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奉天張督軍的邀請,吳孝良特意召開了一個小范圍的會議,討論此事。綏東軍多數上層人物紛紛認為應該赴約。這其中王懷事、李振清、陳秀岩、尹呈輔等幾人均支持他前去奉天。
王懷事率先發言:“我認為應該去,綏東地處國外一隅,想發展絕對離不開國內,尤其是東三省的支持。如今張督軍在東三省風頭正勁,剛剛又趕跑了吉林督軍孟恩遠,三省即將手握其二,況且,在趕走孟恩遠一事上,咱們綏東軍也算多有助力,他應該呈這個請。咱們綏東應該趁此機會與這位張督軍結盟,如此便後顧無憂”
吳孝良點點頭,見陳秀岩低著頭,一言不發,點名道:“修文,說說你的意見。”
陳秀岩這才抬起頭來:“我的意見還是要慎重對待,中央的小徐次長不是一個有度量的人,對這種事情最為敏感,雖然此前他對咱們綏東一直是鼎力支持,那也是因為咱們是他的嫡系,如果弄出不必要的誤會,讓這位小徐次長認為咱們綏東軍與其離心離德,失去了中央的助力,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陳秀岩所言不虛,綏東軍能放手在綏東施為,徐樹錚的確在北京為自己頂住了許多壓力,這一點看來必須事前取得他的諒解。
一旁李振清由於初來乍到不便表態,一直悶頭不說話。
吳孝良卻想聽聽他的想法,問道:“壽亭兄,說說你的想法.”李振清原本便有字,這一次入了綏東軍自然不能再被人李振清、李振清的叫,所以便將塵封了多年的字翻出來,吳孝良對此也很訝異,這位盟兄還有多少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
李振清乾咳了一聲,淡淡道:“我同意布川兄和修文兄的意見。”說完這句話,再不發一言。
其實,王懷事和陳秀岩兩人所言已經十分周到,所以李振清完全沒有必要在添枝加葉,否則反為不美。
會議定下策略,吳孝良立即便給徐樹錚拍了一封電報。
“又公鈞鑒,學生孝良奉公之命,來綏靖邊,至今三月有余。已初見成效,比之初時,內有督軍掣肘,外有強敵環伺,夾縫中求生存,幾經磨難,方有今日之局面,一者賴公之助,二者將士用命。然高逆鬩牆,綏東多有犧牲,孝良警衛心腹,亦為之慘死。痛定思痛,皆因後方同僚猜忌。今奉督張公發魚電示誠,欲與之好,特陳情公前。”
發完電報,即刻開始準備赴奉天事宜,綏東軍幾個高層在路線上又產生了分歧,陳秀岩認為:
“綏東草創,每一分鍾都寶貴之極,所以貴在速度,選擇走海路可節省大量的時間,並且能省卻諸多迎來送往的環節。”
而尹呈輔則對海路有著深深的不信任感,反駁道:“海路不可知的因素太多,況且綏東軍剛剛和日本人大戰一場,焉知他們不會趁機報復?我堅決反對走海路。”
兩個人爭的面紅耳赤,李振清仍舊是目不斜視,一言不發。吳孝良等兩個人吵的差不多了,乾咳一聲,示意他們可以罷兵休戰,說道:“慎重起見,還是走陸路的好,由中東路,直奔濱江,再由濱江乘南滿鐵路南下,到奉天。”
李振清此時開口支持吳孝良的意見:“我同意維中的意見,如此一來,穩妥之外,還可以順便路過穆棱,修文兄為新一任穆棱鎮守使,將來可是掌控著,整個綏東的西大門,這個位置乃重中之重,必須先掌握在手中。”
陳秀岩則大笑三聲,滿不在乎的道:“壽亭兄未免多慮,取得一個小小的穆棱又有何難?況且我還是中央政府親自任命的堂堂穆棱鎮守使,誰敢奈我何?”
李振清點頭不再開口,吳孝良則接過話頭:“修文兄此言差矣,你認為我為何要顛顛的敢去奉天見張雨亭?還不是為了就目前的態勢達成諒解。張雨亭控制吉林省已成定局,咱們從他口中奪下一塊肥肉,難道還能指望人家拱手相送嗎?”
陳秀岩雖是紈絝子弟出身,平日裡行事作風頗為浮誇,但卻是內明之人,事理一點就透,立刻明白了此行包括穆棱都是其中極為重要的一環。
“好,我與維中兄同赴奉天,倒要會一會這些老粗們。”東北張作霖一系人馬,綠林出身,老粗形象已經在外界根深蒂固,乃至於人們聽到東北出身的軍閥,必然聯想到膀大腰圓,頭腦簡單的東北大漢形象。其實不然,張作霖本人,雖然綠林出身,卻是極為注重個人儀態禮節的,絕不會出現影視劇中誇張的粗鄙行為,並且其北人南相,眉清目秀,在年輕時也稱得上是風度翩翩的豪傑之士。
不僅張作霖,包括吳孝良都是北人南相,但在湖南時,還是留下了不少笑話,第四混成旅獨霸長沙,其東北籍貫導致民間對其傳言頗為誇張,什麽眼如銅鈴,耳如蒲扇等等,甚至起了止小兒夜啼的作用。
此番會議,確定了行程,隨員,以及出發日期,便是五天之後的六月十七日正式起行。
北京,段祺瑞雖然已經卸任總理,但是仍任著參戰督辦一職,掌握著北洋政府實權,徐世昌如馮國璋一般成了督辦大人的印把子,國務總理則由前內務總長錢能訓出任,徐樹錚由此也從段祺瑞的身邊,從大秘一躍而成中華民國陸軍部的總長。
徐樹錚雖然就任陸軍總長一職,但仍舊隨時跟在段督辦的左右出謀劃策,一點沒有陸軍總長的架勢。
“這個吳維中,也長了心眼,他要去見張作霖,怕我誤會,還特意發來電報解釋一通。”
段祺瑞仍舊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樣子,埋頭案牘,邊批閱文件,邊回道:“這麽多人在他背後下絆子,撩陰腿,再不長進就得被人活吞了。”
徐樹錚笑道:“芝公之意,是支持他去見張雨亭嘍?”
“他孤懸國外,背靠張雨亭,與其結盟是必然選擇,我不支持,他便不去了嗎?”段祺瑞聲音依舊是那麽冷,說出的話甚至有些刻薄。
徐樹錚又繼續說道:“芝公支持就好,綏東苦寒之地,苦了這些一心報國的熱血青年了,可惜上次陸軍部派發的物資,半路還被孟恩遠劫走,最後又便宜了那幾個軍閥。”
“又錚,如果你是想給他們軍援,就此打住吧。南方戰事吃緊已經挪不出一分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