分，若是有人想要借用此道繞開防禦法陣群，最終只會偷雞不成蝕把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