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長青所在的兩艘浮雲飛舟並不是第一個到達這個臨時駐地,此刻在十八座火山包圍的熔岩湖上空已經停留了十幾艘外形相似的浮雲飛舟。這些浮雲飛舟底部的魔陣連接到了一起,形成了一個完整的陣勢,並且不斷的從底部熔岩湖之中抽取火靈之氣,補充到陣勢之中,而原本飛舟表面那些暗淡無光的陣紋則被火焰的紅色所填滿,令到有些簡陋難看的飛舟多了幾分神駿。
隨著靠近那個飛舟群,血神宗長老景山也去到了甲板上,大聲的指揮著血神宗弟子操控飛舟,進入到預訂位置,同時引動飛舟底部的陣勢和整個飛舟群的陣勢相接,形成了一個整體。
“所有人都不要亂走,回到各自艙房去,我們還需在這裡等待兩日,才能回宗。”景山沒有和其他飛舟上的長老打招呼,而是朝那些還在甲板上觀望的凡人武者吩咐了一聲,跟著又用秘術傳音法門,直接將聲音送到了徐長青的艙房內,道:“你也不要出艙房,你的食物老夫會命人給你送去的。另外老夫還會傳你一門法訣,你在這段時間修練一下,若是能夠有所成,對你也有很大好出。”
“學生明白。”徐長青回應了一下。
在甲板上的景山聽到了徐長青依舊自稱學生,而非弟子,臉上不由得浮現出一絲不悅之色,心中也不知為何感到了一陣莫名慌亂。不過他以為徐長青之所以還自稱學生,只是是以前家傳的儒家習慣還未改過來罷了,至於心中生起的慌亂則認為是道心感應到大限將至的一種本能提醒而已,所以並未將其放在心上。
對於景山而言,稱呼什麽都沒有一點關系,徐長青的結局都是一樣就是充當他的奪舍鼎爐,讓他能夠躲過魔劫,轉生重修。可對於徐長青來說,稱呼的不同卻有很大關系,如果徐長青對景山以師相稱的話。那麽這份師徒因果就此結下,如果徐長青以後對其不利的話,那麽便算是弑師,乃是大逆業報,即便徐長青有大因果律,也不願沾染上這等業力。至於學生這個稱呼則算是泛稱,不入因果。對誰稱呼都毫無關系。
過了一會兒,艙房外有人敲門。跟著不等徐長青起身開門,門外之人便自行施法將門栓卸下,推門進來。只見來人是一名穿著血神宗弟子服飾的中年人,一臉冷漠,明明只是第一次見面,但其看向徐長青的眼神卻充滿了怨毒和嫉妒。之前兩艘飛舟上的弟子中並無此人存在,想來應該是剛剛登上這船的,從其身上的法力氣息來看,他應該是這次血魔教送往血神宗補充門人的棄子。
雖然血神宗這次主要是在凡人界招募門人。但也依然還是會從十萬魔天的下宗門派內招收一些人進入血神宗,以示安撫。不過十萬魔天的那些下宗也不是笨蛋,他們很清楚這次送入血神宗的門人無論天資多高,修為多深都別想得到重用,更不要說掌握實權了,所以他們乾脆將自己宗門內最不受見待的人送了過去。而這些被當作棄子的人也同樣很清楚自己的處境,心中自然也會生出怨恨之念。只是血魔教的強大讓他們不敢露出任何異樣。不過,他們在見到了這麽多明明資質普通,但卻會被血神宗培養的凡人後,這怨恨之念便轉移了對象,落在了這凡人身上。如果不是有血神宗的人看著,說不得他們已經在這些凡人身上動了手腳。讓他們一個個都無疾而終。
“這是景山長老交給大人你的血神法門,還請收好!”中年人雖然無比嫉妒徐長青的所謂好運,但他也不敢表露太多出來,單從血神宗長老景山竟然不顧宗門規矩提前傳法給眼前之人,便足以說明眼前之人的身份非同凡響,入門之後百分之百會拜在景山長老門下。即便現在對方只是一介凡人,但以其身份想要弄死他也不過是吹灰之力而已。所以在無法控制自己嫉妒心的情況下。他只能在進入房間後,便將頭低得很低,不與對方對視,以免讓對方找借口對付自己。
見到中年人的模樣,徐長青哪還會不清楚他的想法,只是這等才剛剛不入金丹之境的魔修,對他而言比起凡人來也強不到哪裡去,只要不給自己帶來麻煩,他也不會有要出手的想法。
從中年人手中取過那本很明顯是用人皮製成的書冊,看著上面以血神法力印刻下來的文字,很快就從頭到尾翻看了一遍。合上書後,他微微閉目回想了一下書上的內容,對比了一下書上的法門和冥獄血海化神**有何區別。
或許是為了能夠讓自己更加順利的奪舍,景山交給徐長青的人皮書冊中所記載的法門的確是正宗的血神法,雖然只是築基不分,但其在魔道中人眼中的價值卻也非常珍貴,足以成為外門靈山一些魔道小派的傳宗秘法了。其主要內容是教授修行者如何凝聚體內精血,讓其在紫府識海之中化作一枚類似於仙道金丹、佛家舍利的血神靈種,然後再運用這枚血神靈種從他人身上抽取精血反哺自身,逐漸化作血神真元。
單以精妙和潛力而言,這血神築基之法自然無法和冥獄血海化神**相提並論,但其修練條件卻也比冥獄血海化神**要低得多,幾乎只要是個人,無論其資質高低,智慧大小,即便是個廢人、蠢人,都能夠修練,只是最後修練的結果是反哺自身,還是反噬自身就不得而知了。只是這門以自身精血作為修練基礎的法訣倒是給了徐長青一個很好的啟發,只要稍加變動,就能創出一門適合所有人修練的武仙築基法門。雖然其效果可能遠遠不入這血神築基法,但它卻能夠解決凡人修道後要面對的築基難關,也是將仙凡分割開來的難關,而且其有效范圍幾乎涵蓋所有的凡人。
徐長青將書合上,閉目沉思了片刻,很快心中就有了腹稿,也知道這法門創出來後放在何處最為合適。他睜開眼睛,轉頭看了看肅立在門口,沒有半點離開意思的中年人,道:“你還有什麽事嗎?”
不知為何,中年人感覺到眼前這人明明只是普通凡人,但卻給自己一種莫名壓力,特別是在對方安靜看書和閉目沉思的時候,這種壓力更為明顯,讓他就連大聲喘息的念頭都不敢有。如此氣勢,他也只在血魔教中幾名最頂層的存在身上感受到過,只不過那幾名存在所散發出來的威勢都有跡可循,無比明顯,而眼前之人則無聲無息,就這樣滲透到自己的心境深處,用一句潤物細無聲來形容是最合適不過了。
中年人深吸口氣,跟著俯身低頭,道:“小人並沒有其他時候,只是景山長老吩咐小人在此聽候大人差遣,大人如果有什麽事情盡管吩咐,小人會立刻去辦。”
“差遣?恐怕是監視吧!”徐長青聞言,挑了挑眉毛,冷笑了一下,心中頗顯不屑的想道。
之前,景山不派人監視徐長青,無非就是手頭上沒有合適的人選,飛舟上的血神宗弟子都不是他的人,用他們的話容易走漏風聲,而且當時兩艘飛舟完全在他掌握之中,沒有必要多此一舉。現在兩艘飛舟已經被並入到了接引飛舟群之中,他對飛舟內部的掌控被削弱了大半,而且周圍的飛舟上也有幾名地位、實力絲毫不比他差的同門,讓他不得不小心提防,免得陰溝裡翻船。只是,在這飛舟之上,他也沒有一個可以完全信任的人,所以乾脆選了一個沒有任何根底、被當作棄子的血魔教門人來充一下門面。
對此,徐長青雖然有些不悅,但也沒有打算拒絕,反正也就是這一兩天的時間而已,不會對他有任何影響。就當他準備吩咐這中年人到艙房外等候吩咐之時,卻見到中年人的視線一直都盯在了手中這卷人皮書冊上,眼中充滿了無法掩飾的貪婪和渴求之色。
“怎麽?想要看嗎?那就拿去看吧!”徐長青笑了笑,將書冊托起,朝中年人遞過去,那輕描淡寫的神色仿佛他手中不是魔道無上法門的書冊,而是一本隨處可見的垃圾書籍似的,讓某些人看了不禁恨得牙癢癢的,心中的嫉妒之心也濃厚了不少。
作為某些人的中年人雖然很想順著徐長青的話,將書冊拿到手中翻看,但他同樣也很清楚這樣做的後果將會令他萬劫不複。強忍著心中的**將視線從書冊上拿開後,中年人也不多言,低著頭,默默的轉身準備打開艙門離開。
見到中年人竟然如此能忍,甚至連一名被其視為螻蟻的普通凡人戲弄都能夠咽下去,徐長青反倒變得有興趣起來,心中也浮現出了一個想法,於是立刻叫住了中年人,道:“等等。”
“大人還有什麽吩咐嗎?”中年人原本進來時的臉色還只是陰沉,現在的臉色則是冰凍,看樣子其忍耐力已經快要接近極限了,若徐長青再做出什麽失禮之舉的話,那麽他說不定會不計後果的出手將徐長青擊殺,即便事後會身死魂消,恐怕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