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駕說笑了,我等自知資質不足,能夠修煉到如此境界便已經是得天之幸了,哪裡還敢奢求更進一步,更不敢和內門大賢相提並論。”最為三公之首的龍門太師猶如一條滑不溜湫的泥鰍一樣,將話說的滴水不漏,讓人找不出半點錯漏來,說道:“尊駕若是其他仙家宗門來我致遠堂鬧事的話,想來尊駕找錯對象了,我龍門書院只是致遠堂在凡人界微不足道的一個分支而已。”
“龍門書院在致遠堂眼中的確是微不足道的分支,否則他們也不會拿你們當隨時都能丟棄的開路死卒。”徐長青輕笑了一聲,仿佛此地主人一般走到了一旁的紫竹榻上坐下,隨後取出了一套茶具和香爐,將其置於榻上矮桌上,以真火焚香,以靈泉泡茶,動作行雲流水,賞心悅目,盡展一派古士風儀。
見到突然冒出來的神秘強者如此做派,龍門三公也有些不知所措,相互看了一眼,交換了一個眼神後,便也主隨客便,各自選擇矮桌的一方坐下,沉默不語。幾人端坐的姿態仿佛是以茶會友的多年故交一般,氣氛顯得非常祥和平靜,房間內的緊張鋼也隨著茶香、熏香擴散而盡數消退。
“請!”茶泡好後,徐長青為每人倒了一杯,隨後端起施禮,道。
或許是感覺到以徐長青的實力沒有必要多費手腳在茶中下毒,所以三人都沒有半點遲疑,各自端起杯子還禮後,便悠然自得的品茗了起來。
向來好茶的龍門太傅喝下一口清茶後首先忍不住感歎道:“茶氣馥鬱,香清味純,初茗一啄,讓人如墮霧中,扶搖雲上,好茶!好茶!”
說著,他突然停了下來,臉上露出了一絲驚詫的表情。其余二人也差不多露出同樣的神色,並且幾乎同時毫無風儀的將杯中茶水牛飲而盡,跟著連茶葉也一同倒出吞咽,隨後一個個全都收斂心神,轉行推動體內真元,運轉所修的本命儒法。只見,一股股清氣從他們的頭頂冒出。在其腦後呈現祥雲狀,在祥雲內一枚暗淡無光的金丹法相不斷的翻滾著。伴隨著一道道金絲靈氣從穴竅中冒出灌入金丹之內,金丹表面也開始閃耀起光芒來。
徐長青沒有打擾三人,只是朝香爐打了一道法力,激發裡面的焚香靈氣,使其化作三股青煙,飄到了三人的頭頂,將三人的金丹法相給包裹起來,並且一點點的滲透到了裡面,沒滲透一分。金丹便縮小一分,同時也凝實一分,直到縮小到鵪鶉蛋大小,方才停止變化。
三人的境界穩定下,又調息了一段時間,讓肉身適應了突飛猛漲的法力修為,方才收回一切法相、法力。心神出定,恢復如常。
“多謝道友了!”三人整理了一下衣冠,慎重其事的朝徐長青行禮後,齊聲道。
徐長青的一杯茶,一縷香使得三人修為都在短時間內提升了兩個境界,差不多步入到了上品金丹之境。壽元也增加了不少,雖然說不上是恩同再造,但也相差不遠。正所謂大恩不言謝,三人在冷靜下來後,也只是簡單的朝徐長青行禮道謝,但心中卻已經隱隱決定,如果徐長青提出的要求不是太過。他們定然會遵照行事。
之所以龍門三公會有如此轉變,除了徐長青令他們的修為提升以外,也是因為徐長青本身高深莫測的境界修為以及出手之闊讓他們感到怎舌。隨隨便便拿出來的東西就能夠讓他們修為提升,可見其背景深邃、家底豐厚。
此外,致遠堂文卷、道理兩脈分家也算是很大原因。致遠堂一直以來都是文卷一脈的文明大夫、文道賢人掌管傳法授道之事,道理一脈的三公、六部、九卿等儒仙負責門中大小事務的管理,兩者相輔相臣,合作無間。可自從道理一脈分家離開之後,文卷一脈開始掌管致遠堂事務,雖然文卷一脈也不乏治世能人,但他們做事手法上卻少了幾分圓滑,多了一股極為濃厚的書呆子氣。擁有這種書呆子氣的大夫、賢人認為這個世界非黑既白,眼中容不得半點沙子,而且還有一種文人相輕的本能,對離開的道理一脈極為不滿,甚至可以說是怨恨,所以對門中殘留的道理一脈儒仙也打壓得很利害。
龍門書院雖然掛屬在文卷一脈門下,主要事務也是傳道授業,每個人所修儒法也是文卷一脈的築基儒法之一,但其做事準則卻更像是道理一脈,單看龍門書院管理職務的名稱乃是三公、九卿等禮記記載的王朝官職,而禮記乃是道理一脈的根本經典之一,便可見書院和道理一脈的關系有多麽緊密。
原本道理一脈遷移到外門靈山之前,也曾邀請龍門書院隨他們一同離開,只是龍門書院的弟子們雖然心動,但他們卻很冷靜的拒絕了。他們的修為或許不能和致遠堂道理一脈的儒仙相提並論,但對於權謀大略的智慧卻不輸給任何儒仙。他們很清楚龍門書院的根基在內門靈山的凡人界,若是遷移到了外門靈山,只會像是無根枯木一樣逐漸死去,因為那裡的凡人城池完全不適合龍門書院傳道授業。
雖然龍門書院最終留了下來,但文卷一脈對他們這種左右搖擺的分支卻並沒有半點好感,只不過之前那些大夫賢人們正忙著平息致遠堂內亂,填補道理一脈離開後留下來的權利空位,以及重新制定宗門職務,消除道理一脈在致遠堂的影響力。如今,致遠堂已經有驚無險的度過分崩危機,恢復到了平靜狀態,即便這種平靜狀態只是表面上的平靜。已經空出手來的文卷一脈則開始收拾那些在分家一事上左右搖擺的分支勢力,而龍門書院自然也是名單中的一員,今日這道暗藏殺機的法旨則是文卷一脈所用的陽謀手段,雖然不怎麽高明,但卻非常有效。
古語雲“良禽擇木而棲”,又雲“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仇。”。既然致遠堂文卷一脈不念龍門書院眾弟子的苦勞,將他們視為螻蟻,他們心中也感覺沒有必要為現在的致遠堂盡忠死守,而眼下又有了徐長青突然出現但卻極為合適的投靠對象,對方也盡顯招攬之意,自然心中抵觸情緒也就小了很多。
相比起致遠堂修性文卷之氣的古儒來,龍門書院的弟子更像是世俗人間的儒生,擇主而事,醉心功業。只是他們三人對徐長青本人身份以及來此目的還不了解,有些擔心被人利用,也擔心是文卷一脈設下的陷阱,再加上本身還是對致遠堂懷有一絲期望,所以也沒有顯得對徐長青有太多熱情。
“單單幾片茶葉,一杯茶水,便讓我等修為大進,三界之中能夠有如此神效的靈茶,恐怕也只有仙宮玄元天那株百靈仙茶才能做到。這香片也來歷不凡,應該是外門靈山靈藥三山特產的青龍木香片。”龍門太傅回味了一下口中殘余的茶香,又嗅了嗅已經燃盡的焚香,一邊在心中推測,一邊試探性的問道:“看來道友的身份不同反響呀!就是不知道是上邊的,還是下邊的?”
上邊自然是指仙宮,下邊就是外門靈山。然而徐長青的回答卻讓三人感到不解,只見他笑了笑,說道:“我既不是上邊的,也不是下邊的,我是外邊的。”
雖然徐長青的話有點說笑的成份,但是卻也倒出了一點事實,那就是他並非昆侖三界的人。然而,他的話聽入到了龍門三公耳中卻變成了另外一層意思,只聽見龍門太師抬手行禮,道:“原來是星辰瀚海的道友,失敬失敬!”
聽到龍門太師的話,徐長青有些哭笑不得,但也沒有打算解釋,並且也能夠理解龍門三公為何會認為他出自星辰瀚海。最近一段時間,星辰翰海在小清微天內動作不斷,暗中被其拉攏的仙家宗門也為數不少,雖然龍門書院身處在仙凡之間,但對於內門靈山仙家宗門的事情他們還是能夠收到一些風聲,所以他們才會將徐長青當作是星辰瀚海水族派來拉攏他們的人。
徐長青沒有打算做什麽解釋,他也乾脆將錯就錯,畢竟比起他孤身一人來,有一個星辰翰海作為其背後勢力,對於龍門書院的這些人來更佳具有吸引力。
“今日乃是無意間聽聞諸位之事,並非有意窺探,還望諸位見諒。”雖然是一句空話,但徐長青還是要說出來,至少要讓這龍門三公的面子上過得去一點,讓氣氛更加緩和。
仙界以實力為尊,而龍門書院等人的實力在外門靈山還能逞一時威風,但在內門靈山卻也只是墊底的層次,而徐長青這位修為實力遠超他們的神秘強者竟然主動道歉,加上剛才算作賠禮的靈茶、靈香,使得他們對徐長青的好感急速飛增。
“無妨!無妨!”幾人連連搖手,心理和氣勢上已經被徐長青的一擊連環拳給完全壓製了下去,舉止也越來越像是徐長青的下屬。
“不知幾位有何打算?”徐長青感覺到對幾人心防的攻勢已經完成得差不多了,於是言歸正傳,道:“或者說龍門書院準備如何應對此次禍事?”
“這?”幾人一時間愣住了,徐長青的話語轉變得太快,讓幾人沒有來得及適應過來,不知道該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