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7章 巴西深耕(二)
“大西洋西海岸,現在開始了一場圈地運動。從鴨子湖地區到北寧,從順化到交河,數千裡海岸線現在成了一片熱土,除北邊氣候較為濕熱的地段之外,順化以南的千裡沃土,已經擠滿了來自各地的移民。”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舊軍裝的南次郎上尉,悶悶不樂地站在順化港碼頭上,朝正默默抽著煙的周亞夫上尉說道。
南次郎這次前往北美大陸“裝逼失敗”,五百名士兵在渺無人煙的魁北克吃了大虧:剛下船就疫病爆發,然後夜間還被法國人偷襲了一次,人員沒死傷多少,物資但被損毀了大半,至此任務基本已宣告失敗。南次郎趁著形勢還沒到不可收拾的地方,果斷下令登船撤退,這才稍稍保住了剩下的三百人能全須全尾地回到本土。
不過,雖然安全回國的士兵們對南次郎都很感激——廢話,沒死在冰天雪地的魁北克,而是回了溫暖的東岸入籍分地,能不感激麽——但陸軍部的上層們可未必會給南次郎這種“作戰不力”的家夥好臉色,尤其是再考慮到這廝平日裡一貫比較油滑,業務水平也很一般,像政客更多過像軍人,因此決定將這個家夥從陸軍現役裡面踢出去,發配到海外殖民地的預備役守備隊裡去和土人廝鬥。
南次郎對這個結局沒什麽不滿的。事實上若不是老上司藍飛少校多加照拂並為之說情的話,他南次郎這次可能就已經退伍返鄉種地了,哪還能撈到去海外殖民地當守備官的機會。要知道,這可素來是安頓陸軍內部因年齡或其他什麽原因而退出現役、轉入預備役的軍官的絕好通道啊,想想就是了,為國家摸爬滾打了一輩子,臨老了給你個去海外殖民地作威作福、發點小財的機會,怎麽看都是一種獎賞。只不過,這種“獎賞”對於正當壯年的南次郎來說,不是那麽合適罷了。
南次郎是比較慘,不過此刻站在他身旁默默抽煙的周亞夫上尉卻也不怎麽好過就是了。雖然背景深厚的他(其父是國家貴金屬管理總局局長周申沃)已經換掉了肩膀上的中尉軍銜標志,正式成為了一名上尉軍官,不過同時地,他身上的製服也換了顏色,從陸軍的深藍色變成了海軍的天藍色。
說白了,他周亞夫現在已經是一名海軍上尉了,不再是陸軍系統的一員,這對於青少年時代就一直廝混於陸軍系統內的他來說多少有些傷感,畢竟很多朋友都在那裡了。不過,事情總是要向前看的嘛,因為之前發生的種種破事,他周亞夫現在在陸軍內部的前途頗有些暗淡,未來上升空間已大受影響,既然如此,那麽不如順應求賢若渴的海軍系統的招攬,就此投身海軍,為他們組建一支初步具備上岸作戰能力的部隊算了,也是條路子嘛。
而說起這支在海軍內部被稱為陸戰營(屬於小營編制,目前只有三個簡編連,全營共約500多人)的經製部隊,就不能不提起如今在東岸勢力越來越大的海軍部,他們不但在爭奪軍費的過程中完勝陸軍,就連日後的登陸作戰都不怎麽想帶陸軍玩了,這次費盡心思組建的陸戰營就是明證。要知道,以往海軍出去撈野食找軍費,受限於天然短板,必須搭載大量陸軍士兵伴隨作戰,不然根本無法有效擴大戰果,更不可能籌集到足夠的軍費開支。但既然帶了陸軍一起出動,那麽這搶回來的戰利品難免就要被人分去一份,這自然令海軍上下比較肉疼,因此他們早就想甩掉陸軍單幹了。
在這樣一種思想指導下,海軍就開始了單獨組建陸戰營的想法。而要組建陸戰部隊,自然需要足夠的陸戰人才了,那麽曾經接受過完整的陸軍教育、根正苗紅的定遠軍校步兵科畢業的周亞夫就成了海軍最滿意的人選,特別是他的親兄弟周瑜還在海軍擔任護衛艦艦長的情況下,這廝簡直就是完美的人選。
於是乎,在明裡暗裡接觸了一段時間後,正因為強攻甜麵包山和聖母受孕要塞而被弄得非常狼狽的周亞夫中尉,就這樣慢慢與海軍勾搭在了一起,最後更是與陸軍漸行漸遠,以至於徹底斷了關系,成為海軍上尉,從此執掌陸戰營這麽一支登陸作戰的部隊,也算是有了個不錯的結局了。
這次周亞夫上尉從加勒比海返回本土,就是為了陸戰營的正式組建事宜的。該營三個步兵連的連、排級軍官都已經找齊,多半都是周亞夫這廝弄來的,很多都是在陸軍裡鬱鬱不得志的那種,甚至還有預備役大叔級軍官,這水平可想而知。
士兵的成色也相當可疑,以轉正的非國民炮灰居多,軍事思想和戰術都非常老舊,士氣也不算很高,很多人只有冷兵器作戰經驗,不會步炮協同、不會使用米尼槍、更不好“排隊槍斃”戰術,總之戰鬥力不宜高估。
不過萬事開頭難嘛!陸戰營現在這麽渣,不代表日後也這麽渣。事實上只要海軍舍得下本錢,舍得投資,陸戰營五百來人的戰鬥力總是會慢慢提升起來的,一年不行就兩年,兩年不行就三年,實在不行以戰代練,就不信這水平起不來!
今天已經是1669年1月1日,新年的第一天,周亞夫上尉帶了一批軍官來順化港接收一批煙草、蔗糖、乾果、麵粉之類的補給品,打算過些日子就乘船前往東屬佛得角群島,然後在佛得角分艦隊幾艘破船的配合下,東渡上岸陪當地的黑叔叔玩玩,看看能不能抓點奴隸回來,補充下海軍的小金庫——現在文官系統對軍費佔了國家財政開支的五成以上已經非常不滿了,軍費被削減簡直是隨時有可能發生的事,因此現在無論陸軍還是海軍,都得想辦法自己籌集一批軍費了,免得後面入不敷出,影響部隊正常運轉。
他之所以和南次郎攪和在一起,主要還是來看看對方有沒有到陸戰營內效力的意思,只不過現在看來南次郎還是鐵杆的陸軍派,即便已經被轉入了預備役任職,但對於海軍的招攬還是不假辭色的,或許這和他在陸軍內部的關系糾葛較深有關。
而既然人家不接受招攬,那麽其實也就沒什麽好說的了,周亞夫也閉口不談此事,轉而和南次郎聊起了別的什麽東西,比如巴西的過往今昔等等。
“巴西各地的發展,猶以順化港為最,畢竟當年的裡約熱內盧也是葡萄牙人手底下有數的城市嘛,經濟基礎自然不差的。”周亞夫看著已經整修一新的炮台要塞,頗為感慨地說道:“說起來,在本地投資開設種植園的很多商人,比如荷蘭西印度公司、托斯卡納的科西莫王子、米蘭的一些貴族、熱那*亞的投資者們,都是我當年和他們談的呢。這些商人,對一個穩定的投資環境看得比什麽都重,畢竟在加勒比,海盜的威脅和國家間的爭鬥,太容易讓他們的利益受損了。順化港及其周邊氣候適宜,土壤肥沃,正適合種植諸如煙草、咖啡、可可之類的經濟作物,只不過產量和質量比起熱帶的稍有些不如罷了,但勝在距離近,可就地銷售,也不用繳納進口關稅,成本上低了不少,還是有一定的競爭力的。”
南次郎聞言點了點頭,現在順化縣多個鄉鎮中,除少部分開辟出來的荒地種上了糧食之外,全縣三萬多百姓及超過兩萬名外來勞務工日常生活所需的食品,很多還是要靠外來輸入的,比如國家政策引導購買的北寧糧食——當然單靠一個北寧肯定是無法供應順化全縣的,不足的部分還是得從南邊昌化一帶成片的糧食大農場內購買,這又從側面催生了近海交通運輸業的發展。
現在的順化縣,就是這樣一個被外來投資和繁華商業所浸潤的城市。意大利語在某些地方甚至可以當做通用語在講,每日裡生產的煙草、蔗糖、咖啡、可可等商品部分行銷全國——雖然產量還沒有恢復到葡萄牙時代的水平——部分被船隻拉走,運到舊大陸銷往其他國家,當然他們這時得繳納出口關稅。
而說起順化港的“意大利特色”,就不得不說起如今頗有一些薄有家產的意大利商人移民東岸呢,或者至少說他們的一些子女移居東岸了(本人則繼續在舊大陸掙錢)。卡斯泰利、維維安尼、托裡拆利在東岸的成功已經成了意大利部分地區的“傳奇故事”,這使得東岸成了不少因為種種原因在老家混不下去的人的首選海外移民目的地。
這些攜帶了大量資本前來的東岸的意大利佬,如今看起來主要喜歡居住在兩個城市,即青島和順化,其中後者現在已經超過了前者,大概是因為這裡濃鬱的天主教氛圍吧——葡萄牙時代的天主教堂除一間被“蠻橫跋扈”的道教征用以外,其他都被極大保留了下來,神職人員的數量也相對充足,這些無疑才是順化超過青島,成為意大利移民首選目的地的最主要原因,當然裡約熱內盧在舊大陸薄有名氣似乎也是原因之一。
另外,不得不說明的一點是,順化港的所有天主教神職人員理論上已經和羅馬教廷沒有任何聯系,他們接受東岸政府領導,神權屈從於“君權”之下,這是東岸與其他天主教國家最大的區別所在。
如果說在順化港城市內天主教氛圍濃鬱的話,那麽當你出了城區,到鄉村去看看,那麽就很很容易地發現,許多或大或小的道觀已經密密麻麻地分布在了各處。道士們傳播教義,廣收信徒,為天尊鞏固著信仰。
由於經費緊張的緣故,一些道觀都是在原有的天主教徒的基礎上改建的。這種鵲巢鳩佔的行為自然惹得那些上帝的仆人們不滿,不過在東岸這種社會,他們也只能收起在舊大陸的那一套行事手段,乖乖地當起了“和平宗教”、“溫和派神父”。不然的話,就等著排隊掛號上梅毒病人統計調查局的絞刑架吧,這可不是開玩笑的,當年魏博秋時代大肆捕殺“邪教徒”的事情還歷歷在目呢,現在的政策雖然比以前寬松了,可不代表你能為所欲為。
“祝你這次去了新華夏島一切順利吧。”海面上駛來了一艘“星”級輕巡洋艦,周亞夫知道,那是前來接自己的海軍戰艦。他們將在順化港補給一下食水,然後將北上前往加勒比海的懷遠島,將尚駐扎在那的部分海軍陸戰營官兵接回,接著想辦法橫渡大西洋,前往佛得角群島,執行下一階段的任務。
至於南次郎上尉麽,退出了現役的他將在順化港等待一些時日,等到一批前往內陸深處清剿印第安人的佑國*軍雜牌部隊返回,然後將其就地整編為一支守備隊,集體登船前往新華夏島駐守——他們這支部隊的員額暫定為五百人,名字就叫“澤潞地區守備隊”,顧名思義就是守衛新華夏島東海岸澤潞地區的部隊,而南次郎上尉本人,也已經被任命為新成立的澤潞地區代理警備司令,據傳聞日後還有可能會接替已即將退休的肖白圖的大慶地區警備司令的職務,在新華夏島這個海外殖民地,也算是位高權重了。
此時對於周亞夫上尉的祝福,南次郎上尉報之以微笑,他內心中還不是很願意離開本土,雖然去海外殖民地任職可能錢更多,不過木已成舟,他也只能接受了。看來,以後自己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要和本土的優裕生活說再見了,在蚊蟲遍地、潮濕悶熱的新華夏山溝溝裡與土人打交道,將是今後自己生活的主流——那麽,提前做好準備吧,先從藥品儲備做起!
(本章完)